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祭酒肆》少忧

17、梦游落水

　　鲤鱼精没看懂唐瑾年的手势，默默地跟着唐瑾年往前游。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

　　唐瑾年突然露出水面。

　　“呼呼……小石头是你同类吗？他在水里这么长时间都不喘气的啊？！”唐瑾年大口呼吸说道。

　　鲤鱼精默默露头：“我都跟你说他不一般，你还不信，唔……”

　　鲤鱼精正说着话呢，被唐瑾年一把按回水中。

　　“我先喘口气，你帮我看着他……”

　　唐瑾年在水里憋得太久，有些头晕眼花。

　　原本她还想着能发现什么，结果，心里的疑惑是越来越多。

　　小石头自从入水之后，不需要换气是一方面。

　　而更重要的是，他就像是在水里找什么东西似的，来来回回地游。

　　人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一般都会直接游向他想去的地方。

　　可是，他偏不！

　　非得绕着圈子，搞得她在水底根本分不清方向。

　　唐瑾年一行游的速度并不慢，眼下已然游到秦淮河中游，正处在水中央的位置，再往西就是人多船多的繁华区域。

　　要不是小石头一直没有回头看她，她都要怀疑小石头故意兜圈子。

　　咕嘟、咕嘟。

　　唐瑾年手下面冒着水泡。

　　“额……不好意思。”唐瑾年想起自己还压着鲤鱼精，赶紧松手。

　　鲤鱼精吐了个水泡：“快，别愣神了，人往那边游了。”

　　唐瑾年一听，深吸一口气钻回水中，

　　借着远处楼阁的光亮，勉强可以看到小石头的身影。

　　唐瑾年向着小石头的方向，手脚并用，快速游动。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眼前那若隐若现的身躯，真的像条鱼一样，左右摆动。

　　唐瑾年觉得是自己眼花，伸手去触碰小石头裤腿，却突然感受到脚腕传来一股拉力！

　　“咳！”

　　唐瑾年被迅速拉扯向下，紧张的状态下，嘴里吐出一些空气。

　　鲤鱼精正要说这里的水草有灵，转头就发现唐瑾年没了影子。

　　人呢？

　　鲤鱼精看着周围发现没人，往水底一看，发现这人正在那解缠在脚踝上的水草。

　　说晚上下水不安全，还不信！

　　这人也是运气背的可以。

　　鲤鱼精在心里吐槽，慢慢往唐瑾年身边游去。

　　唐瑾年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水草缠住，刚才那一下，感觉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拽她，即使她双手用力划水，却还是被拉向水底。

　　等拉力消失不见，唐瑾年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用力扯着水草，鼻子里不断冒出泡泡。

　　鲤鱼精见状不对，加速来到跟前，亮出它那成精之后修炼出的一排尖牙。

　　唐瑾年看着那口小白牙，莫名地觉得有点晃眼睛。

　　你可快点吧，别秀了！

　　唐瑾年无语地指着水草，又指指自己的脖子，很明显要喘不上气了。

　　鲤鱼精点点头，咔嚓一声咬上水草。

　　嗯？

　　没咬断？这水草怎么这么有韧性呢？

　　鲤鱼精不信邪，又重新咬了一口，还特意用牙磨了两下。

　　最后鲤鱼精松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你什么情况啊？”

　　唐瑾年见鲤鱼精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它。

　　“就是咬不断，我能怎么办？”鲤鱼精摊着双鳍。

　　唐瑾年：“……”

　　一人一鱼就这么在水里，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这回不用打手势，都默契地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可是就是没办法解决。

　　场面陷入尴尬。

　　唐瑾年一口气没憋住，一个水泡从嘴里冒出，紧接着灌进去一口水。

　　鲤鱼精也挺焦急，正来回游动时，突然感觉到头顶上一片阴影。

　　原本游远的小石头，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双眼紧闭，不像是认出唐瑾年的样子。

　　手掌准确无误地抓住缠着唐瑾年的水草，用力一拔。

　　“咯噔”“咯噔”。

　　水草直接拔断。

　　鲤鱼精：……

　　唐瑾年：……

　　好不容易得救的唐瑾年，看着小石头依旧没有呼吸的迹象，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迅速伸手，按住小石头的脖颈。

　　当感觉到小石头动脉上微弱的脉搏，唐瑾年心里松了口气。

　　小石头此时神志不清，感觉到有人按住自己的脉门时，下意识拉住脖子上的手，将其别在身后，将人用力向上一推。

　　秦淮河的水不算浅，但也顶不住小石头的“神力”。

　　唐瑾年顶着水压，直接被小石头斜推上水面。

　　“噗通。”

　　唐瑾年刚露头，就感觉着不远处，水花四溅。

　　有人落水了！

　　唐瑾年把粘在脸上的头发，撩向后面，深吸一口气，再次沉入水中。

　　只见在离她两米左右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水中缓缓下沉。

　　那身影像是自带光芒，吸引着岸边的水草疯长围拢，依稀看得出落水之人，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孩子。

　　唐瑾年虽然觉得小孩子有点烦，但是还是挺喜欢的。

　　唐瑾年下潜要去救人，却发现自己脚下的水草也开始宠宠欲动，有向她卷来的趋势。

　　鲤鱼精深知这些水草的厉害，赶紧咬住唐瑾年的衣袖上浮。

　　“别看了，赶紧上岸，那小子已经去救人了！”

　　鲤鱼精留下一句话之后，快速消失在水中，估计是逃命去了。

　　唐瑾年静静地等在岸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小石头带着那个小孩子浮出水面。

　　“你是谁？”

　　正当小石头依靠本能救那个小孩子时，一个老头出现在唐瑾年身后。

　　“我是他的姐姐。”唐瑾年指着小石头说道。

　　老头原本警惕的神色，慢慢放松下来，走到那个小孩子身边叹了口气。

　　“我是这孩子的爷爷，村子里的娃都叫我田老伯。这些日子多亏你弟弟相救，否则我这孙儿恐怕要……”

　　经过一番交谈，唐瑾年知道了前因后过。

　　这位田老伯是不远处上河村的村民，和村子里其他的人一样，也是以打猎为生。

　　说起来田老伯有些悲惨，妻子很早就过逝了，儿子也在几年前丧生在野兽嘴中，儿媳还不知所踪。

　　可以说，这个落水的孩子，是他仅剩的亲人，却还得了梦游症。

　　“唉，是我们老一辈的造孽，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全都报应在了子孙身上了。”

　　唐瑾年疑惑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生病了呢？”

　　田老伯摇头：“不是的，并不是只有我这个孙子如此，村里的其他孩子也是一样的，今年已经死了三个了。”

　　唐瑾年不禁皱起了眉头。

　　若是只有一个人如此，那可能是生病造成的梦游，可若是一个村都默认了这个症状，恐怕就不简单了。

　　按照时间来算，从正月十五之后，田老伯的孙子开始出现梦游的症状，而小石头也大概是在同一个时间。

　　如果两边情况一致的话，田老伯这个孙子应该也是逐渐靠近岸边的，并不是第一次就能跳进水中。

　　那田老伯发现孙子有异样，为什么不阻止，反而放任一个五六岁孩子半夜出门？不怕被野兽叼走吗？

　　唐瑾年心里这么想着，也开口问了出来。

　　田老伯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他孙子身上。

　　“不是我不拦着，刚开始的时候，我是用绳子绑着他的，可是这孩子一挣扎就是一晚，我着实心疼，只好松了绑之后，跟着孩子走。一开始的两三天我还能跟得动，可是我岁数大了，慢慢就跟不上了。”

　　看到田老伯碰触那个孩子，小石头并没有攻击，反而在感觉到田老伯的动作之后，开始起身往回走。

　　唐瑾年蹙起眉头，她想问的事情还没有问完。

　　“田老伯，您要是方便的话，明日来我家的酒肆如何？就在紫金山脚下。因为这件事也关乎到我这个弟弟，所以想听您细说一些？”

　　唐瑾年知晓一些村落的习俗，很排斥外人进入，要不然她真的是想去看看。

　　田老伯听到唐瑾年的邀请，显得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唐瑾年目送着田老伯背着孙子离开，朝着小石头的方向走去。

　　“喂，别走，带上我啊！”

　　鲤鱼精突然冒出水面，慌张地喊着唐瑾年。

　　唐瑾年停下脚步：“你不从水里游回去，跟我走什么？”

　　“快快，先别说那么多，快点把我捞起来啊！！！”

　　听着鲤鱼精的哭腔，唐瑾年好奇地走到岸边。

　　只见平静的水面下，从远处游来一团墨色的阴影。

　　那阴影简直有二十个鲤鱼精那么大。

　　唐瑾年无法判断是条什么鱼，但根据那条鱼的体型，唐瑾年敢保证，这绝对是一条大鱼，并不是鱼群。

　　唐瑾年立刻蹲下，双手捞起鲤鱼精，迅速离开岸边。

　　那条大鱼的速度非常快，唐瑾年刚撤到两米之外，那条鱼就已经游到了岸边的位置。

　　它停留片刻，似是察觉到鲤鱼精已经不在自己的水域里，转身离开。

　　鲤鱼精在唐瑾年的手里松了口气：“下次真的不能再来了，会没命的。”

　　“那条鱼也是成精了的吧？看来你们领地意识很强啊。”唐瑾年看着远去的阴影，有点想看看真身。

　　鲤鱼精：“废话，当初我没跟那小子过来，就是怕被发现。”

　　“看来你也就会窝里横啊。”唐瑾年不怀好意地掂量着鲤鱼精。

　　鲤鱼精两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