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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白兔和书生 ...

  •   寇振威直到被关进地牢,还是懵逼的状态。
      他怎么也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刀枪不入杀不死的神人了呢?
      突厥人见他没死,便想了很多杀死他的法子,刀劈,火烧,水淹……可是却统统没效。
      突厥国师邹求凡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捋着花白的胡须,冷眼看着他。
      折腾了半晌之后,入了夜,突厥人失望地把他关进了地牢。

      透过地牢的小窗,天空上是一弯冷月。
      月光清冷,落了寇振威一身白霜。
      寇振威坐在杂草上,眼神直愣愣的,失魂落魄。
      他懵了。
      田蓝玉,酒宴,重关城,黄鼠狼,梦境……以及后来的兵败,自尽……
      他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就如同他现在,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是人哪有杀不死的道理?可他就是怎么也死不了,他不禁怀疑,他此刻会不会又是在做梦?等梦醒了,他会出现在振威军的大营吗,田蓝玉会陪在他的身边吗?
      “叮铃铃……”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的轻响传入耳畔,寇振威失神地抬起头,只见牢门的铁锁,不知何时竟解开了。
      寇振威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慢腾腾地起身,推开牢门走了出去。
      地牢中,空无一人,所有的看守和囚犯都消失不见了,这种诡异的情形本应该诧异才对,可寇振威此时已是心如死水,他已经没有探究的欲望了,他木讷地步伐,慢慢地踏在地牢冷硬的石板上,一步一步走出了地牢。
      地牢外,月凉风清,寂静无声。

      继续缓步走着,走过突厥皇城的长街,集市,民居,皆是空无一人,死一般地寂静。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难道又在做梦吗?
      一场长梦,何时才能醒来?
      寇振威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走出了突厥皇城,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竟走回了振威军的营地。
      往日,这是振威军安营扎寨的地方,此刻,却满目荒凉,只剩下被烧掉的营帐和插在地上的残破兵器。
      寇振威跪下来,望着这满目苍凉,脑袋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只听“嘶”地一声,是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接着,一个刀尖便从寇振威胸前穿了出来。
      寇振威看看自己胸口上冒出来的这把刀,竟一丝疼痛也感觉不到。
      “你、你为什么不死……”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寇振威身后响起。
      他转过头,只见是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男人,那男人面容白净,细眉细眼,脸上是扭曲的悲痛。
      寇振威愣愣地看着他,缓缓道:“……我认识你,你在我梦中出现过,你、你叫阮玉生对吗?”
      “哈哈哈……”阮玉生突然爆发出一阵狰狞地笑声,他抽手把刀从寇振威身上拔了出来。寇振威身上的伤口果然马上又愈合了。
      阮玉生的表情十分扭曲,伴着那怪异的笑声,他挥着刀,用刀尖指着寇振威,“梦?哈哈……你这个蠢货!那哪里是梦啦?那是我师姐用命给你换来的生机!”
      阮玉生说完,把刀一扔,就扑向了寇振威,握紧了拳头,骑在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寇振威在被他打了七八拳之后,终于回过神儿来,他翻身制住阮玉生,逼问道:“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说!我就不说!寇振威你去死吧!”阮玉生怒吼着,与寇振威扭打在了一起。
      好久之后,两个人不知道挨了对方多少拳脚了,虽然脸上的淤青在飞速愈合,但在挨打的那一刻还是有痛感的。
      两个人终于都累了,同时仰面躺在了荒地上。
      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把他们周身都镀上了一层白霜。
      “阮玉生,说说吧,田蓝玉……还有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寇振威声音疲惫。
      阮玉生目光一片死寂,当听到师姐的名字的那刻,眼睛里才滑过一分光彩。
      该告诉他吧。如果是师姐,她也会希望自己的心意被人知晓吧?
      阮玉生抽了抽鼻子,终于,缓缓开口。

      故事是从九百年前的那个草庐开始的,那时候,庆国还不叫庆国,正处于诸侯混战的战乱时代。
      为了躲避战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书生,便带着老母亲到山上隐居,几年之后,母亲故去了,书生便一个人在山上生活。
      山中的生活十分单调,书生一个人白天耕种,夜晚独眠,过得平静而寂寞。
      有一天,书生在林间采竹笋时,发现了一只受伤的白兔,心中十分惊喜,便把那只白兔带回了家。自此之后,书生便有了伙伴,虽然白兔口不能言,可到底是一只活物。看着白兔在膝间玩闹,也多少抚慰了书生孤寂的人生。
      此后的十几年,书生一直与白兔朝夕相伴,而那白兔与人类朝夕相处,也渐渐有了灵性。
      直到有一天,书生照常出门去采些果子,白兔在家中等待书生归来。可是就在那一天,书生出了意外,他在摘一朵崖边的粉色野花时,不慎摔下了山崖。
      可是白兔却以为书生还会回来,所以它在草庐前,一直等着书生,等到皮毛枯萎,□□腐烂,也从未离开过原地。从一只白兔等成了一只死兔子,尸身腐烂后只剩了一股执念,却还在等着。
      它在原地,足足等了书生六十年,最终执念化妖,有了妖身。

      “……这就是我师姐最初的样子。”阮玉生说道。
      寇振威失神地坐起身,看着阮玉生,问道:“所以……田蓝玉是妖?”
      阮玉生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
      “那我呢?我是什么?”寇振威问道。
      阮玉生哼了一声,瞥眼望向他,笑道:“你是什么啊?你是个人渣呗。”
      半晌之后,神色又低落起来,才开口道,“九百年前,你是隐居山林与白兔为伴的书生,九百年后,你是对田蓝玉始乱终弃的侯爷。”
      这句话,算是给了寇振威一个答案。
      寇振威神色怅然,垂眸不语。
      “后来,我们师父游历到了那里,便唤醒了师姐的意识,带着她开始修行,之后,师父和师姐又遇到了我……不过,这些是我们的故事,与你就无关了。”阮玉生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丝回忆的温存。
      “前面说了,师姐的前身是一股执念。妖有很多种,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遇上了机缘皆能化妖……”
      阮玉生说着,寇振威突然打断了他。
      “那你呢?你的前身是黄鼠狼吧?”寇振威抬眼看他。
      阮玉生冷哼道:“是又怎么样?”
      “如果你是一只黄鼠狼,那我在重关城中经历的事,怕就不是梦了吧?”寇振威盯着他。
      阮玉生嘴角滑过一丝狠厉的笑,悄悄地移开了目光,“振威军将士膘肥体壮,我的徒子徒孙可是好好饱餐了一顿呢?”
      “你……”寇振威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寇振威你别打岔,还想不想听我继续跟你说了。师父,师姐,还有我,我们三个一起修行,又过了有七百年的光景吧,有师父师姐陪着,日子便快活起来了,几百年的日子眨眼间就活过去了。我本以为我们三个会一直这样过着,谁想到……还是遇到了你。”阮玉生说到这里,猛地睁眼。
      “寇振威啊,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个薄情寡义又风流浪荡的男人怕是不记得了吧。那日是上元佳节,盛京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一派繁华景象。我们师徒三人也到京城来凑个热闹,于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京城吃花酒的地方来了,在那里,师姐抬头的那一刻,便认出了你。几百年前的回忆瞬间灌入脑海……我不知道师姐是如何想的,她本身就是一股执念,性子虽然柔和,可认准的事情却最为倔强。
      “从那一刻起,她便认准了……要、要跟你这个人渣在一起。”说到这里,阮玉生露出了恨得咬牙切齿的表情。
      “人妖殊途,师父自然不会同意。师父说,凡人吃五谷杂粮,求功名利禄,最是趋炎附势薄情寡义,这种俗物万万不值得付出真心。可师姐偏偏不信。于是,师父便与师姐下了一个赌约。师父在你身上下了一个妖咒,若是你伤了师姐的心,让她受了情伤万念俱灰,妖咒便会发作,你,就要受心痛之苦而死。”阮玉生指着寇振威的心口说道。
      寇振威一愣。
      “师姐幻化了人身,来到了振威侯府,在你身边一呆就是三年。这三年间,起初,你还觉得新鲜时常唤师姐去跟前伺候,后来,你怕是也忘了这个人了。师姐一直郁郁寡欢,时常坐在窗前盼着你过来……后来,机会终于来了,你要带兵跟突厥人打仗了。你府里的那些娇妾谁愿意跟你到军营里伺候,于是师姐就得到了机会,哈、哈哈……”说到这里,阮玉生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就挂了泪痕。
      “后来的事情,你便该知道了吧,你这个贱男把师姐赏给了手下,师姐再也忍受不了了,那一夜,她心如死灰,一颗晶莹剔透的玲珑心就被你伤得面目全非!妖咒,终于发作!”阮玉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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