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事务所》Ambby

20、第十九章

　　空荡荡的游乐园，零下十几度的气温，楚兮兮三人等了快半小时也没见张灵止回来。

　　林溯站在不远处，正跟一个对灵异很感兴趣的年轻保安随意唠嗑。

　　楚兮兮和艾沁儿坐在花坛边上，双掌向前平伸，对着面前一颗直径过尺的火球，一边烤火，一边不时地跺跺脚。

　　利用南明离火球来烤火的，估计也就只她俩一家了。也不知林溯的便宜师父看见了，会不会哀叹自己的徒弟暴殄天物。

　　楚兮兮说：“沁儿，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这大晚上的，外边儿怪冷的。”

　　“没事，不冷，这不烤着火嘛，挺暖和的。”艾沁儿轻轻摇头。

　　刚才在摩天轮里见识了张灵止的神通，此刻再看林溯这颗小火球，她也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种与张灵止一比，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她想着便自嘲地笑起来，抬头向不远处的林溯小朋友，投去歉意的一瞥。肩头忽地一沉，就见旁边的楚兮兮把头靠了过来，幽幽叹了句：“招财猫怎么还不回来啊？”

　　奶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小小的嗔怪，倒像是在抱怨自己的男朋友约会迟到了的感觉。

　　艾沁儿怔愣了一瞬，犹豫了好久才轻声开口：“兮兮，你和张灵止……你们……”

　　“什么啊？”楚兮兮在她肩膀上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随口问。

　　艾沁儿：“你们在谈恋爱吗？”

　　“啥？！”

　　楚兮兮噌地一下直起身，目瞪口呆。

　　艾沁儿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表情很认真：“是吗？”

　　楚兮兮扯了扯嘴角，磕磕巴巴地笑道：“说什么呢……我跟他就是，就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谈恋爱？别开玩笑了……”

　　“真的吗？”

　　艾沁儿歪着脑袋笑，眼里透着促狭。

　　楚兮兮可劲儿点头，急吼吼地说：“当然是真的啦！你，你别瞎猜了！我跟他，我是老板，他是员工，我们俩的关系仅此而已！”

　　“那你喜欢他吗？”

　　“我……”

　　脑海里，张灵止清隽的脸一闪而过，他星辰般闪亮的眼眸里，满是温情的笑意。

　　他说，我以后只对你笑，可好？

　　南明离火球的火光，衬得她娇俏的脸蛋红得像秋天熟透的苹果，胸中一阵燥热，她下意识地解开了衬衣第一颗钮扣。

　　“我，我才不喜欢他呢……”

　　艾沁儿追问：“真的吗？”

　　楚兮兮下巴一昂，信誓旦旦地道：“当然是真的了！”顿了一下，又胡乱摆了摆手：“好了好了，这个话题打住！”

　　她说着，吆喝了一声，把林溯叫了过来。

　　“溯溯，你沁儿姐姐有些无聊，你表演个绝活让她乐呵乐呵，权当过节助个兴！就转火球那个，来，走着！”

　　林溯呆了一秒，随即义愤填膺：“姐，你当我马戏团小丑啊？！”

　　“我来给你们表演好了。”

　　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插了进来，三人循声望去，就见张灵止双手插兜，正从不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老张！”楚兮兮噌地一下站了起来，随即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略有些失态，遂又慢慢坐下，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道：“你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

　　张灵止点了点头，淡然扫了眼众人，笑道：“听说今天是圣诞节，虽然我不知道圣诞节是什么节，不过既然是过节，自当该有过节的样子。”

　　他说着，摊开手掌现出金弓，朝三人浅浅一笑：“也不知道会不会比转火球有意思。”

　　话语间，搭弓拉弦，四支金光闪闪的箭矢乍现于弦上，顿了一秒，纤长的手指轻轻一放，四支金失嗖的一声破风而出，在夜空中划出四道耀眼的金光。

　　霎时间，就听到砰砰几声炸响，箭矢在天空中绽放出四朵绚烂的烟花，五彩斑斓的光点，如星辰般遍洒在黑丝绒般的夜空中。

　　四朵烟花快要散尽的瞬间，几个刺目的光点又绽放成五光十色的烟花，再次照亮漆黑的夜空。

　　如此反复循环，夜幕中布满了缤纷多彩的烟花，将整片天空映衬得五彩斑斓，流光溢彩。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心潮澎湃，一直仰着脑袋，震撼于眼前这片恢弘壮观的景象。

　　楚兮兮眼睛睁得老大，眼睛里满是欣喜若狂的光。

　　她悄悄扭头瞄了眼一旁的张灵止，却正好撞见他投过来的视线，他漆黑的眼眸在烟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澄澈透亮。

　　张灵止走了过来，稍稍侧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好看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身上淡淡的白檀香萦绕在呼吸中，令楚兮兮恍惚了好一阵，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看。”

　　张灵止偏过头，看着她的眼睛，唇角噙着清浅的笑。

　　“那你喜欢吗？”

　　“……喜欢。”

　　楚兮兮咽了口唾沫，赶紧别开眼，生怕他看出自己眼中的羞赧。

　　她心中敲锣打鼓，扑腾了半晌，遂又流下了宽面条泪。

　　苍天啊，这神仙撩起妹来，她区区一介凡人，如何抵挡得了啊。

　　吼——！

　　*

　　欣赏完张大仙的烟花表演，几人兴致勃勃地打道回府。

　　楚兮兮开着车，先送艾沁儿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艾沁儿下了车却没有立刻离开，她走到副驾驶，敲了敲车窗玻璃。

　　坐在副驾驶的张灵止摇下车窗，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艾沁儿莞尔一笑：“张灵止，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

　　张灵止蹙起眉，眼神里透着疑惑，下意识扭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楚兮兮。

　　艾沁儿会过意，探头冲楚兮兮眨了眨眼睛：“兮兮，可以吗？”

　　楚兮兮愣了一下，笑得有些尴尬：“这……问我干嘛？我没意见啊！”顿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副驾驶的座椅，催促道：“老张，愣着干什么，下车啊！”

　　张灵止默了片刻，推门下车。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小区门口，艾沁儿回头望了一眼，此刻她与张灵止站定的位置，距离停在路边的车子也就十来米远，车内的人看得清楚，却听不到他们说话。

　　她浅浅一笑，心道了句，刚刚好。

　　艾沁儿想着，转头看向面前的张灵止，路灯昏黄的光线，在男人霁月清风的脸上映出一片清冷淡漠的阴影。

　　他此时双手插兜，与她三步之隔，是一个谦和却疏离的距离。

　　艾沁儿静了一会，轻声问：“张灵止，刚才我跟兮兮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

　　刚才她跟楚兮兮坐在花坛边进行那一番对话时，视线不经意一扫，看到了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张灵止。

　　她当时多了个心眼，假装没看到他，而是继续将谈话进行了下去。她注意到他就一直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们，或许，也正静静地倾听她俩的对话。

　　他的静止状态，一直持续到楚兮兮将林溯叫了过来，这才抬起脚，慢慢向他们走近。

　　张灵止显然愣了一下，却也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坦诚道：“是，都听到了。”

　　艾沁儿歪着脑袋，笑得促狭：“或许，你不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张灵止略有些局促地望向一边，咬了咬嘴唇，说：“我知道，很抱歉，偷听了你们的谈话。”

　　能够在一向云淡风轻、沉稳淡定的张灵止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羞赧，艾沁儿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她垂下头，轻声笑了：“我想我能理解，或许，你对兮兮的回答也很好奇。”

　　张灵止看着兀自笑出声的艾沁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你别笑了，我知道这样很傻。”

　　艾沁儿收了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你真的认为她不喜欢你？”

　　张灵止皱起眉，一时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白了，男女之情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门新学问，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复杂，简直比修真求道还要难上百倍。

　　林溯那天帮他分析的，还有今天他亲耳听到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就是不喜欢他，对他没有感觉，只当他是一名普通的员工。

　　对于艾沁儿的提问，他静默思忖好半晌，终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我想是的。”

　　艾沁儿一怔，撇着嘴笑，看他的眼神颇有些怜悯，没想到神通广大的张灵止，在感情方面却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学生。

　　她笑着说：“你确实是傻，你一点儿都不了解兮兮，或者说，你根本不懂女人。”

　　张灵止不解：“什么意思？”

　　“女人啊，最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心里却在拼命地点头。”

　　“你的意思是……她其实是喜欢我的？”

　　艾沁儿嘴角一弯，虚起眼睛看他：“你不信？”

　　信息量太大，张灵止一时还没能消化得掉，有些发懵。

　　艾沁儿道：“其实，想验证一个女人喜不喜欢你，看她会不会为你吃醋就知道了。”

　　“吃醋？什么意思？”

　　又一个新词汇，灵芝宝宝更懵了。

　　艾沁儿狠吃了一惊，她实在没料到张灵止在感情上会白痴到这种程度，她无奈地摇摇头，耐心解释道：“就是看到你跟其他女人亲昵，她会很生气，很愤怒。”

　　“原来如此。”

　　张灵止恍然大悟。

　　艾沁儿：“想不想试试？”

　　“如何试？”

　　“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艾沁儿踮起脚便吻了上去，她在距离张灵止的唇角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男人身上淡淡的白檀清香扑面而来，心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耳根的灼烫令她有些晕眩。

　　张灵止被艾沁儿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二话不说就要推开，却被她死死抓住手臂。

　　“别急。”艾沁儿悄声道：“再等两秒。”

　　计算无误的话，从车上的角度看过来，肯定会以为他们真的吻到了一起。

　　片刻之后，艾沁儿结束了这个暧昧的姿势，她仰头冲张灵止笑了笑，说：“记住，不管她对你撒泼打混，还是冷言冷语，或者直接无视你，都证明她喜欢你，心里有你，明白吗？”

　　张灵止垂下头，摁着眉心，声音清冷疏离：“很抱歉，艾小姐，我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

　　早知道她说试试是以这样，他死都不会下车跟过来。

　　张灵止心中一阵懊恼，下意识转头想看看楚兮兮，却将转了一半的头生生扭了回来，这种心虚害怕的感觉，令他陌生得无所适从。

　　他朝艾沁儿微微颔了下首，转身回到车上，却发现驾驶室的人变成了林溯。他扭头瞥了眼后座，看到楚兮兮蜷躺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平缓，似乎已经睡着了。

　　仿佛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张灵止顿时松了一口气。

　　艾沁儿站在小区门口，望着车子慢慢驶出视线，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对不起了，兮兮。谁叫你死鸭子嘴硬呢，小小捉弄你一下，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她轻轻将手覆在胸口的位置，里面的内兜里，放着张灵止给她的那张符。

　　对不起，兮兮。

　　原谅我自私了一次，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离他这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