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竹笛儿

2、第二幕

　　第二幕：
　　沿海小城 1925年（主役15岁）

　　旁白：窗边的知了一刻不停得在窗外的大榕树边鸣叫，为这剩余的夏日尽情高歌。红十字医院307大病房正对着的就是这副场景——百年榕树茂盛的垂藤像帘幕一样披下来，白墙外是一步步向上爬的爬山虎，配上热闹的蝉鸣和时不时的几声灰喜鹊，南国的夏日就是这样，炎热，却生机勃勃。

　　顾灵犀：（快乐得敲开了307的门，少女，活泼，一口气说完）邓爷爷，季伯伯，张阿姨下午好！（带了好大一袋脐橙分给大家）这是我爹爹今年种的橙子，可甜了！

　　（背景音，小声，邓爷爷哈哈直笑)

　　季伯伯（称赞）：这老顾家的女儿真是越来越水灵了！

　　张阿姨：那可不，我都想自己家虎妞能和老顾家的换个个儿才好啊！

　　旁白：这是个正对着护士站的大病房，由两间病房连通起来的大空间，灵犀每天下午都会来这里，带来一室欢乐外，也不客气得敲了敲凝神窗外的男生的头。

　　顾灵犀：（嘻嘻得调笑）“喂，凌大少爷，本姑娘过来看你啦~给个面子，快回神啊。

　　凌羽：（微笑，调侃）嗯，那…小生先谢过顾小姐这厢。

　　灵犀：（几分不好意思得垂下脸，完了被反套路了）咳咳好了好了不闹了，这是最近你拉下的课业笔记，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会呀，不懂的我…

　　旁白：这是每天下午都有的美好，太阳光透过茂密的榕树叶，再打在窗帘上，树影斑驳，光影斑驳，小城人淳朴，病房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笑眯眯得看着这对光影眷顾的少男少女，他们，多好。

　　（老式下课铃声：叮铃铃——）
　　旁白：又是一天放课时，灵犀清理好书包，将今天悉心写下笔记垫下的复写纸拿出，却是喜滋滋得将最清楚的自己手写的一份儿带给少年。

　　灵犀（欢快后疑惑）：凌羽凌羽！我来了！诶？怎么不在？（左顾右盼）

　　临床男生：你问他吗？好像是他爹娘来了，带他在外头花园转转。

　　灵犀（放松）：原来是这样。（内心os：听凌羽说他的阿爹阿妈总在省城里忙，这次赶过来陪他，凌羽一定很开心。）

　　灵犀：谢谢你告诉——（心下轻松，正准备向说话人道谢，却撞见了一双黝黑如电的眸子，）哎，你是？

　　李通（挑了挑眉）：你是19床那小子的凯子嘛？看着还挺般配！

　　顾灵犀（被那声“凯子”给刺激到了，生气害羞又解释）：你…！不，不是！我只是他的同学，帮他补补生病时落下的功课。

　　李通（尴尬后抱歉）：啊？抱歉抱歉！不知者请别见怪啊，我外爷刚给我送了点橘子，您看消消气？（递橘子，抱歉的一笑，露出了几颗尖尖的小虎牙，显得俏皮又可爱。）

　　顾灵犀（摇摇头）：你都躺床上了我还跟你抢吃的，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李通（挠挠头又眨巴眼睛）：那美丽？善良？又大方的小姐姐，你就直接原谅我吧！

　　顾灵犀（乐了）：你可真有意思，对了刚刚谢谢你支声!今天护士姐姐们不知怎么都没看到人影，好奇怪。

　　李通：是啊，听人说是什么局势变动，她们要回家了，回去她们的祖国.我心里还挺舍不得的，有一次外爷遇到毒蛇了，还是她们救了他……

　　旁白：李通叽叽喳喳得和灵犀说话，他刚挂了一瓶水，正闲的无聊。灵犀等也是等，就陪着他一起聊天，都是同龄人，灵犀惊讶李通的博闻强识，李通也少见灵犀的思维敏捷，两人都是热闹性子，一瞬间聊天南地北的轶事，非常投机。

　　李通：（乐了）原来你叫顾灵犀啊，那感情好，咱俩有缘，不，也许是咱俩爹妈想名字的时候有缘！我叫李通，古话说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正好，是一见如故成朋友的料！

　　灵犀（爽朗挥手）：相逢即是有缘，那你这个朋友我顾灵犀就交了！

　　灵犀（笑问）：对了李通，你是哪儿人？不吹牛得说，我可是咱们海城地头蛇，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旁白：李通刚想回答，忽然窗户那儿晃过凌羽的一角白衣，接着是一对中年夫妇，女方额上镶嵌了不少红珊瑚绿松石，耳边却坠上了两颗滚圆的珍珠，男方长衫锦袍，却也斯斯文文带上金丝眼镜，手腕处戴的是石英手表。这是典型的清末民国初融合式穿着，额饰富贵，锦袍加身是蒙古贵族的象征，珍珠耳饰，眼镜手表却是走在了与外国交流的路上。海城虽是小城，可李通双眼毒辣，凌羽家族一定非富即贵。

　　凌羽妈妈（不满嫌弃）：小羽，这就是你生病时住的地方？（惊奇，鄙视扫了一圈），小羽，听阿妈的话回家里住，请孟先生单独给你看看，咱们家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干嘛要和…

　　凌羽：（看看大家，脸色苍白，尴尬轻声制止）阿妈！

　　李通（暗暗翻白眼）：（心里os：干嘛要和这些人一起住？是不是想说这个？我们真是求求高贵的您和我们一起了呀，谢谢您嘞~）

　　凌羽妈妈：（转过身开始苦口婆心劝）小羽！我知道你在这里上课很开心，季先生也的确德艺双馨，可爷爷已经去世了，你还有…我们不管你，谁管你呢？

　　凌羽：（脸色更加苍白，右手紧紧得攥成拳）……

　　灵犀：（呆呆的，恍在梦中）怎么会？（内心os：前两天看凌爷爷时，老人家还在田里边修花枝边对我笑，怎么就…）

　　凌爸爸：（冷漠对保镖说）去，把少爷的衣物都收拾好。

　　保镖：是！

　　（只有窸窸窣窣收拾声）

　　凌羽妈妈：（忽然转过头）你是叫顾灵犀对吧？

　　顾灵犀：（回神，疑惑）我是。

　　凌羽妈妈（意味深长得看了灵犀一眼，绵里藏刀，递来一个精美的首饰盒）谢谢你这段时间对小羽的照顾了，一点见面礼，你就收下吧，这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

　　灵犀：（惊讶，震惊）……

　　凌羽：（难受得打断）阿妈，我想，再去看看爷爷。

　　凌羽妈妈：（换了种语气，不赞同）可是小羽，我们说好了要先回去的。

　　凌羽：（据理力争，最后黯然）咱们和孟先生约的时间是明日九点，阿妈，咱们明早赶回省城也是一样的！可…我想…我只是想再去看看我和爷爷住过的地方…

　　旁白：父母多年驰骋政商，手腕利落，强强联手，导致得就是凌羽自小只与爷爷亲，爷爷不富贵，可爷爷不忙碌，爷爷身边不危险，爷爷身边有温暖，爷爷也愿意每天守着花房在海边等他回家吃饭。他们是多年以来忙碌惯了，可恍然听到凌羽语气里压抑不住的悲痛执拗，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却又只能哑然，的确是错过了什么。

　　凌妈妈（难说出话）：可是……

　　凌羽爸爸：（握紧拳头又松开，缓缓开口）也好，你先去吧！

　　（渐黄昏，窗外的夕阳黑红又深邃）

　　（季伯伯：这一大家子终于走了，就说这气势也太唬人了吧！

　　张阿姨：就是就是，这想着吓唬谁呢！

　　尤妈妈：就是吓着咱们了嘛！不过这凌夫人穿着可真好看啊，我也想这么穿，真像是皇孙贵族一样啊。

　　郑阿姨：切！要你这么穿就是不伦不类了嘞。

　　尤妈妈：嘿你说谁呢？

　　郑阿姨：谁急眼就是谁呗~

　　尤妈妈：我…！

　　季伯伯张阿姨：哎哎哎都一把年纪了啊，还都病在一屋，别吵别吵，有小辈儿在呢，注意点形象！

　　郑阿姨尤妈妈：哼~）
　　——

　　李通：（打量了一下呆呆的灵犀）喂！你在想什么呢？

　　顾灵犀：……

　　李通：（暗示着说）看这天色，今晚上会有很大的暴风雨。

　　顾灵犀：（还在走神）……

　　李通：（转过身，笑着继续暗示）我这可不是胡说，小时候我贪玩，常会帮着外爷外婆一起出海打渔，这天到底会不会有暴风雨，不会认错…

　　顾灵犀：（回神，有些疑惑）你想说什么？

　　李通：（憋了憋，还是忍不住吼道）我说顾灵犀，你的智商呢？那小子今晚不是还在这儿待着吗？你应该知道他住哪儿吧。

　　顾灵犀：（咬唇）可…

　　李通：（不耐烦地说）有什么事儿就当面说清楚呗！难道不是这个理吗？

　　灵犀：（呆了呆）是啊，（连忙转身跑出去，还不忘丢了句）谢谢你李通！

　　李通（在床上又翻了下身，不经笑骂自己）：我这何时还客串了一把红娘了？

　　（狂风阵阵，越来越疾，这忽如起来的恶劣天气，真的是要下暴雨的征兆）

　　灵犀：（跑步喘息声，边跑边咬牙，心疼疑惑交织细密）凌羽？凌羽？

　　旁白：越来越近的矮篱笆墙，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老房子的物品全都已经打包不见，只余白衣少年凝视着矮房子，闭上眼全都是过往种种回忆浮现，快乐的，温馨的，纯粹的，灰暗的，光芒的，现在的…身旁的保镖似乎在低声提醒着什么，可在他脑海里似乎都如潮水一样层层褪去。

　　顾灵犀：（看到了，欣喜）凌羽！

　　凌羽：（如梦初醒，惨白着脸看向身后气喘吁吁的女孩）你…

　　顾灵犀：（默默得看着停灵棺）我来和你一起再看看爷爷。

　　看着绿油油的篱笆墙，似乎永远都是宁静温暖的小矮屋。

　　（回忆闪现———爷爷笑眯眯的慈祥音：“灵犀儿，小羽儿，来吃小甜瓜嘞！可真甜呐。”）

　　顾灵犀：（艰难说，有哭音）爷爷他…是怎么了？

　　凌羽：（低声）……是突发的心脏病。

　　（雷声轰隆特效声）

　　惨白的电光忽下，照亮了灵犀苍白的脸，紧咬的唇，少年低垂的刘海遮住了双眼，
　　（两人同时声起）：你……
　　你……

　　（大雨倾盆特效声）疾风骤雨却至，急吼吼降下来的雨幕像是隔开了两人的世界。

　　凌羽：（心中一悸，顾不上那么多，连忙将外衣脱掉护在灵犀头上）先穿上！
　　（黑眸里闪过的是各种复杂情绪），“对不起，我阿妈当时对你…”（可刚开口，身子却软软的，甚至不受控制得沉下去。）

　　顾灵犀：（扶住凌羽，大骇，急喊）凌羽，凌羽你怎么了？

　　凌羽（意识模糊，身边的声音像是飘向很远很远）：我……

　　灵犀：（呆住）……（远处保镖看着不对赶紧跑来，灵犀惊醒）快，咱们送他回红十字医院！快！

　　竟然还是回到了红十字医院，不过这次却是在急救室，医生护士忙成一团，还有嘈杂的电话声

　　护士：（转三圈，老式电话声）喂，请是凌羽的父母吗…这边是圣罗兰特红十字医院……对…

　　旁白：窗外暴雨如骤，一些长得不高的树已经被劲风掀倒在地，交通严重不通，收音机里放的都是这座海城罕见的巨型台风状况，疏散成为了头等大事，灵犀的阿爹阿妈担忧女儿，借着电话得知闺女平安在室内，连忙叮嘱不要出门，找于伯伯在红十字里借住一晚。注意安全，等明天。

　　整座城市狂风如骤，雷电肆虐，暴雨将天笼罩得灰蒙蒙一片，狂暴的雨幕锁住了一座城。

　　所有人都在等明天，灵犀瘫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眼发红，只想祈求下一刻。

　　顾灵犀：今天一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灵犀心中犯上了阵阵不祥预感，看着红色的急救手术灯，焦虑得祈祷）拜托了，凌羽你一定要没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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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吊针或者针筒那个时候是发明了，医院是红十字会医院，殖民时老百姓也有善良人，善恶是非不能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