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荼》君越贤

27、027

　　册封宁娇和汪芷的旨意下来之前，皇帝挑了个日子，见了二人一面。
　　见了人，皇帝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宁娇，眼中满是欣赏。

　　皇帝轻捋胡须，赞道：“嗯……比画里的好看。当初宁隽那老小子送画来，你还看不上，这会儿看上了没有？”
　　虞渊低头又抬头，身姿笔挺地道：“回阿爹，自是看上了。”

　　“嘿……”皇帝一脸狭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难怪你前些日子眼巴巴地来向我讨画，我不给，你就把什么都说了。你这点，像我。”
　　惠妃嘴角一抽，放下帕子，轻声道：“圣人，你再说下去，这两孩子可就无地自处了。”
　　皇帝一捏须尾，道：“你和她……你们两个，啊……”

　　虞渊紧绷着一张脸，道：“还请阿爹明示。”
　　皇帝觉得没趣儿，道：“太子妃以为这二位如何？”
　　萧燕婉这一回学乖了，就算心有不满，亦没有表现出来，她从容起身 ，道：“阿爹满意，那自然是好的。”

　　“好好好。”皇帝满意道：“果真是懂事了，看来这经书还得继续抄下去。”
　　萧燕婉心中委屈更甚，面上笑容不改，道：“儿媳听命。”

　　惠妃适时道：“圣人，是否也该让她们二位说两句？”
　　皇帝眨眨湿润的眼睛，道：“我累了，七郎扶我回去休息，都散了吧。”
　　“恭送圣人。”

　　宁娇大松一口气，她竟不知，圣人如此的不正经，但这种不正经，却也让圣人更像是个人。
　　早在皇帝说笑的时候，汪芷心中就已生出疑惑，略作思索，哪还有不明白的。
　　圣人一走，剩下的都是女人，可气氛反而没有刚才来的好。

　　惠妃看了一眼萧燕婉，道：“太子妃不说两句？”
　　萧燕婉头一瞥，道：“儿媳无话可说。”

　　“好！”惠妃发笑道：“你现在不说，那以后也别说，这两人是圣人亲自赐给太子的，虽比不得你，但也是尊贵人儿，你可不能委屈了她们。”
　　萧燕婉紧紧攥住自己的双手，让自己不要慌，可她还是慌了，“嗬……嗬……娘娘！”

　　“好了！”惠妃毫不留情地打断道：“你回你的东宫去吧。”
　　萧燕婉眼角似有泪光，低头道：“儿媳告退。”

　　不等萧燕婉离去，惠妃便出声道：“你们两个过来，再陪我说说话。”
　　萧燕婉脸上一疼，似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惠妃一手牵起一个，道：“太子妃送来了两本她亲手抄写的佛经，你们念来给我听听。”
　　萧燕婉脸上又是一疼，惠妃此举，就是让将她的错误，拿出来展示给人看。
　　宁娇和汪芷齐声应是，太子妃早已将她们视为眼中钉，如今她们只能牢牢攀住惠妃。

　　自从周婕妤有孕，皇帝倒是修身养性起来，不再纵着性子，肆意玩乐。
　　可即便如此，皇帝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点点老去。
　　进了明德殿，虞渊扶皇帝又走了一段。

　　皇帝嫌弃地道：“去去去，我还没老呢。”
　　虞渊手一送，看着阿爹独自前行。

　　皇帝在案前坐下，手举奏疏，头不断往后仰，道：“七郎你过来，这上头的字，我怎么看不清那，你给来给我念念。”
　　虞渊抬头，关切地问：“阿爹的眼睛？”
　　“唉……”皇帝放下奏疏，道：“老啦，不中用了，这天下终有一天是你的。”

　　虞渊心一颤，笑问道：“阿爹刚才还说自己未来，这会儿又说老，可是和儿子说笑？”
　　皇帝歪斜着身子，道：“是人都会老，我也想活百年、千年、万年，可我得服老啊……”
　　虞渊瞬时就红了眼，道：“儿子还需阿爹教导，阿爹怎能……”

　　皇帝抬起手，制止道：“好孩子，终有那么一天的，你得习惯没有我的日子。过来瞧瞧，跟我说说你有什么看法，我听听。”
　　虞渊擦掉泪花，鼻头酸楚地道：“是……”
　　皇帝笑道：“怎么还像小时候似得，跟个姑娘一样。”

　　虞渊一吸鼻子，道：“儿子没哭。”
　　皇帝：“是，你没哭。”

　　圣旨一下，宁娇和汪芷算是有个正式的身份。
　　宣旨的礼部官员一走，各宫的赏赐便陆续送了来。

　　宁娇拿起一枚玉佩，道：“我听闻，东宫的苗良娣，是从自己家里出嫁的。”
　　陆姑姑正给各宫送来的东西登记造册，她听见宁娇的话，放下手中的笔，道：“良娣是想家了？”
　　宁娇让宫女将玉佩放回原处，道：“这皇宫就是我的家。”

　　陆姑姑：“那良娣想的是人？”
　　宁娇含笑着点头道：“是，我想爹娘了，我知道他们很好，可还是忍不住想。”
　　陆姑姑：“良娣有孝心，也属常理。不过……良娣怕是不能得偿所愿。”

　　“嗯，我懂的。”宁娇倚着桌子，道：“人与人是不能比的，一比就容易出事，所以我啊……就是想想。”
　　陆姑姑安慰道：“良娣与苗良娣自不能比，你与她是不同的。良娣若是真的想念家人，可以求惠妃娘娘，让令堂进宫来与你一叙。”

　　“不不不……”宁娇立刻否决道：“要进宫也不是现在。”
　　“是，等良娣进了东宫，自然有机会与令堂相见。”陆姑姑和颜悦色地道。

　　此时的宁勇与吴氏，已搬入圣人赏赐的宅邸内居住，府中的下人全都安全可靠，一切是宁隽送的，另一些则是华清长公主暂时借给他们的。
　　生活无忧，宁勇和吴氏的内心却无比空虚，他们除了会客，再无事可做。
　　宁勇和吴氏每天想女儿，想的白头发都生出不少。

　　吴氏正卸妆，她一根一根数着自己额头上的白发，拿起梳子，往宁勇身上一丢，道：“这样不行。”
　　宁勇今夜和人出去喝酒，这会儿酒还没醒，他凭着本能接住梳子，问：“什么不行？谁不行啊，咱们……咱们继续睡……”

　　吴氏一来气，扭身去拎宁勇的耳朵，道：“我说咱们再这样下去不行，再这样下去，咱们人都要废了！”
　　“没废，没废……我还可以……”宁勇抱住吴氏，作势要滚。

　　吴氏气得捶了宁勇两下，道：“你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
　　宁勇无赖地道：“我真醉了。”
　　吴氏拉住宁勇的领子，道：“那就是没醉，你给我起来说话。”

　　宁勇一睁眼，两眼清明地看着吴氏，道：“我想将娘和大哥一家接过来。”
　　吴氏泄气地道：“是得把他们接过来，不然他们在安县，仗着自己成了皇亲国戚，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来。”

　　“谁说不是呢……”宁勇保持着抱住吴氏的姿势，道：“要不要把岳父岳母也接过来？”
　　吴氏道：“阿爹哪放心得下他那些病人。”
　　宁勇道：“那就让人把你那几个外甥接来。”

　　吴氏声音一软，道：“阿谦若是还能教，咱们……”
　　“哎……”宁勇紧紧手，道：“咱们给阿谦找门亲事，等生了孩子，咱们亲自教。”
　　吴氏一点宁勇的额头，道：“算你识相。”

　　宁勇动动嘴，道：“那咱们睡吧，睡吧？”
　　吴氏一扯宁勇耳朵，教训道：“睡什么睡，你闻闻你自己，臭成什么样儿了，还不快去洗洗。”
　　宁勇：“哎呦呦，饶命，饶命，我这就去，这就去洗洗。”
　　没了宁娇的日子，宁勇和吴氏依然过的热热闹闹，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见不到爹娘，宁娇虽然失落，却没有时间让她沉浸于此。
　　既然圣旨已下，那事情就会一桩接一桩的找上宁娇。
　　太子良娣比同郡王妃，婚礼当天的礼服也要按照郡王妃的礼服来做。

　　光是礼服一项，就要耗费许多时日，更别说宁娇当天所要佩戴的首饰。
　　因此，钦天监就得比照着进程，来算定举行仪式的日子。
　　忙碌的日子，总是叫人想起，今天是哪一日。

　　一眨眼的功夫，已临近周婕妤生产的日子。
　　皇帝已对周婕妤做出保证，不论她生的是男是女，都会封她为妃。
　　许是因为如此，周婕妤顺顺利利生下一位皇子，且做完月子后，面色红润的完成了封妃仪式。

　　后宫四妃已满，皇帝另给周婕妤想了个封号。
　　前朝后宫，都没有人出声反对，不论是那位刚出生的小皇子，还是被封为康妃的周氏，都不具有任何威胁性。
　　周氏成了康妃，宁娇与汪芷自然要去恭贺一声。

　　只是见了面，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三人差不多的年纪，托付终身的人却年龄悬殊，还是一对父子。
　　好在康妃反应及时，化解了尴尬。
　　宫里的都是人精，谁不会拿宁娇差点侍奉皇帝的事来说。

　　康妃对现在很满意，她只要养好儿子，就能成太妃，以后跟儿子去了封地，只有别人孝敬她的份儿。
　　宁娇很羡慕康妃的心态，也难怪圣人会喜欢。

　　随着日子的临近，宁娇有了焦虑。
　　这种感觉每日递增，直到教导她人事的姑姑拿出一幅幅图，指着上面的人小，跟她说该如何行男女之事。
　　宁娇看着图上的小人，内心突然崩溃。
　　要是“他”真的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

作者有话要说：　　虞渊：“我说了不是，我没有，我可你证明，我……”
宁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