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袖口拇指印

30、以天才之名

　　入夜了，两岸的出云军士正唱着军歌，在香香的帮助下打捞着军舰，江流还在沙滩上趴着，一动不动。悟念在一边为鉴真尊者度着真气，口中梵音不停。鉴真尊者面色灰白就像往生极乐一般。
　　王阳明走到跪坐在江流身边的小黑子身边，摸摸小黑子的头，看着又开始吐吐沫的乌龟，想着半月前想吃掉的乌龟竟然也有些本事，有些好奇。只是余光有瞥到了沙滩上一动不动的江流，有些恼。
　　李青莲百无聊赖的喝着酒走了过来，有些好笑的看着沙滩上趴着的江流，看着江流体内澎湃的能量一点一点消失，却依旧汹涌的生命力，呷了一口酒。
　　“江流，别装了”王阳明踢了一脚江流。
　　“我师父要来了，有些话你要说个透亮，那样你才不会死。”王阳明淡淡的说道。
　　“而且这个酒鬼也有些疑问想要问你。”王阳明扇子合上一指拿着自己酒壶喝酒的李青莲。
　　咦，的一声□□，脖子上的血痕开始结痂，江流闭着眼，屈膝，慢慢地扶起身子，一旁的小黑子赶忙上前扶起江流的上半身。
　　江流拿起躺在一旁的鱼叉用了些力，插在了沙滩上，示意小黑子扶自己依靠在鱼叉上。江流抽出小黑子腰间的鱼刀插在地上充当扶手挺直了身子。
　　睁开自己双眸，眼眶中的火焰已经消失，就像是剧烈燃烧过后的灰烬一般灰蒙蒙的映衬着天地。这双眼睛比王阳明第一次见到江流时还要浑浊，大概是没有了眼神中的光亮。这层灰蒙蒙的感觉仿佛压抑了空间，连悟念口中的梵音也弱了很多。
　　“我不是修罗，我应该不是”江流的声音很轻，有些青春变声期的沙哑和稚嫩。自古童音多骇人，本应迎风放纸鸢。
　　一旁的鉴真也抬了下遮蔽灰白眼眸的眼睑，只是脸色一如既往地惨白。沙滩上的众人都开始沉默，酒精的香气也渐渐随风飘散。青青又吐了一口吐沫，爬到小黑子身后，吃了一口包裹里的鱼干
　　江流的嘴角微微的抽动，正了正身子，敲击着刀柄，缓缓地说：
　　“还有什么疑问，请问吧。”
　　“仲民的那个故事，你总有些没讲的。”王阳明看着这个双眼无神的家伙，还有埋藏在这孩子心里的狡黠，抬头看看悟念低头对着江流说道。
　　江流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仲民是个天才，我也是……”
　　“那边的那个和尚知道，我活下来很不容易，能活下来，说明我真的是个天才”说完江流望了望身后古井无波的鉴真，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成为了朋友，在那一百多个日日夜夜里我们谈了很多，无话不谈的那种。”
　　“那时候我与他说一些我梦中才有的神话故事，他与我讲此间世界的天道循环，我写的字很难看，他就教我写字，他烤的肉总是糊，我就教他烤肉。”
　　“他对我有恩，所以他让我传下去的故事都是真的，我对他有愧，因为我不想按照他的规则走完一生。”
　　“他想让我成佛！”
　　渐渐有一阵香气溢满沙滩，一丝禅意从脚下血腥的沙滩中漫出。沙滩上的众人却神色各异，一轮明恍的新月在海水间时隐时现，几道云彩正从北方蔓延过来，出世的隐秘感洒遍这方沙滩。
　　“但仲民真的是个天才，他知道我自幼流离失所，怎可得一家之安寝，忘举家之仇怨。所以他骗了我，请我吃了最后一次烤肉，在他布满毒药的肚子上，”
　　“肉是有毒的，毒是有解药的”江流开始哽咽，下唇有些颤抖，睫毛间一直不曾抖落的沙子一颤一颤顺着一滴眼角涌出的液体滑落。他有些伤心，一旁的小黑子低着头，他也有些伤心，当时她就在旁边，只是她太小了，小到不记得了。
　　小黑子知道江流并不是为吃了毒药而伤心，他是为了仲民的死而伤心。
　　“毒液透过我的丹田雪山沉淀，一层一层的沉淀，他变得很高很高，高到我看不到后面的大海。当时我太小了，即便我是个天才，我也太小了，蚍蜉撼树谈何易。仲民让我成佛，吃下他的舍利，继承他的衣钵。他拿着我的手探进了他的灵台，我不能反抗，他太强了，那时我第一次摸到了他的心。仲民跟我说，孩子，这就是解药”
　　江流停了下来，望向负手站立的李青莲“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会有我的第二次。”
　　李青莲和王阳明继续沉默，却思绪纷飞。他们想到了当时去抓听风和尚的经历。李青莲想起了拿到跗骨舍利时候的战栗和不安，他感到自己佛心的战栗自己灵台的不安，最重要的是他感到了舍利强大的欲望，勾起自己内心贪念的欲望。
　　“你忍住了？”李青莲一手抚摸着腰间的器物，这个当时压制住自己贪念的宝物。一个针胆佛心不断颤抖的时候提醒他保持冷静的酒壶。
　　江流的小脸上眉峰聚起，眼眸中的灰烬渐渐散开了些，透出几丝光彩。骄傲的抬起头却掩不住眉角眼角的悲伤。
　　“嗯，我说过我是个天才！”

　　南海上的风渐渐吹起军士们开始收拾退潮后遗失在沙滩上的兵器，香香喷起的水柱迎风吹到岸边，一股醇香溢满南海。亦如岸边军士手里的庆祝酒香。
　　黄兴正催着厨子烤几只羊，看见李二正看向沙滩中间的众人。
　　“二老爷，你说江流不跟咱一块来庆祝咱也习惯了，可为啥王将军不过来跟咱一块庆祝呢？俺还想跟他喝酒呢。”
　　李二转头望向散开头发的黄兴，挑了一下黄兴的发梢，说。
　　“亏你还记得江流不来，你的战争是结束了，可人家呢？你还记得马将军怎么说的么？”李二拣起沙滩上横躺着的一把铁剑，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大营走去。
　　“人家可是天才”

　　黄兴瞅着沙滩上的众人喃喃道：
　　人家可是天才，天才可是很忙的。
　　很忙的人总是一直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