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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鸟屎 ...

  •   萧简装模作样地捏了一会儿,楼望白闭着眼睛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左手使的剑?”

      “……”于是萧简只得抱着被子翻到他右侧,开始捏他的右臂。

      楼望白满意地不吱声了,萧简一边捏一边神游,不久后听到一阵扑棱棱的声音,抬头一望,一只不知名的海鸟不知何时停在旁边的树梢上,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两个躺在地上的人。

      萧简在荒漠中很少见到鸟类,绿洲内只有陆哥哥家中养着一只用来送信的灰白色大鸟,叫做“鹘”,凶猛异常,快若闪电,能在沙漠中独自飞行数千里。去陆哥哥家里吃饭时他会拿点生肉去喂那只鹘,它偶尔也会不在家,基本就是被陆哥哥放飞出去送信了。

      他对鸟的印象和知识全部来自于那头鹘,眼前这只海鸟虽个头和模样都与鹘有很大区别,但怎么说都是鸟,一时突发奇想,忽然就起了把它抓下来训练送信的念头,甚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要写信送去的对象。

      萧简看楼望白已经睡着了,从被窝里钻出来,慢慢走近海鸟。海鸟倒也不怕人,并不飞离,只是站着的树枝有点高,萧简抬头估算了一下高度,感觉还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于是脱下鞋子开始爬树。那海鸟仿佛对他的动作非常感兴趣,低下脑袋认认真真地看他爬树,一直等到他快要接近树梢时,忽然双足一蹬翅膀一展,整个鸟都不见了踪影,留下一滴诡异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萧简头顶。

      萧简感觉不太对,伸手一摸,是一坨鸟屎。

      “……”

      萧简哭笑不得,只好自认倒霉地蹭蹭蹭爬下树,去找水洗头发。

      楼望白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随手往身边一摸,什么都没摸到,忽地惊醒,睡眼惺忪地往旁边一看,一张被子卷成一个小窝状,里边却是空的,温度也已经凉透了。楼望白痛苦地挣扎起来,借着朦胧的月光,循着地上浅浅的脚印一路走过去。

      那脚印一路延伸到屈楠开垦出的农田,楼望白还未走近,远远地便听到一阵阵哗啦啦的水声。田地旁边有蓄水的水渠,水渠中的水一部分来自降雨,一部分来自屈楠在能长果树的部位试探着挖出的一口井。井与水渠相距不远,平日里屈楠便视水渠中水位高低从井中挑水补充。

      此时萧简蹲在井边,拿了一个水瓢,从水桶里舀一勺,照着脑袋浇下去,另一只手拼命揉搓头顶,两手不太协调,搓到一半水就没了,于是只好再舀一勺,再哗的一声浇下去。大约是生怕弄湿了衣服,少年赤了上半身,裸|露的皮肤白皙细腻,背上有两道长长的深褐色的疤,如同精细白瓷上摔出的裂痕。

      萧简浇得自己满头满耳朵都是水,眼睛都睁不开来,偏偏头顶那块鸟屎摸着还没洗干净,正被凉水激得抖抖索索,水瓢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接过去,随后细细的水流慢慢浇下,来人的另一只手轻轻揉搓他顶心的头发,不经意问道:“鸟屎?”

      萧简实在不想搭话,楼望白自顾自地道:“你真是走运了,我和阿楠在岛上住了这么多年从没被鸟屎砸过。”

      萧简:……真是承你吉言啊。

      等头发洗净,楼望白又把他头发略微挤干,三两下给他擦干了上身,道:“衣服穿上。”

      萧简依言穿衣,穿到一半感觉不太对,狐疑道:“你给我擦时用的什么布?”

      楼望白道:“你师兄垫在鸡窝里的一块。”

      “……”萧简一脸想吐吐不出来的表情,像小狗一样低下头拼命嗅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幸好没嗅出来什么,一时又不好发作,只能期待着明天万能的师兄起床后能再好好洗个澡了。

      于是萧简亦步亦趋地跟着楼望白回竹屋,又因为两床被子都遗留在草地上而不得不和楼望白挤一张竹床。

      萧简一开始僵直得似块木头,有一半是担心楼望白半夜又犯那个会到处乱摸的毛病,有一半是担心自己身上还臭着熏着了楼望白。楼望白倒是毫不在意,没多久就呼吸匀净,睡得比猪还快。萧简到底是折腾累了,听着他浅淡平静的呼吸声,心中逐渐安宁,睡了过去。

      一只巨大的灰白色鹘鸟划过蔚蓝的天空,落在一名青年的手上。萧简有些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朦胧中却又认得他是经常带自己去吃东西的陆哥哥。他曾经听过陆伯父叫他温雪,是个很秀气的名字,然而陆温雪本人却长得很有些妖异,大多数时候都叫人不敢逼视。

      陆温雪解下了鹘鸟脚爪上的轻薄纸笺,展开看完。抿着嘴角笑了笑,轻声道:“黄叔,你也是我爹的老部下了,我不为难你,你自己同我说。”

      他说话声音轻和而温柔,仿佛不过是在聊聊家常,说说再普通不过的小事,黄叔一听之下却立即汗如雨下,双膝一软便直接跪下,拼命磕头,口中念念有词道:“少主、少主,是属下教子不严,你看在,看在我这么多年的尽心尽力,将他手筋脚筋挑断,就这么丢着罢!只求你留他一条命……”

      陆温雪侧过头想了想,他每次这样认真想事情的时候眼睛里便会有一种柔软而残忍的天真,让人拿不准他只是觉得好玩还是真的狠厉残酷。他想了很久,道:“罢了,就依你说的。”

      黄叔颤颤巍巍地松了口气,陆温雪道:“你的小儿子也有五六岁了,拿得动刀了,可以让他试试。”

      黄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脸色一分分灰败下去,半晌才道:“属下今晚,会给少主一个交代。”

      入夜之后的绿洲褪去了热气,冷得让人忍不住发抖。萧简又是一个人在家,将各处稍微打扫了一下,听到左隔壁黄叔叔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惨叫只有一声,随后便万籁俱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令萧简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真的听到过什么声音。那一晚过后,黄叔的神色很快便如往常,也会照旧喊他过去玩,教他和那个长大了依然很胖的小儿子一起读书写字。

      让人忍不住觉得可能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那声惨叫仍是深深印入脑海,仿佛再也挖不出去,像一把尖利的锥子,在夜深人静之时便会猛然间刺入脑海。

      萧简在睡梦中四肢一抽,整个人蜷缩起来小幅度地颤抖,牙齿因极度的惧怕而格格作响。楼望白半梦半醒地伸过手臂,将他整个人揽在怀中轻轻拍了拍背部,萧简似是感觉到他怀里的温度,不久后安下心来,重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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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鸟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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