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格纽约生活》苏南辞

8、你好，纽约08

　　被这个针对性过强的问题震慑，如果没有萦绕在女孩周围毫无生存欲望的氛围和问句中的she，斯蒂夫大概会把这样的问题当作挑衅。

　　为什么要活着？

　　斯蒂夫其实思考过这个问题，在他成为美国队长之前，在七十年前那个在入伍体检中只能得到F的布鲁克林小矮子刚刚失去父母的时候。他活下来了，也许是因为多年前有人说：‘I'm with you till the end of the line.’。往事带起笑容，然后湛蓝的双眸对上了深棕色的，他说：

　　“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不再问这个问题为止，我保证。”

　　不知道是因为那双蓝眼睛带着的关心过于温暖，还是美国队长的保证太让人心安，何安心头那属于无根浮萍的恐惧终于被驱散，女孩露出了一个有些难为情的笑容，她正准备说点什么来解除自己臆想出来的尴尬，但后颈处突现的凉意先一步夺走了机会。何安猛地前扑，以龙族不可抗拒的力量确保了斯蒂夫脱离背后致命的威胁，在确保眼前人没有生命威胁之后何安借着气流的辅助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可以把牛顿气活的360度转身，并重新稳稳的站好。杀手终于露出了它的本相：人类面部的位置被巨大的红色兜帽的阴影完全覆盖，漆黑的骨爪稳稳的握着一把同样漆黑的镰刀，雪白的锋刃仿若毒蛇收放自如的獠牙，无脚的红衣死神正漂浮在他们身后。

　　眼熟.....但眼看着死神又新的动向，何安猛地将两手合拢，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死神两侧的空气猛地向内挤压。斯蒂夫只是在被何安推倒的一瞬瞥见悬于女孩身后噩梦般的存在，在整个仿佛电影慢动作般的下落过程中，斯蒂夫的心中充满疑问。女孩紧绷的身体在拍掌过后就放松了下来，她扭头看自己，苦笑着问：

　　“你有住的地方吗？”

　　重型机车运行的声音很吵，再加上速度带起的风声。纵使这样，斯蒂夫还是敏锐的察觉到环抱着自己腰背的女孩的呼吸与心跳正慢慢趋于平稳——她睡着了。纵使她的体质甚至胜过自己，但在精神层面上她只是个一般人，白天应付学校的课程，适应自己特殊的体质。晚上应付一波又一波的敌人。斯蒂夫轻轻的叹了口气，何安的谨慎远超过他的想象，在第一次在公寓中被袭击几乎毁掉他的客厅之后，她就再也不肯在晚上呆在任何有屋顶或其他人的空间内了。令美国队长啼笑皆非的事实是，此刻正靠在他背上酣眠的瘦弱女孩害怕伤到他。他常去的搏击俱乐部就再眼前了，他开始慢慢减速，似乎是有感于速度的放缓，背后属于女孩的胸廓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斯蒂夫没有分清这个调动了整个肺部的呼吸叹息还是深呼吸，但他确定在女孩摘下头盔后一定会是一张笑颜。

　　何安摘下头盔对着眼前的高大男性露出一个感激到近乎讨好的微笑。这是她第一次接收到如此不求回报的帮助，更不要提对方还是被千万喜爱的英雄。何安看着眼前正举着手靶的高大男性，摆好架势把握好力量，三击一组。伴随着极富节奏的击打声，何安开始思考∶

　　自己与斯蒂夫的关系已经从被解救的倒霉女孩，到了近乎叔侄之间的关怀依赖。非亲非故，平白受了别人这么大的帮助，要怎么还

　　跑神了。斯蒂夫看着把动作完全交给身体记忆自己则神神游天外的女孩叹了口气。从她开始接触最基础的格斗练习到今天，满打满算才过去三天，但她的动作已经成形，最基础的联系对她来说已经非常简单。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

　　“好了，我们开始对练吧。你可以使用能力。”

　　在那天被女孩强行按倒在地之后，斯蒂夫才知道了他们初见时女孩对小刀毫不畏惧自信的来源。但力气大与近身实战之间的差距大概有太平洋那么宽。女孩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被她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斯蒂夫头一次站在长辈的位置上觉得何安有些可爱。他憋着已经到了嘴边的笑意，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他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气，原本还在五步之外的女孩转眼间已经到了身前，并在同时击出一计直拳。可美国队长的改造到底不是玩笑，在被近身的一瞬间他就已经预判到了对方的动作，闪身对方这一计动作利落的直拳后抬腿横踢对方腹部……

　　当闹钟响起时，美国队长的拳头正好第三十五次停留在离何安脸庞五公分的地方。落败并不稀奇，何安的心态十分平稳，困倦感已经被下午运动的兴奋感冲淡，何安任由自己摊平在地平复呼吸，而金发的男性就站在她的身边等待。纵使已经跟何安对练了将近一整个下午，站立的美国队长也仅仅是脸颊有些发红，灰色的T恤背后微微有些汗水浸湿的痕迹。何安看着男性近乎完美的腰背线条，一个在日常相处中显得愈发可笑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果然，同人穿越小说里面的一见钟情都是骗人的，美国队长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名义上的未成年啊。

　　她躺的有些久了，难不成是今天下午的消耗太大了斯蒂夫这么想着扭头去看地上的女孩。迎接他的是一个极度舒展的哈欠。女孩已经坐了起来，修长双腿保持着不拉伸的最适姿态，脊椎和肩部都同时向身体内扣，右肘正撑在右侧的大腿面上，她的嘴巴张的很大，头微微扬起，眼睛闭着，右手正在抹着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滴，一头黑发在经历了下午的激烈训练之后显得有些凌乱。她的所有肢体语言都在诉说着主人的疲惫，但女孩只是轻巧的无视了他们，走进俱乐部更衣室去洗澡了。斯蒂夫皱起了眉头∶攻击女孩的怪物，无法被第三者看到，也无法伤害他们。如果不与女孩接触，就连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也没办法发现任何他们的踪迹，也是从那场毁坏了大半个客厅的战斗之后，不论罗杰斯先生再怎么宽慰，何安都执拗的拒绝在入夜后触碰过任何人。

　　金发的青年看着女孩一面擦着半干的黑发一面急匆匆的向外走——她要赶在最后一丝日光离开前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段，方便之后的战斗。擦干头发后，她的疲惫已经被好好的藏了起来，斯蒂夫接住少女丢过来的毛巾，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任由那个微笑同她一起消失在涌入俱乐部的高大身影中。没有任何生物可以这样不眠不休的运作，这样下去的结果只有两个∶她输给敌人，或是输给自己 。

　　金发的男性看着手里翻盖手机通讯录上代称为局长的联系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