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梦醒时分 ...
-
少年抱着死尸痴痴地笑，眼泪不断落下:
“他说他会对我好。”
“我信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为什么不问问他——”
“你究竟爱不爱我呢？”
...........................................................
“云河！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简单几字竟耗去他全身气力，他直羞得小脸通红，可还是拼出最后勇气，抬起脸等着心上人的回复。
楚云河沉沉地看着他，只笑，不说话。
祁钰的心吊在嗓子里，焦急地等候着。
似乎没多久，又似乎等了很久很久，只等到了微风吹来，携着细细的雨丝。祁钰心凉了大半，他面色灰败，嗫嚅着，不甘心，做最后挣扎。
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起一把竹丝碧叶伞，豁然为他挡出一个小世界。一个不沾雨丝的世界，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祁钰站在伞下，疑惑抬眼，撞进一双温柔宠溺的眼睛。
他愣住，
狂喜不受控制地从心尖蔓延开。
楚云河上前一步，臂弯一圈，暖暖地将祁钰圈在怀里。
温柔浅浅，宠溺包容。
“嗯，我会对你好。”
祁钰头靠着楚云河宽阔温暖的胸膛，也许是太过惊喜，泪水竟然不断落下来。他一边无措地擦着泪水，一边哽咽:“我也会对你好的……云河，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非常非常好的。”
楚云河微眯眼睛，嘴角漾开意义不明的笑容。他的声音那么那么温柔——
“嗯，我相信。”
.............................................................
云河对他更好了。
他刚给云河唱完戏就扑进了云河的怀里。云河一边温柔笑着，一边宠溺地揉着他的头顶。两个人齐齐窝在同一张躺椅上，他压着云河，云河压着躺椅，似乎能听见躺椅的痛苦声音。
躺椅会不会哭？会不会嫌他和云河太重？他一边想着，一边吃吃笑了起来。云河问他在笑什么，他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云河轻轻点他的鼻尖，他又笑得露出小尖牙。
他其实是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的。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他怕云河嫌他肉麻。
将头放在云河肩膀上，两具身体隔着衣服紧密相贴。他感受着云河身上传来的暖意，幸福地眯上眼。
他不会告诉云河。
只要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我一开心，就想笑。
我的笑，都是因为你。
.............................................................
祁钰永远喜欢楚云河。
他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将这九个字写在自己的心脏处。耐心等墨干，而后咬破自己的指尖，鲜血濡湿字，一阵红光在皮肤上滑过。再看时那九个字已经随鲜血嵌进了皮肤。
他试探地用指尖触碰，发现不会消退后
便万般珍惜地用手捂住。皮肤下奔流的血液，会将这份心意带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要他的一切都喜欢云河。
温热的皮肤，跳动的心脏，奔流的血液。一切一切，都喜欢云河。
他吃吃笑，刚穿好衣服，不知道什么在窗外冲撞着。他急急撑开窗户，居然见到了阔别已久的麻雀姑娘，他惊喜地喊:“麻雀姐姐！”
麻雀姑娘叽叽喳喳:“小钰！终于找到你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杜鹃和喜鹊也在到处找你呢。”
他想起之前被迫的不告而别，急忙道歉:“对不起。那时候我受伤了，没来得及……唉说来话长，总之让大家担心了……”
小麻雀在祁钰肩膀上蹦蹦跳跳，催促道:“平安就好。不过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是人类的地界，很危险的。”
走？祁钰有多久没想这件事了？
他想象了一下离开云河的生活，猛地摇头，再看小麻雀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坚定。
“麻雀姐姐，我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这里可有人类，他们很可怕，你在这里会很痛苦的。”
他看着焦急的麻雀姑娘，眼神坚定又温柔:“姐姐，我在这里很开心，很高兴，很幸福。请你相信我，人类不全是坏的。”
“他不坏吗，他没有害你吗？”
“他一点都不坏，他对我很好，非常好。”
祁钰盯着小麻雀，一字一言，字字坚定——
“姐姐，我不想走。
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
麻雀姑娘走了，没带走他。
走之前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不住叹息。
她知道，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告了。
愿神保佑他。
.............................................................
云河说今天要送他一个东西。
会是什么呢？
他兴奋地捧着脸，翘首以盼。
外面轰隆隆几声雷响，转瞬之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漫天都是雨，雷声，轰鸣声。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丝毫不见听。
处处都是雨，天上，地上，房檐上，山坡上。处处皆是。
下雨了，云河估计不会来了。他不开心地撇嘴，准备关上门挡住恐怖的雨势。
吱呀之间，懒懒地向外一瞥，透过重重的雨幕他仿佛看到了什么，疑惑间他凝眸望去。
看清楚的那一瞬间，他僵住了。
刹那间，只觉全身血液倒流。
通体冰凉。
............................................................
“小钰……别哭……”
满身血污的楚云河苍白着脸，艰难无比，却仍哄着祁钰不让他哭。
祁钰闻言却哭的更撕心裂肺，他一反往日活泼，血红着眼，声嘶力竭:“云河......云河......谁让你去无妄崖那里采凝珠草的！！我只是随口一提，我不想要！我不想要它......呜云河......”眼泪大滴大滴掉着，声音嘶得能掐出血，“云河......对不起......”
楚云河只是笑，血污糊的看不清本来面目。他用力地喘息着，坚持要把手沾满鲜血塞给祁钰。
“小钰说过喜欢...我就去摘...谁知道雨这么大......好多石头和泥滚下来......”
祁钰涕泗纵横:“傻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楚云河笑，看起来傻傻的，十分狼狈。
虽然笑着，可他的呼吸却慢慢急促起来。
“云河！！云河！！！”祁钰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他不知所措地搂住楚云河，像是想要挽住楚云河极速流逝的生命。
心好痛，全身都好痛。
“小钰......大夫说我内脏受损，活不成了......”楚云河轻轻握住祁钰的手，“别哭，小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活不成了？！我不信！！我再去求求大夫，我再去求求大夫......”
楚云河眼底发黑，无力地拽住祁钰。
祁钰自言自语着，突然一顿，放声大哭起来，声声啼血。
这时，一声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
“大夫说，我的命只有那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九尾白狐尾才能救......可那九尾白狐.....早就消失了......”
若有若无，似叹非叹。
闻言，原本无助绝望的祁钰止住哭泣，突如其来的惊喜瞬间占据了整个大脑。
他猛地跳起，开心得简直疯狂。
“云河！！你坚持住，我这就为你去找九尾白狐......你会好起来的......”
“可......九尾白狐早就消失了......”
“我会找到的，”祁钰像以前一样肯定，“你相信我。”
楚云河静静看着他，微笑，也像以前一样。
“嗯，我相信你。”
.............................................................
.............................................................
.............................................................
原来，亲手砍掉自己的尾巴是这样的滋味。
祁钰痛苦地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血肉散开，无数的鲜血渗到土壤里。
太痛了。
凄厉的尖叫控制不住地溢出，他想捂住嘴，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怎么忘了呢，尾巴是九尾一族所有灵力的来源，九尾九命，尾巴就是他们的命。
亲手砍掉自己的命，怎么会好受。
如果地狱真的有十八层，现在是第几层？
祁钰无力地躺在地上，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身体中流出，他费力喘气。刀旁的尾巴本毛绒绒的可爱无比，如今却吸饱了鲜血，沉重无比。
好痛......
他眼神慢慢涣散，可是手里紧紧拽着自己的断尾。
要...拿回去...救云河...
云河......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叫嚣着痛。痛得多了，身体就麻木了。他拼尽全力地撑起上身，血手印在地上。一步步往前爬着。
云河......
大雨瓢泼，却冲刷不尽这浓重的血气。
云河......
一个又一个血手印，拖着残破身体，爬出山洞。
云河......
好大的雨，砸在身上好疼。周围全部是血水。
云河.....
矫健的步伐踏水而来，一把竹丝青荷伞静静笼罩在他上方，仿佛为他撑起了一个世界。
一个沾不到雨水的世界，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他看着面前被雨水氤湿了的衣摆，有些发愣。他告诉自己，现在血水覆着眼睛，是看不清青色的。
他十指抠紧泥水，挪动身体，拼命往旁边爬。
可那人偏要和他作对，青色衣摆又来到他面前。
他不再爬了。呆呆低头，脸埋进血水里，右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尾巴，握出一手血水。
那人出口了，温柔款款，动人心弦。
却犹如凌迟。
那人说，小钰，把你的尾巴给我吧。
很久很久，他才恍惚抬头，透过漫天雨幕，透过眼前血水——
撞进那双澹澹温柔的眼睛里。
那里的深沉宠溺，只要望一眼，就一定会深陷其中的。
他看着那双眼睛，突然就不觉得痛了。
他心想，如果地狱有十八层，那么现在是第几层？
作者有话要说： .
.
.
.
.
.
.
.
好虐！
天冷，用手机打得，结果九百字时一滑就发出去了！积分没了！玄学没了！我心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