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归》禾灯

57、出口

　　萧简嘀咕了一下，心想我可不只是长高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一时都不说话，走了一会儿，左侧石壁上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荧光箭头。

　　萧简笑道：“找到啦。”更紧地贴在楼望白背上，几乎是抱着他的腰跟他一起进了箭头指向的暗道。

　　暗道比外部通道狭小了不少，楼望白小心地拖着萧简前行，没走多久便又看到一个箭头。

　　萧简道：“看来这条确实是出路，不是用来迷惑别人的。”

　　楼望白道：“为什么？”

　　“这里暗道想必挺多的，太师父大约在各个暗道入口都画了箭头，但是暗道并不都是通向出口的，对不对？”

　　楼望白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是用来迷惑别人的暗道，里面就不用再画箭头了，让人乱走绕圈子便是。”

　　楼望白一想不错，停了脚步，道：“不好。”

　　“怎么了？”

　　“我们得回去接沈公子二人，去得晚了他们怕是就要绕圈子走岔了。”

　　“不用。”萧简将他后背散落的头发拨了拨，以免自己一张口就被头发塞嘴，说道，“沈篱机警得很，若是那条暗道没有出口，他马上就会带着谢幸出来了。而且我怀疑，出路不止一条的。”

　　楼望白对他的判断向来不怎么怀疑，于是带着他继续向前走，一边问道：“为何？”

　　“你还记得咱们过来时，那条断了的木栈桥处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吗，陆温雪肯定发现了什么可以过来的通道。”萧简道，“沈篱发现的那个箭头处有不少泥土，看着斑驳，但不像是几十年前的，像近来才被人糊上去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才糊上去以后又装作已经剥落的样子，是为了不让人发现那里有个荧光箭头。”

　　“啊。”楼望白道，“你再说说。”

　　萧简知道他实在是懒得想，便从善如流地说下去：“陆温雪发现的通道想必就是这个了。我猜这个通道出口一个在坐忘峰一个在无我峰，正好能走通两大天堑。沈篱那一头和我们这一头可能都有出口，只是我们到底是回无我峰去还是留在坐忘峰，就看运气了。”

　　楼望白笑道：“你猜是通往哪里？”

　　“我猜是无我峰。”萧简叹气道，“这座陵墓毕竟就在坐忘峰正殿下，如果这条路出口在坐忘峰，我们也该走到了。走了这么久还没见到，说明它已经穿过山腹了。”

　　楼望白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反手去碰他的眼睛，萧简没注意他的手指过来了，被他戳中眼皮，闷哼了一声，嗔怪道：“师父你做什么！”

　　楼望白道：“你把眼睛蒙上吧，之前用来挡住眼珠的膜掉了，万一出去让人撞见不太好。”

　　萧简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眼睛里毫无异物感，那层膜不知啥时就掉了，想了想：“我是正常样子上无我峰的，忽然蒙上眼布反而惹人怀疑。大不了我控制一下，尽量不让它变红就是了。”

　　楼望白十分怀疑他能不能控制住，但蒙上眼睛确实看上去更加反常，也不是很好的办法。楼望白面对这种一时不能想出对策的事情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跳过去不再想，于是叮嘱道：“那出去后若是在无我峰上，你便跟着我不要乱走，直到找到吴不灵给你再炼制一对。”

　　“嗯嗯。”萧简随口答应了，手指往前方一指，又已见到一个荧光箭头。

　　两人循着箭头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暗道从向下改为向上，又走了许久，楼望白耳朵动了动，道：“你听到没有，好似有人声。”

　　萧简也侧耳去听，果然有窸窸窣窣人讲话的声音，而且数量还不少，他灵光一闪，脱口道：“我知道了，这通道的出口，竟然在无我峰大殿之下。”

　　他越想越对，道：“沈篱那边的通道出口，就在坐忘峰正殿之下。我们是从正殿前的青鸟岩下进入陵墓的，然而一味只知道往前走，却不知道出口却在往后多退几步之处。”

　　他苦笑了一下叹道：“沈篱发现出口就在正殿下方，脸色必然好看得很，被骗着兜了一个大圈子……太师父真是很爱戏耍别人玩，难怪祝青明对他……”他停顿了一下，想起师父对太师父想必多多少少是有感情的，便收起了腹诽，将最后“又爱又恨”四个字也省略了，转而道，“陆温雪的诡异行为也好解释啦。他来种青女降，结果青女降的叶片种在青鸟岩下后颇有异样，魔教奇人异事众多，想必也有擅长钻洞挖地的奇人，下去勘探过后得出两个结论，一是底下有密道，二是青鸟岩下有火|药。”

　　“这么说来，青鸟岩下的火|药就不是陆温雪埋的而是太师父埋的，为了避免有人误闯陵墓罢了。太师父宅心仁……那个厚，火|药威力也不是很强。只是陆温雪种的青女降叶片歪打正着缠在了引线上，他便将错就错把我骗去那里拔叶子了。”萧简道，“我早该想到的，他怎么会这么好心，埋火|药也不埋能炸死人的量，还白白送我一片救命的叶子。”

　　楼望白叹了口气，道：“只怕师父一时仁慈，反倒救了我一命，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了。”

　　萧简一时无言。人之际遇果然奇妙难言，若是楼望白并无心血不足之症，或者没有中鸩毒，那一炸造成的皮肉伤确实不至于有性命之危，又或者萧简不贪心不去摘那片水晶叶子，他们也不会阴差阳错误入太上的空墓，也不会知道白若岛与昆仑山的渊源了。

　　两人头顶的人声已逐渐清晰，想来已经离出口非常近了，楼望白道：“小声些，我们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萧简笑了笑，忽然大叫道：“救命啊——！！”

　　楼望白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捂他的嘴，却听头上的人声仍是正常说话，丝毫没有发现地底有人的骚动，愣了愣，放下手，道：“他们听不到？”

　　萧简点头道：“这里的构造就是这样的，声音传不到地面上去，所以陆温雪潜入无我峰会如此无声无息。”

　　再走前几步，却听头顶有人道：“我、我不这么觉得。”

　　萧简失笑：“师兄？他怎么会跑这里来了？他在跟谁争论？”

　　“你们不能因为他们不见了便将罪责推到他们身上去。何况我……白若岛岛主若是早就存了害人的心思，凭他的武功暗中杀人就是了，何必要先假装失踪再来毒害你们？”

　　这有些底气不足但十分坚决的声音，正是属于他那老实巴交的师兄屈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