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致富经》阳溪

45、疑云

　　时间如云飘，悠闲得过了一季，经此一役张常脑袋缩得严实，村里闲话少了不少。

　　玉米和棉花地上长得漂亮极了，再苦逼的日子看到这也舒坦。
　　汪珍提供的肥料供应不缺，在这事上宜年办得不错，虽有柳中的打压，但他和汪珍的书信往来不断，柳中掣肘严重办不成大事。
　　在书信里汪珍提及到，她在那边生意谈的不错，甚至有拓展业务的可能。

　　刘瑾打心底替她高兴。

　　一楼客厅电视声开得老大，直捅进身在二楼卧室的兰景耳里，她听见了声音正准备下楼烧水给自家男人擦脸擦手，刚一开门，门外高挺的男人身子直闯进眼里。

　　兰景吓一跳，双目瞪圆。

　　刘瑾陌声抬手摸摸脑壳，走向床铺躺下。

　　衣服整齐，袖口、脸和手掌干净，没出大汗，看样子今天没在地里忙活。兰景点点头，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

　　“大哥今天没回来？”刘瑾突然道。

　　“没，几个月了都。”兰景坐下，低头看他，“真不去找他？”

　　“马上收获了，他不愿来就随他吧，几天回一趟家总能带点钱给爸妈，估计是在外头是找了新活儿了……算了。”他翻身坐起，摸着对方小脸蛋担心道：“倒是你，天天夜里做噩梦，等走了这批东西我带你进城里医院看看。”

　　“做梦而已，不用。”兰景把他手捏手心里，轻轻地道。

　　“真的？”

　　兰景微笑道：“嗯。”

　　笑容很美，足以令刘瑾心安。他反手将对方握进手心，另外一只手扣着她后脑，脸颊盖下，轻轻吻住。
　　松开，刘瑾温柔地说:“对了，等这季收获，有了钱，我想在城里办个厂子。”
　　兰景愣了愣，随之一笑，“好事啊，这时候房价低，你赶紧占块地，即能赚钱又能坐等升职，好的不要不要的！”她早就想说买房买地的事了，后世的房价飞升，地可就更值钱了，要是能占足了先机等房价一上去，那可就是首富级别的了。
　　兰景光想想就激动得不行，但转念一想，又低落地说:“虽然现在房价不贵，但你要办厂，机械啊人力啊等等这些成本可不少，刚赚了点钱，你爸妈能同意嘛？”

　　刘瑾没说话，只盯着她看，随之展开一个富有深意的笑容。

　　兰景大为惊喜，“你跟他们说了？他们同意啦？也是啊，统一作物的事都答应了，这点个人建厂的事情没道理不同意。”
　　“你太棒了！”说完，她激动地抱着刘瑾的脸吧唧一口。

　　刘瑾一愣，顿觉这小丫头越发的大胆了。她吧唧完，刘瑾惩戒似的在她嘴上深吻起来。

　　――

　　收获之日正值周末，刘舒升上初一有两三个月了，又重新习惯了新的老师同学的他，感觉上又成长了不少。
　　刘舒平常周末不回家的，这次回来带了让二老欣喜的东西――数学竞赛第二名奖状。

　　二老高兴得差点跳脚，一大早的就进城给刘舒买东西去了，准备弄一桌好菜好好犒劳他。

　　负责这一季收购的还是徐天，大车从村门口开进来，后面紧跟着两辆想进来的却堵在了门口，半天也开不进。
　　徐天忙从最后一辆车下来，一路小跑到刘瑾面前，喘大气道：“不行不行，都是泥路，车子只能进一辆……叫村民把自家作物搬上车吧，我这人手不够。”

　　刘瑾点头道：“辛苦了，刘舒！请你徐叔叔进屋喝口茶。”
　　说完，刘瑾就让王绅君通知下去，这是村里的大事，好多双眼睛都看着，王绅君接到任务不敢马虎立马跑到村委会，用广播通知村里。

　　大喇叭似的声儿一遍又一遍出来，村人纷纷将前两天收下的玉米搬到靠近大车的地方，那里有村长派人负责记录和安全管理的人。
　　村人排着队，将自家的作物上称，亲眼见到斤数再默默记下。

　　刘瑾在一旁看着，每一个人见到斤数后脸上都泛出近乎若狂的惊喜。

　　他们要有钱了。

　　刘瑾看着高兴。

　　村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人，飞扬跋扈地朝排队的人群叫吼：“这玉米有毒！吃不得！”

　　众人顿停。

　　那人继续振振有词：“从来没结过果的土地，一下长满了这么多你们不觉得奇怪？！”他突然指向刘瑾，“这个人明明得的是绝症，现在却好好地站在这里，不到一年，鼓动人心，让我们为他打工，让荒地长满作物！难道你们就不怕这东西散出去吃死人吗？！”

　　“胡说八道！”王绅君横眉冷目，抓一个玉米棒子朝对方竖起，“小兔崽子，好好看看这么漂亮的玉米，你说它有毒，眼瞎啊你！”

　　“怎么回事，这么吵。”原本在家中喝水的郑村长和徐天被引出来。
　　一个村民悄悄把话传给两人听。末了，郑村长和徐天脸上同时一怔，徐天忍不住道：“简直胡扯！刘瑾在我这里出过一次货，有没有问题我能不知道？”

　　郑村长应着徐天的话，同时打量起对面那个放厥词的男人，莫名觉得眼生，“你不是村里的，村里人我都认识，谁让你来的！”
　　一个人单枪匹马跟一群有利可图的人公然叫板他们的利益，要么是不要命要么是背后有人支持，两者对比，后者可能性才大。

　　刘瑾不作声，眼瞳却微微紧缩。

　　那人年纪看着不大，但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模样。

　　那人面对郑村长的责问没有丝毫动容，强硬地道：“没谁让我来！你也少扯别的，这东西长得就比普通玉米快，谁能保证它不会吃死人！？”

　　“我吃给你看！”王绅君被激怒，捏着玉米棒子就往嘴里送，刘瑾横空逮住他手臂，“先等等。”

　　那人：“不敢了？大伙儿看看，这东西就是有鬼！”

　　刘瑾冷道：“要我们把东西吃下去作证可以，但如果证明无毒，你这个寻衅滋事的也得付出代价！”

　　那男子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一样，胸有成竹的十分得意：“就怕你不敢吃！”

　　刘瑾看着对方，心道这里头肯定出了些他遗漏的事儿，手握着玉米棒子便犹豫了下。就这一下很快被挑衅者捕捉到，对方哈哈大笑不仅嘲讽他心虚更是朝着大伙儿的面吆五喝六，说东西有问题吃了会死人什么的。
　　大家伙儿本不信这一句两句的，但看见刘瑾犹豫得样子心里难免动容，私下低声窃语。

　　王绅君看着急了，欲抢过刘瑾手中玉米啃来吃，刚一出手没想到刘瑾直接张口，虎口似的便嫩黄的玉米粒子咬下去，活生生造出一口大洞。

　　对方顿时傻眼了。
　　他没想到刘瑾是真敢吃的，自个儿明明收到的消息铁得很，怎么真敢吃……难道真不要命了……！？

　　嚼了两口，甘甜的，再一口咽下去，刘瑾就好端端地站着，面色红润，半点没有中毒或者不舒服的迹象。

　　“怎、怎么可能……！”男人眼瞳瞪圆，说好了的，怎么会没事！

　　刘瑾给王绅君使了个眼色，后者正愁想教训教训这个小人没机会呢，抱拳扭了两下咯咯响的，靠近两步，还没把对方怎么着，那男人见他高大有力得模样吓得脸色刷白。
　　“不不不是我！是有人突然找到我给我钱要我当众说你们玉米有问题！”

　　刘瑾冷道：“谁？”

　　“我不知道。”

　　王绅君逼近两步，吓得对方腿软，逼急了哭丧个脸嚎：“我我是真不知道！”
　　“那、那和人就给了我一打钱让我揭……陷害你们，说只是定金，事情办成了还有钱给我，我……我就看着钱多又不犯法就答应了，我是真不知道你们家的玉米内问题啊！那个男人把这村里的作物说得鬼魔鬼样的，我是信了邪上了当的！”

　　王绅君凶道：“都见了面了会不知道他是谁！”

　　对方吓得一哆嗦，“不不不是他！他只是被派来跟我接头的，而……而且口罩墨镜挡着呢我看不清啊。”

　　真是个蠢的！王绅君耐着不愿看他，转身将视线落在刘瑾身上，只待听他怎么说。

　　郑村长和徐天各站在刘瑾一侧，同时瞧仔细了眼前这个面色已然煞白的人，人都吓成这样了，嘴里话应该不假。
　　两人同时想，刘瑾平常为人处事低调，究竟什么人能跟他结这么大仇？这次的玉米收成可关乎半数岗村村人的生计，要是出了问题，刘瑾一大家子都得被抄家轰出村去。

　　他们想了想，就想不到是谁，这时刘瑾却问那做贼的：“你叫什么。”

　　“马、马二。”

　　“我问你，你为什么肯定这里的玉米有问题？”

　　马二脸色变了变，徒然犹犹豫豫。

　　王绅君突然凶狠：“要敢扯谎活扒了你！”

　　马二浑身颤抖，“不敢不敢……是、是那个人说……说你们的肥――”

　　“村长！”刘瑾心头一紧，然后对郑村长笑道：“既然没事了，就先让村民把自家的玉米上称了吧，省得他们眼巴巴看着心急。”

　　岗村现在正有半数村民排着队等着上称赚钱，个个眼睛巴巴地朝这边看事。郑村长看一眼，拍一脑门子，“亏你提醒，差点误了正事！”然后赶紧跑过去招呼人员开工。

　　众人收眼，高兴得管着眼下斤数就没空看这边事。刘瑾听到了马二最后话尾的那个字，觉着这里头事儿不小才故意叫人群关注点转移。

　　片刻，刘瑾轻声朝王绅君说了句：“把他带到山上去，要反抗，捆了他。”

　　四目相接之后，刘瑾先走一步，王绅君不知从哪儿得来的麻绳直接捆了马二的双手拽着走。

　　这时，徐天默默从怀里摸出香烟点上，看大戏似的目送那渐行渐远的仨人。

　　如果他没听错，马二接下来的话应该是肥……料？

　　岗村肥料的供应商，好像是柳家的……汪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