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糖》一年春天

4、第四章

　　展若衡上到三楼，发现自己的卧房开着门，亮着灯，但客房的门却是关着的。

　　心里不由萌生出期待和喜悦，也许路宇在卧房里等他。

　　但是并没有，卧房里空无一人。

　　展若衡站在房间门口停了一下，才又迈步进屋。

　　他解开扣子，脱掉西装，然后去了浴室。

　　隔壁的客房里，路宇从展若衡上到三楼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声音，此时浑身的汗毛都是立着的，侧耳听着动静。

　　他想，展若衡没有在卧房看到自己，会否生气？

　　毕竟自己是来还债的，欠债还钱，没钱肉偿，天经地义，可自己还这么不识趣，扭捏作态，肯定要惹对方厌烦。

　　展若衡生起气来，会不会更凶？脸上的疤也许会更可怕。

　　路宇想到此，仅存的一点勇气也消散了，躲在客房里，不敢出声音。

　　主卧里，展若衡已经冲过澡，他料想到了，小孩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当然不会主动过来。

　　自己要不要过去，将他擒过来呢，反正已经被当成了坏人，仿佛再坏一点也无所谓。

　　不过，他终究没过去，因为公司有电话打进来。

　　路宇听到了隔壁讲电话的声音，原来展若衡这么忙的，晚上快十一点了，还要处理工作的事。

　　他不由想起父亲在世时，对展若衡的评价。

　　“展鹏找回来的这个儿子能保住他家的富贵。”

　　父亲对展若衡是很认可的，想来他该是很有头脑，也很努力的。

　　路宇听着隔壁的电话声，脑子里胡思乱想，论文也写不下去了。

　　直到隔壁的讲话声消失，他再也坐不住，站起了身。

　　他有点想通了，展若衡再坏再凶又怎么样，他至少帮自己还了债，而之前，自己也是知道条件的，那现在还惺惺作态干什么？

　　展若衡是脸上有疤，但好歹是个有能力，有作为的，也不老，也不十分丑，自己和他那个，仿佛也没吃多大的亏。

　　钱是人家靠着努力和辛苦赚来的，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两千万，凭什么？

　　还不是凭了这张脸。

　　展若衡图他的皮相，图的光明正大，且言而有信，现在轮到自己，却如此墨迹，真是让人瞧不起。

　　路宇的良心壮了他的胆气，最终打开了客房的门，向隔壁的卧室走去。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展若衡正在查看明天的日程，他以为是刘秘书，随口喊了一句，“进来。”

　　但门被推开之后，再没有了动静。

　　展若衡回过身，刚要问，“什么事？”

　　话还没出口，先看到站在门边的路宇。

　　小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体恤，上面印着品牌Logo，下身穿的是浅蓝色的牛仔裤，此时，他的脸红的要命，一双漆黑的大眼睛虽然直直看着自己，但那眼神闪动，睫毛仿佛都在颤，两只手则不断抠着裤缝，展若衡一看便知他有多紧张。

　　“作业写完了么？”

　　态度很自然地，展若衡问道。

　　“嗯。”

　　路宇仍然站在门口，很乖的点了一下头。

　　“进来吧。”

　　展若衡穿着居家的宽松体恤和裤子，让他看起来较平时西装革履的样子随和一点。

　　路宇见了，也没那么紧张了，他刚才还想，如果展若衡穿了敞开怀的睡袍，自己怎么办？

　　幸好，并没有那么直奔主题。

　　路宇进来，回身把门关上。可展若衡不发话，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能有些尴尬的站在房间里。

　　“刘秘书说你上课到七点半才结束？”

　　“嗯，今晚有选修。”

　　“是什么课？”

　　“美学。”

　　放下手里一直在看的日程表，展若衡抬头问他，“陈铭教授的课？”

　　路宇的眼睛亮了一下，说，“是的，他的课很难抢。”

　　展若衡没什么表情，点点头，“T大的哲学系数一数二。”

　　情不自禁的笑了，路宇说，“我当初想考哲学系，怕分数不够，所以选了工商管理。”

　　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因为展若衡一直面无表情的静静看着他。

　　不由得脸红，路宇知道自己没城府，在展若衡面前恐怕就像个透明人。

　　“去洗个澡吧，水是热的。”

　　展若衡说着，走到衣柜那里，拿了一套家居服给他。

　　“是新的，还没穿过。”

　　路宇低着头接过来，满脸通红，看都没敢看对方，一头扎进了浴室里，“咣当”一声，关了门。

　　展若衡盯着那门，滚了一下喉结。

　　路宇在里面洗了好一阵子，他来之前查过资料了，知道该怎么做准备。

　　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刚好喜欢男人，所以对于这种事，心理的抵触不是那么严重。

　　甚至，他还提前买好了东西。

　　洗好之后，他去裤子口袋里翻出那个小塑料包装，看了看，上面写着“L，倍润超薄”的字样。

　　学校门口的药店只有这一种，他没得挑，即便有，也不好意思挑拣，随手拿了一盒，付完钱就跑了出来。

　　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换上展若衡给的衣服。

　　果然，大了好多，裤腿要挽两折，袖子也一样，领口更是大的露出了小半片胸口，穿在身上直晃荡。

　　路宇有点害臊，这衣服味道挺好闻的，是他喜欢的松木醇香味。

　　推开浴室门出去的时候，卧房的顶灯已经熄了，只有床头灯还亮着，展若衡的下半身盖着被子，坐靠在那里看平板，应该是在处理工作。

　　路宇没说话，看了看他，发现在平板微光的映照下，展若衡的五官看起来更立体英俊，那道疤也更加清晰。

　　他想，自己难道真的要跟这个没说过几句话的男人做最亲密的事了？

　　路宇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而展若衡也没催他，视线都没有从平板上挪开，说道，“我还有点工作，你困了就先睡，也可以看一会儿电视。”

　　说着，他拿过遥控器，点开床对面的壁挂电视。

　　路宇本来想说，不看了，可展若衡已经帮他调好了台。

　　是儿童频道，在演“小猪佩奇”。

　　路宇，“……”

　　因为动画片的轻松氛围，路宇感觉没那么局促了，他轻手轻脚的绕过大床，到另一边，然后掀开被子，动作很小心的，钻了进去。

　　他躺下来，与展若衡之间隔一段距离，这不怪他，因为这张床实在很大。

　　他不敢乱动，怕在被子里碰到展若衡的腿或者脚。

　　老老实实的躺着，拉好被子，盖到下巴底下。

　　他应该睡觉，但却不敢闭眼，更不敢看旁边的展若衡，然而身边人的气息无处不在，存在感太强了，尤其是那股松木的醇香味，越发沁入他的心里。

　　见他躺下来了，展若衡也把平板放在床头柜上，侧头问他。

　　“不看电视了？”

　　路宇睁着一双大眼睛，在被窝里摇了摇头。

　　见他那副样子，展若衡不知想到什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回身关了壁灯。

　　屋子里一下变黑了，路宇尽力睁大眼睛，可还是没办法马上适应黑暗。

　　但他听到了，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

　　接着，展若衡靠了过来。

　　路宇立即闭上眼睛，紧紧的，然后，感觉到细碎的吻落在他的额头和脸颊。

　　他紧张的大气不敢喘，却也没有抗拒，甚至在努力劝说自己，配合对方，别僵硬的像一条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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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双更，晚上六点还有一章，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