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荼》君越贤

35、035

　　皇帝还没有出宫，虞渊就已忙碌起来。
　　一直以来，皇帝都是手把手地教导虞渊，这还是虞渊第一次单独处理朝政。
　　虞渊内心有些慌乱，他总是尽可能多得呆在圣人身边，不断地请教圣人治国上的问题。

　　皇帝对虞渊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很满意，可虞渊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皇帝有些吃不消，几日功夫下来，皇帝都有些盼望着去温泉行宫，好甩脱虞渊这个烦人精。

　　虞渊在政事上花心思，自然就有些顾不上宁娇。
　　为了补偿宁娇，虞渊派了马车，请宁娇的母亲吴氏进宫，和宁娇一聚。
　　这是吴氏第二次进宫，比起上一次，吴氏显得更加紧张。

　　章明恩一路小心伺候，低眉顺眼地道：“夫人这边请。”
　　吴氏试探着迈入东宫的大门，等双脚站于东宫内后，道：“多谢公公。”

　　章明恩捂嘴一笑，道：“夫人和良娣一样，都是个客气人。”
　　吴氏笑笑，道：“公公说笑了。”
　　章明恩跟着一笑，道：“夫人就当奴才是说笑吧。”

　　吴氏一步一顿地走着，似乎在思考问题。
　　章明恩最是会察言观色，他缓缓停下，问：“夫人可是有什么顾虑？”
　　吴氏欲言又止，道：“我是否，是否该先去拜见太子妃？”

　　女儿成了太子良娣，这是宁家从未有过的荣耀，可太子良娣上面，毕竟还有一个太子妃，吴氏不想因为自己的失礼，给女儿造成麻烦。

　　章明恩一愣，有些为难，“这……”
　　吴氏立刻后悔起来，忙补救道：“都怪我擅作主张，公公就当……就当没听过吧。”
　　光是说还不够，吴氏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
　　章明恩推辞道：“这可使不得，夫人快收起来。”

　　吴氏没做纠缠，听章明恩的话，收了起来，并且道：“这样确实不好，这到底是在外面，等见了良娣，我再给公公。”
　　章明恩无奈一笑，道：“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咱们还是先去见良娣吧。”
　　吴氏：“好，公公请。”

　　“哎哟……瞧夫人您说的。”章明恩通体舒畅，对待吴氏越发地仔细。
　　拐了几个弯，章明恩见四处无人，小声道：“奴才就跟夫人您说一回实话，您真不必如此小心，太子妃她……她……嘿……”
　　章明恩一个奴才，只能说到这里。

　　吴氏似乎明白了，太子妃并不是问题，她不必如此小心对待。
　　话虽如此，吴氏心下觉得，还是小心些为好。

　　“到了。”章明恩道。
　　宁娇从殿内出来，欣喜地道：“公公喝杯茶再走。”
　　章明恩一低头，道：“奴才还要去向殿下复命，这茶下次再喝。”
　　宁娇一双眼睛全在吴氏身上：“那……那……”

　　章明恩后退一步，道：“夫人到了时辰就得出宫，良娣该和夫人多说两句。不过……奴才在这里多一句嘴，殿下让人请夫人来，是觉得送良娣金玉那等东西，太俗了一些，这才花了这心思。”
　　虞渊用了心，宁娇又怎么可能不领情。

　　入了皇家，就再不能回自己原本的家，“回门”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宁娇只是一个良娣，并无宣召眷属进宫的权利，若不是有虞渊这份心思，她怕是再难见到娘亲。

　　吴氏也是三句不离太子殿下，“多亏了太子殿下，你我才能坐在一起说话。”
　　宁娇亲手给吴氏奉上茶，道：“阿娘说话，怎么文绉绉的？”
　　吴氏捧起茶杯，道：“还不兴我学那么两句。”

　　“嗯……”宁娇一脸不满，道：“光两句怎么够，怎么也得再多学两句。”
　　吴氏肯定地道：“自然要学，如今我什么都不用操心，再不多学点，这日子要怎么过。”
　　宁娇听吴氏那要强的语气，乐得不行，问：“爹也学吗？”

　　“学，怎么不学。”吴氏炫耀般地道：“别看你爹懂的比我多，他学起来居然比我慢呢……”
　　“是吗？”宁娇大为意外。
　　吴氏手强有力地一挥，道：“可不是嘛，他还跟我来劲，说什么不和我一般见识。”
　　“哈哈哈……”宁娇发出阵阵笑声。

　　吴氏手一比划，道：“我跟你说呀，你爹他在宅子里开了一块地，说什么要种点菜，结果他按着安县的习惯来种，是一样也没种成，把我给气得呀……”
　　宁娇眼角泛起泪花，“哈哈哈……”

　　吴氏看宁娇笑，自己却不笑，她的手渐渐放下，问：“良娣你呢？”
　　“我？”宁娇抹去滑落的水迹，道：“我自然很好，阿娘瞎担心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吴氏又是失落，又是庆幸。

　　宁娇端起杯子，碰了碰唇，放下杯子道：“阿娘……你再说说，你和爹的事，我想听。”
　　吴氏打起精神，道：“那好……”

　　宁娇还没有听尽兴，章明恩就扫兴地来接吴氏出宫。
　　章明恩赔不是道：“良娣，就是吴国夫人进宫，那也得在这个时辰出宫。”
　　宁娇低落地道：“烦请章公公早些送我母亲回家。”
　　章明恩眼明手快，接过不知从哪里递来的荷包，保证道：“良娣就放心吧。”

　　车停在宁宅前，章明恩正要接吴氏下车，就见一个手脚比他还快的人，接住了吴氏伸出来的手。
　　吴氏定眼一瞧，怪道：“你怎么在这儿。”
　　宁勇轻声道：“慢点儿。”

　　章明恩赞道：“郎君和夫人可真是恩爱。”
　　吴氏瞪了宁勇一眼，回头道：“让你看笑话了。”
　　章明恩一打嘴，道：“奴才哪儿敢。”

　　宁勇掏掏自己的袖子，将握在手里荷包往章明恩手里一送，道：“家里有些事，我就不留公公您喝茶了，这是给公公的茶钱。”
　　章明恩收好荷包，道：“奴才谢郎君赏。”
　　吴氏挥开宁勇凑过来的手，道：“公公慢走。”
　　宁勇：“公公慢走。”

　　章明恩毕恭毕敬地行礼，道：二位先请，奴才再行离开。”
　　吴氏搭着宁勇的手，道：“那好。”
　　看门的下人早就开了门，吴氏等门一关，斜着眼睛问宁勇，“娘又闹腾了？”

　　宁勇一拍手心，道：“娘子高明，一猜就猜中了，娘她……唉……”
　　“得了。”吴氏一手拽起拖沓的裙子，道：“我去瞧瞧，你慢些过来。”
　　宁勇理了一把吴氏的裙角，道：“好好，听你的，听你的。”

　　“去你的。”吴氏抬起脚尖，轻轻踢了宁勇一下。
　　“哎呀！”宁勇捂住小腿，道：“来人，快扶我去二舅子那儿看看，我这脚哟……”

　　从安县来的人，是昨天到的，来的有好几家，他们一路上都在一起，闹了不少矛盾，互相憋着气，因此一安顿好，就闹了起来。
　　若不是虞渊昨天让人传了令，震慑住了这些人，怕是有得闹腾。

　　宁老太太辈分最高，一来就拿起了乔，想要支使吴氏。
　　吴氏是理都不理，直接调了两个健壮的妇人伺候宁老太太。

　　宁老太太盘腿坐在床里头，靠在大儿媳妇身上，捶打自己的胸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居然生了这么个东西，老头子呀……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当初一并带了我去。”
　　宁谦双手合十，求道：“奶奶，奶奶，你少说两句成吗？成吗！”

　　宁武举起手里啃了一半的猪肘，往宁谦身上一扔，道：“怎么和你奶奶说话的，你给我跪下！”
　　宁谦往旁边一跳，那油汪汪的肘子落在地上。
　　“我不跪。”宁谦梗着脖子道。

　　宁武用手一抹嘴巴，道：“我是你爹，我让你跪，你就得跪。你……你不孝，惹你奶奶生气。”
　　宁老太太见宁武在一旁帮腔，大哭一声，高举双手，趴在床上，道：“作孽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啊……”

　　廖氏揉着宁老太太的背，道：“娘，你别哭，我才该哭，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居然向着外人，你说我该不该哭。”
　　婆媳二人哭作一团，就跟两百只鸭子在叫喊。

　　宁谦实在受不了，一撒气，直接走了。
　　“阿谦……”廖氏伸出手，流到一半的眼泪，不知道留给谁看。

　　夏氏手里抱着儿子，背后背了小叔子，在房里转悠。
　　宁老太太和廖氏的哭声太响，吵得两个孩子也跟着哭。
　　宁谦一进门，伸出手，道：“把儿子给我。”
　　夏氏递出儿子，解下背后的小叔子，抱在怀里，道：“你怎么回来了？”

　　宁谦哄了两下儿子，尴尬地道：“劝不住。岳父呢？”
　　夏氏放下手里哇哇啼哭的小叔子，道：“爹去置办回程的东西了，他有公职在身，得如期回去。”
　　宁谦羞愧地道：“这一路上，让岳父受累了，没想到到了洛城，他老人家也不能好好休息。”

　　夏氏看看儿子，道：“你是知道的，我爹不在意这些。”
　　宁谦更加歉疚，看了一眼还在哭泣的弟弟，道：“我把小弟抱还给我娘，你专心带儿子。”
　　夏氏柔顺地道：“我听夫君的。”

　　宁谦抱了小弟刚要进去，就听见吴氏的声音，宁谦一个激灵，托起小弟一步一步往后退。
　　“娘你是怎么了？可是路上累了，害了病？我这就让我二哥过来，你放心，不论是用药还是施针，保管将你治好！”

作者有话说

　　宁勇和吴氏开开心心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