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墨》郁小忧

18、第十八章

　　被琴声震撼到目瞪口呆的人纷纷被唤醒过来，才发现来者是九五之尊，连忙下跪行礼。
　　“参见皇上!”
　　“拜见皇兄！”
　　“拜见父皇！”
　　“都起来吧。”
　　嘉明帝已退下龙袍着一身明黄锦服，明黄金边双龙戏珠腰带缠于腰间，佩一香囊，玉佩于两旁，头顶束于嵌红石金冠，剑眉下是一双深邃凌冽的眼睛，鼻若悬梁，似笑非笑的走至长椅坐下，看着古筝旁的心尤问皇后：“是灵雨的那位先生？上凌大师称之为贵人那位？”
　　“正是。”
　　“上前来。”
　　心尤便上前两步道:“民女心尤参见皇上”
　　“你这琴艺了得，是师出何处？”
　　“回皇上，民女不记往事。”
　　“不记往事？”
　　嘉明帝语调上升，眉头微皱，身体向后前倾，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让人大气都不敢出。蓝明卿想上前解释，却被皇后用眼神制止了。
　　“是，乘云大师道，待时机成熟，便会忆起。”
　　虽说伴君如伴虎，但皇帝毕竟是人，而且有上凌大师的贵人相称，心尤自是不怕这位九五之尊。
　　“哈哈哈，既然乘云大师如此说，那便是有他的道理。”
　　嘉明帝接着问了几位皇子皇女的功课，与左右二相离开了。皇后留蓝德音和心尤吃饭，在宫中一直待到戌时才离开。
　　——
　　心尤知道萧令仪如果知道万里香是自己用生命换来的，定是不会服用。早已在锦囊中留了两张纸条，一条为：先骗干娘服下。另一条是写给萧令仪的：干娘开心，心尤便开心，所以干娘一定要开开心心！
　　萧天逸谎称心尤和墨言外出几日，墨令仪也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喝下来孙泽调好的药，但是很快便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随后便逼着萧天逸说出实情，萧天逸原本伤心，三言两句便把事情如实说来，墨令仪看着那心尤留下的纸条，千言万语只化为两行清泪，萧府弥漫着悲伤。
　　那墨言去哪里了？他确实如萧天逸所说离开了，骑着追影直接赶往凌波山找他的师父上凌大师。
　　大师闭关，但留了话给墨言：
　　只手声音已解，万里香珠已拿。
　　香消玉殒真假，三年再顾无他。
　　墨言听师兄乘云大师口述，按捺住心中波涛汹涌，告别师兄离开了。
　　乘云看着师弟离开的身影，暗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
　　——
　　凌云山
　　元宵佳节，附近百姓都到凌波寺上香，现人山人海。
　　每月十五，蓝德音便带梦灵雨前往凌波寺祈福，碰巧元宵，便让心尤也一同去。
　　“娘亲，今日人真多。”
　　“是啊，来年元宵都不见得有如此热闹过，我们走吧。”
　　人真的太多了，蓝德音便让其余人留在马车旁，自己与李嬷嬷一对，心尤与梦灵雨一对，先后上山去。
　　看着还有一半的阶梯，心尤咽了下口水，不敢扭头往后看：“先生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梦灵雨年级虽小，但却额外体贴，见有小路延伸出来，路旁还有几块天然的石头，便拽了拽心尤的手，示意她到石头上休息一下。心尤体力确实不济，便与梦灵雨到路旁石头上休息一会儿才继续往上走。
　　好不容易爬上来了，蓝德音与李嬷嬷正等着她们，蓝德音见心尤有点虚脱，便让心尤在门外的石椅上歇息，带着梦灵雨和李嬷嬷进寺上香。
　　心尤来到边缘的石椅上，距离大门较远，人也不多，虽不敢直接往山下看，但坐于石椅上看着远方，还是挺舒服的。不一会儿，其他石椅上也都坐了人，三五成群，两两结对，就心尤一人一椅，别人看孤单寂寞，唯独自己潇洒自娱。
　　“心尤？”
　　听有人唤自己，心尤便回头看，只见一头束黄色发带，着浅黄长裙，面若桃花，粉唇欲滴的女子看着自己，满脸惊讶：“真的是你！我是美晴。你不记得我了？”
　　张美晴错愕，忽然记得昨日爹爹同她说，驸马府的先生与心尤长相十分相似，同唤心尤，且不记往事。
　　“美晴？”
　　“是，我是美晴，你都不记得了吗？”
　　“抱歉，我不记得了。”
　　“我……”
　　张美晴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这不是左相千金吗？这是上凌波寺来求姻缘么？”
　　心尤探过张美晴看到来者一袭橘色齐胸襦裙，头戴蝴蝶对簪，眼中充满不屑，嘴角带着轻蔑，一句话引得周边人哈哈大笑，张美晴并不想理会她，拉心尤往一旁走去，不料却被婢女拦住了。周遭的百姓纷纷离去，瞬间此处只剩几人。
　　“你想做什么？”
　　“这里可是凌波寺，本小姐能做什么？就是想警告你，太子是我的，你最好离他远点。”
　　“右相小姐杞人忧天，太子是谁的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警告你，太子妃我志在必得，你最好不要自讨无趣。”
　　心尤见对方人多势众，想劝美晴不要吃眼前亏，忽然闯入一男声：“是谁在凌波寺外以恶欺善？”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着白锦长袍，手拿折扇的男子和一名小厮缓缓走近。
　　“你是何人？”
　　“西云墨王爷。”
　　右相千金蒋月并未见过墨言，见男子衣着得体，样貌不凡，正迟疑着信或不信，张美晴便上前挽着男子的手：“墨大哥，你怎么来了？可是皇上诏你进城来的？”
　　“虽是皇上找我来的，但是……”
　　萧天逸看了一眼心尤收回眼神对美晴宠溺的笑着：“我是来找你的。”
　　“真的吗？”
　　“真的。”
　　“墨大哥真好。”
　　见两人腻歪的闲聊，张美晴做一个墨大哥，右一个墨大哥，蒋月明显信了男子是墨王爷，请罪也不是，这离开也不是，还好男子注意到了这位刚还盛气凌人，现却低头不语的右相千金：“怎么，一个王爷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右相千金行礼么？”
　　“不敢，蒋月参见王爷。”
　　“嗯，起来吧，这没你什么事了，带上你的人，滚吧。”
　　面对萧天逸的粗暴话语，蒋月不敢发作，只好带着人离开。
　　见蒋月离开了，萧天逸气就来了，从自己走近之后，心尤就没看过自己一眼，往前来到心尤面前：“这位姑娘也不打算行礼么？”
　　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萧天逸，心尤莫名觉得亲切：“你并不是王爷，为何要向你行礼？”
　　萧天逸一惊，自己装得不像？不对，蒋月都相信了，只要没见过墨言的人，都不会看出破绽来的，更何况还有张美晴的助攻。
　　“笑话！我不是王爷谁是？”
　　萧天逸一句肯定反问句却被心尤用肯定来回答了：“他是。”
　　顺着心尤手指的方向望去，正是墨言和曹敬所站的位置，两人也看向此处。
　　“你怎知他是我不是？”
　　萧天逸这一问，心尤呆住了：“直觉”
　　“哈哈哈，你的直觉很准，他是，我不是，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心尤仔细的端详着萧天逸，很熟悉却不认识：“不知道，不过……”
　　“嗯？”
　　难倒记起什么来了吗？萧天逸和美晴都翘首以待：“不过我以前认识你，你好像，变矮了。”
　　说一个男人矮跟说一个男人不行是同一回事，更何况萧天逸这身高与墨言差不多，是男子中算高的，且身材也很强壮，反观心尤确实是比之前长高了一寸多，但是在女子中只能算中等身高，与张美晴站一起还矮了人家半个脑袋，而萧天逸却比张美晴高了整整一个脑袋，站在她旁边就跟一座山似的，还敢说人家矮。
　　萧天逸脸一阵青一阵白，而张美晴却笑得不能自已。心尤不明白美晴为何笑得这么厉害，眼角瞥见蓝德音已经上完香出来了，正在与墨言交谈，墨言微着背自己，看不清脸，而蓝德音先是惊喜，再惊讶的看向自己，再者却欣慰的点头，并让梦灵雨过来。
　　“先生，娘亲请先生过去。”
　　心尤众人便一同前往。
　　“参见公主。”
　　“起来吧，天逸长高了。”
　　蓝德音与墨令仪当年可是玩伴，墨令仪长自己几岁，处处护着自己，虽后来各自嫁人之后便不曾见面，却一直保有联系，先前说她认了一个干女儿，蓝德音还盘算着何时去见见那墨令仪视如亲生女儿的姑娘，却不曾想就与自己住在同个屋檐下。
　　“公主莫说天逸长高，方才有人还笑话我矮呢！”
　　蓝德音见心尤故意不看天逸，张美晴掩嘴偷笑，只好笑笑的转移话题：“你是左相千金？”
　　“臣女张美晴见过公主。”
　　“嗯，常听皇嫂夸奖于你。”
　　“不敢，皇后娘娘厚爱。”
　　蓝德音抬头看天，转头对心尤道：“天色也不早了，该回了，灵雨，跪谢先生启蒙之恩。”
　　梦灵雨虽不明白为何要这么做，但还是按照蓝德音的吩咐，跪于心尤面前行跪拜之礼：“谢先生教育之恩。”
　　心尤忙扶起梦灵雨：“快请起，公主这是为何？”
　　“现灵雨已跪谢先生启蒙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不忘师恩，但日后你我做了妯娌，灵雨还唤先生，岂不乱套了。”
　　“公主何出此话？”
　　蓝德音牵起心尤的手，轻轻拍着：“莫慌，具体事由墨言会告知你，只可惜明卿那孩子无福。”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罢了，墨言是个难得的好男子，他可以给你更好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