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事务所》Ambby

26、第二十五章

　　一周后，午夜时分，朝阳人民医院，住院大楼前。

　　X事务所的三人，无一例外又是一身黑色西装，整装待发。

　　随后赶到是三个男人，一人年约三十出头，其余均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人手中还握着一台小型DV摄像机。

　　段承玺带着李律师最后到达，他刚一走近，瞥见那台DV，挑了挑眉，笑道：“周队，准备得倒很充分嘛。”

　　被唤作周队的男人，正是朝阳区刑侦支队的队长周西。

　　周西扯了扯嘴角，回道：“宋局交代的事情，自然要办稳妥些。”

　　接到局里安排的时候，周西颇为不齿，他堂堂一个刑侦支队队长，警届精英，却要跟着几个神棍来捉鬼，简直是奇耻大辱。奈何顶头上司，朝阳公安分局的局长是他老丈人，周西有苦难言，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段承玺也不在意他言语中的不屑，转头望向楚兮兮，温和地招呼了一声：“学姐。”

　　见她身边除了张灵止，还站着一个他没见过的大男孩，年纪看着不到二十岁，个子却比他还高，一张俊脸轮廓分明，浓眉大眼的，模样很是俊俏。

　　段承玺问：“学姐，这位是……？”

　　楚兮兮拍了拍男孩的肩，冲段承玺咧嘴一笑，介绍道：“他叫林溯，也是咱们事务所的同事，今晚他负责保护你们的安全。”

　　段承玺会意点头，想了想，问：“那怪物很厉害吗？会有危险吗？”

　　楚兮兮愣了一下，她哪儿知道厉不厉害，那五什么的怪物，她连听都没听过。

　　她皱眉望向张灵止，却见他淡然回答道：“这五通既能夺舍附体，道行至少不低于五百年，是以行事还当谨慎些，小心为妙。”

　　林溯抬了抬下巴，笑得颇为自信：“放心，有我在，那厮伤不到你们。”

　　临行前，张灵止就强行提升了林溯的修为，并传授了好些阵法功箓。他行事一向谨慎周全，尤其是楚兮兮会跟来，他自然要保证她的安全。

　　经过张灵止的一番悉心教导，林溯现在实力大涨、信心满满，自认亲自上阵，也能叫那个道行高深的鬼妖讨不到好，更别说只是行区区保护之责了。

　　一旁，周西听到几人谈话，不禁嗤笑，小声嘀咕了一句：“演得跟真的一样。”

　　他声音压得很低，以为旁人听不到，不料却被张灵止听得一清二楚。

　　张灵止走到周西面前，笑了笑：“是不是演的，周警官随后便知。”他说着，抬起手在周西眼前一晃而过，一道细微的金光转瞬即逝。

　　周西吓了一大跳，连退两步，怒呵：“你干什么？”

　　“替你开了天眼罢了。”

　　张灵止转身朝楚兮兮招了招手，见她过来，便牵起她的手往大楼里走去。

　　林溯双手插兜踱过来，懒洋洋地笑着说：“周队，别人都是滴牛眼泪，只有你是止哥亲自开的天眼，待会儿可要看仔细咯。”他说完，下巴一撅，走了。

　　随后，段承玺带着李律师也跟了上去，越过周西的时候，虽没说话，却是似笑非笑地睥睨了一眼。他虽说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记性却是很好，当初通宵审他的人，周西便是其中之一，声势最为逼人，他可记得很清楚。

　　周西狐疑地盯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骂骂咧咧地啐了一句：“故弄玄虚！”

　　住院楼一楼大厅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众人往电梯走去，一路踩着大理石地板，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若非人多势众，还真有些悚人。

　　举着DV的刑警小陈，心下有些狐疑，再怎么说也是大医院，这住院大楼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电梯行至13楼重症监护区，一行人鱼贯而出，空荡荡的走道跟一楼大厅一样，也是不见半个人影。

　　小陈胆子小，缩着脖子，不安地左右看一眼，问周西：“周队，你觉不觉得这大楼有点诡异啊？”

　　“对对对，太奇怪了这也。”另一个刑警小赵立马猛点头：“就算再晚，值班的医护人员总该有几个吧，这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不见，看得我渗得慌。”

　　周西冷笑一声：“估计怕引起骚动，提前撤离了吧。”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泛着嘀咕。照理说，这疏散群众的工作，理应由他们警方组织完成，可他之前没接到任何通知，也不知这栋楼里的医患是什么时候撤走的。

　　然而，几人殊不知，张灵止早在进入大楼的一瞬间，便不动声色地布下了百里须弥。此刻大楼里，除了在场的几人，就只剩下走道尽头的病房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了。

　　昏暗的病房里，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连着各种仪器，心电监护仪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段承玺再次看到这个女人，不禁又回想起那晚的遭遇，心中一阵恶寒，饶是再怎么佯装镇定，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楚兮兮察觉到他的不适，关切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没事，谢谢学姐。”

　　张灵止看了他二人一眼，神色无澜，轻声开口道：“你们退开些，我这便开始了。”

　　他说着，临空画符，而后手掌一推，一道闪着金光的符箓，嗖地一下射入女人眉心。

　　周西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拉住他：“你干什么？别伤着人！”

　　张灵止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个女人早就死了。”

　　周西愤然指向监护仪：“胡说！心跳呼吸都在，你唬谁呢你！”

　　“那不过是附在她体内的鬼祟使的障眼法。”

　　“放屁！”周西大怒，几步走到病床前，伸开双臂站定，正色道：“老子今天还就站这儿不动了！省得你们这群神棍胡来！”

　　他说着，又指挥小陈和小赵过来与他站成一排，一起将张灵止挡住。

　　忽然，病床上的女人手脚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张灵止目光一楞，冷声喝道：“退开！”

　　他话语间，手掌隔空抓攫，随后往边上一甩，只见周西三人凌空而起，正慌乱地挣扎着，下一秒却跌坐在了好几米开外的地板上。

　　“小溯，看好他们！”

　　张灵止简单吩咐了一句，右脚一点，身体悬空而起，双手飞速结印，指尖连弹几下，在女人四肢和喉咙均打入一道金光。

　　林溯连拖带拽把周西几人拉了过来，见一行人聚在了一起，立刻默念咒语，同时手掌一翻，啪地一下就将一张符纸拍于脚下。

　　霎时，一道金光化作钟鼎的形状，将几人全部罩在里面，正是张灵止前两日才授于他的天罡护符。

　　病床那边，女人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起来，全身关节诡异地扭曲转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忽然，女人猛地睁开眼睛，两道血红的凶光爆射而出。她缓缓坐了起来，身体浮空而起，身上的仪器导联线全都诡异地自然断开。

　　电光石火间，女人的四肢和喉咙金光一闪，几副金色的镣铐霎时显现，牢牢锁住了她的手脚和咽喉。她龇牙咧嘴地挣扎了好几下，镣铐金光爆涨，严丝合缝，将她的身体死死地定在半空。

　　女人双目血红，怒瞪着面前的张灵止，嘴角裂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嘴唇未动，嘶哑刺耳的声音却从她身体里传了出来。

　　“张天师，别来无恙啊。”

　　张灵止蹙眉凝眸：“你认得我？”

　　女人猛地爆出一阵狂笑，嘴巴张开的程度已经不在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她的笑声尖啸刺耳，声浪似聚成实体，一浪一浪朝张灵止打去。

　　张灵止虽丝毫不为所动，可声浪打在一旁的天罡罩上，顿时发出乒呤嗙啷的巨响。饶是天罡护符挡住了这波攻击，这尖利诡异的笑声听在耳里，仍令里面的几人痛苦万分，纷纷捂住耳朵。

　　张灵止见势迅速将一道金符拍入女人口中，魔音贯耳的笑声戛然而止，整间病房瞬间恢复了宁静。

　　之前被张灵止隔空一摔，刑警小陈本就惊魂未定，此刻更是浑身发抖，手中的DV早就摔到了地上。

　　周西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骂了声“出息”，随后捡起DV继续拍摄起来。

　　病床前，张灵止摊开手掌，现出金弓，一支金光四溢的箭矢直逼女人眉心。

　　“说，你如何识得我？”

　　女人又是阴恻恻地笑，却没再造次，一字一句，沉声答道：“当年，天师于青城山颠，以一人之力独战群鬼，斩八部鬼帅、擒六天鬼王，神威荡天。而我正是浩浩鬼兵中的一个，天师不认得我也不奇怪。”

　　一番话，倒令张灵止怔忡了一瞬，当年那一战，撼天动地，威震三界内外，此后不久，他便飞升三十三天，承九真上仙之位了。

　　张灵止问：“当年一战，群鬼神形俱灭，你却又是如何逃脱的？”

　　女人楞瞪双眼，红光爆射，怒吼道：“当年你毁了我的肉身，灭了我的元神，却没料到我那时神念夺舍之术已近大成。凭着最后一丝神念，我重新苦修了近两千年，却未承想，今日又遇到你！”

　　张灵止闻言，勾了勾嘴角，却目光冷冽、笑不至眼。

　　“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便再灭你一次罢。”

　　话语间，手指离弦，金失嗖地一下没入了女人眉心。

　　女人仰天长啸，吼声震天，她咬牙一蹬，居然蛮横地将箭矢逼出了体内。

　　与此同时，她缓缓浮于半空，四肢摊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血肉翻飞，皮肤爆裂，渐渐露出红褐色的皮毛。

　　不多时，一头红鬃猿猴赫然出现在众人眼中，它不断地涨大身体，四肢剧烈扭动着，想要挣脱镣铐的束缚。

　　岂知，它每变大一分，镣铐也随之增大一分，到最后，猿猴的身体直冲天花板而出，撞穿了四五层楼。它夹身于楼层间，身躯高达十几丈，浑身鬃毛密布，肌肉横陈，双手双掌更是生出一米来长、锋利无比的黑趾。

　　红鬃猿猴变身的同时，张灵止早已挥手抚出一片金光，将墙角的几人包裹于内。他左手自然平摊，隔空操纵着包住众人的金色光球迅速飞离了大楼，而后凌空悬在百多米外的空地上。

　　他飞身而至，朝光球里的几人轻声交代：“这五通道行已逾千年，我倒是低估了。以防万一，我先送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