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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堕入深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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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钰不止一次地想，楚云河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呢？
“云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那时轻烟袅袅，台上人咿咿呀呀。楚云河身披鸦青大氅，手捧香茗。坐在台下淡淡瞅着台上伶人，闻言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他。
祁钰缩在毛绒绒的披风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他看着气质高雅的楚云河，嘴角不由得高高勾起。
难道......云河也和他一样......
他甜甜偷笑，悄悄藏住自己的小心思。眼波流转，灵俏地落在台上伶人身上，祁钰脆生生开口：“云河很喜欢听这个吗？”
俊雅公子缓缓垂眸，温柔笑道：“嗯。”
“那我学来唱给你听好不好！”
“真的吗？”
“真的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修长白皙的手轻轻覆在祁钰软软的头顶上，揉了揉。公子的声音缥缥缈缈，随烟消散。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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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戏班师傅三个月，祁钰终于出师了。
楚云河笑他：“你可把人家师傅折腾的够呛，怕是从今往后再也不敢收徒了。”
祁钰骄傲地挺了挺胸脯道：“那我可就是师傅的最后高徒了！多光荣！”
楚云河无奈，又揉揉祁钰头顶：“你呀你呀。”
温暖的手掌在头上轻轻缓缓的移动，祁钰舒服地眯上眼睛，喉咙里不自觉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祁钰全心享受，丝毫没注意到楚云河眼中闪过的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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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嫩指尖轻轻挑起胭脂，慢慢染在眼角。颜色在漂亮的脸蛋上缓缓流淌，更添几分倾国倾城。
白嫩肌肤，丹红唇色，远山黛眉，眼角粉意悠远桃花盛开。
祁钰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露出尖尖的犬牙。
他拽着曳地的裙摆，连鞋都来不及穿，推开重重阁门，珠帘发出清脆的响。他赤脚奔跑着，迫不及待。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台下的公子青衫悠远，听到声响缓缓转身——
如燃烧的火焰，随风而来。祁钰扑进他的怀里，开心得像个孩子。
楚云河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
祁钰不觉其他，抬起脸，亮晶晶地看着楚云河：“云河，我要唱给你听啦，我好高兴。你高兴不高兴呀？”
青衫公子眼神沉沉地凝视那张兴高采烈的娇美容颜，良久才回：“我也高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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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袖轻抛，层层叠叠的繁复戏装柔柔旋转，万千颜色下百转归一，一双晶莹洁白的赤足轻盈点地，更添纯洁纤弱之美。
祁钰开口，眼睛紧紧盯着台下人。
他唱的是思凡。
楚云河长身玉立，朗立如松。他的目光随台上美人而动，嘴角不由扬起，指尖却掐入肉里。
他今天真的很美。
楚云河微抬双眸，却让人看不清其中深意。乍看，只见一片澹澹温柔。
那温柔太多，太深，太宠溺，哪怕一眼就能让人深溺其中，无法自拔。
他知道，祁钰已经溺了进去。
“夜深沉，独自卧，起来时，独自坐。有谁人，孤凄似我”
祁钰柔声唱着，声调哀婉，眼角流转着凄凉。可是一对上楚云河的双眼，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扬起。
“似这等，削发缘何恨只恨，说谎的僧和俗，哪里有天下园林树木佛哪里有枝枝叶叶光明佛哪里有江湖两岸流沙佛哪里有八千四万弥陀佛”
声喉圆润，如珠落玉盘，贵凤清鸣。嫩白足尖点地，却未按照该有的走步来，而是突转方向，慢慢向楚云河走去，步步坚定。
“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
楚云河温柔笑着，携着无限暖意，定定等着祁钰向自己走来。深深眼瞳里倒映出娇美人儿坚定的身影。
祁钰唱着，走着。每一步如踏在滚滚软尘之上，坚定，执着，不曾犹豫。
楚云河笑意更深。
“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最后一句，凤鸣九天。
随风而来，如回归途。
楚云河伸出手，轻柔接住向他扑来的祁钰。
怀里是温软香甜的美人，楚云河笑得眯了眼睛，再也看不清其中的阴暗。
祁钰红透了脸，可勇气大增，一言一字坚定无比。
“云河，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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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稚嫩清亮的少年音色，可是不怎么为何，听起来竟含了无尽的衰颓苍老之感。
沉浸在回忆中的少年面上渐渐露出迷茫之色。明明是幸福快乐的回忆，可叙述起来怎么就……
怎么就，这么痛彻心扉呢。
少年低垂眉眼，哑声道：“后来……后来…….”
席念之静静等着，可是再也没等来少年的下一句话。
他抬眼，低声问——
“后来怎么了呢？”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楚云河为什么会死？楚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还有，世上独一的九尾白狐为何会生生断掉八尾？
这一切答案，都埋藏在‘后来’里。
少年突然摇头，面色惨白：“没有后来了，我不记得了。”
席念之沉吟，江临川冷淡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少年只是笑笑，比哭还难看：“对，没有后来。就是没有后来。这一切停在这里不就很好了吗？”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席念之轻声劝道，“凡事必有因，我们应该把一切因果归回原位。”
少年猛地抬头，眼中泛起薄薄泪光：“没有因果！这世上没有因果！是我，是我杀了他一家人，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席念之叹气：“我知道。”
“道长既然知道，不妨现在就杀了我吧，”少年抬起纤白的脖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来不就是为了杀掉我解咒吗？”
席念之看着少年红红的眼眶，看着他怀中恍如生人的死尸，心中堵塞，低声叹道：“原本是的，后来就不是了。”
“为何不是了？”少年反问。
良久，席念之缓缓开口，声音中蕴含浅淡哀伤。
“我不相信生性单纯的九尾白狐会无故杀人。”
少年脊背一僵。
“修道讲究因果，我不能因一己私欲就无视前因。祁钰……你既然用你的尾巴救了楚云河，为何最后却又选择亲手杀了他？”
这之中谁是谁非，怕是不好分清。
少年置若罔闻，死死搂紧了怀中的死尸，他喃喃低语。徘徊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滴在死尸脸上，看起来像死尸闻言流出的眼泪。
他说：“我真的好恨他。”
席念之看着少年脸上泪水，沉默。
少年轻轻吻上死尸冰冷的额头。
一字一语，浅浅亲昵，诉说着炙热燃烧的深沉爱意。
经久不息——
“可我也真的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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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杀者罪恶深重，杀人者堕入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快被冻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