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一寸之鱼

39、第 39 章

　　比赛题目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周骁骁胡写一通，随后干脆趴在桌子上发呆。
　　这边比赛一结束，她们几个就在带队老师的呼吁下，出发去辩论赛场给学校助威。
　　一说是辩论赛，几个女生都小声欢呼了起来。
　　“这么高兴呀？”带队的是周骁骁的写作老师，虽然上了年纪，仍然风度翩翩，穿着打扮一丝不苟，是位很受欢迎的女先生。
　　“是辩论队诶。”一个戴着眼镜的可爱女孩子开口说。
　　“辩论队怎么了？”胡老师笑眯眯的，走路不紧不慢。
　　“辩论队有陈沛舟，老师你认识陈沛舟吗？”
　　“认识呀。是很不错的男孩子呢。”胡老师还是笑，“着急你们就先过去，就在前面的大礼堂，你们报学校名字就能进去了。”
　　女孩子们又笑起来，说着老师再见，谢谢老师一路跑走了。就剩下周骁骁和几个男生在一旁慢慢走着。
　　“骁骁你不去吗？”胡老师转过头来。
　　周骁骁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呜呜呜，真是丢人，在喜欢的老师面前表现得像个花痴。
　　“你不去我还想去看看我们学校的校草呢。”胡老师冲她眨眨眼，说着招呼起后面的几个人，“大家走快点，我们去看辩论赛。”
　　她们进场的时候，比赛已经接近尾声了，陈沛舟和另一方在做最后的陈辞总结。一群人进来，有些闹哄哄的，陈沛舟看向门口，朝她点了点头。
　　这头点得周骁骁一脸懵，两人还没熟悉到隔着这么远打招呼的地步吧？她环视了一周，愣是没发现有人像是认识他的样子。前面几个女生都回头看，其中一个上下打量着周骁骁，像是看超市里的大白菜。
　　搞什么哦！
　　不出意外，辩论队拿了第一名。演讲组除了朱达济都有奖，周骁骁听到这个消息真想仰天长笑，她就不懂学校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人来做代表呢？
　　“可能是因为他很特别吧。”这是邢姝景唯一一次参与她们在寝室的八卦，狠狠地吐槽了朱达济。
　　班上同学都有些同情邢姝景，因为朱达济喜欢她，卯了劲顶着他的油头往她面前晃。

　　回学校时已经临近中午，周骁骁上车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她有些晕大巴，去程就有些反胃，好在和陈沛舟聊天转移了注意力。
　　陈沛舟上车后直接坐在了她身边。
　　周骁骁有些惊讶的转过头，他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又点头！头不痛吗！
　　陈沛舟和所有辩论队的成员一样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上车之后他把外套脱了挂在手臂上，领带也解松了，歪歪扭扭地塌在靠胸口的位置，明明别人的衣服不是肩膀宽了就是裤腿长了一截，唯有这人肩宽腿长，愣愣是把这质量抱歉的制服穿出了日本动漫的感觉。
　　生来是男主，真是讨厌。
　　她扭过头，不想理他。莫名其妙。
　　周骁骁戴上耳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陈沛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周骁骁了，明明去的时候还能谈笑风生，怎么没过多久就生气了？
　　这也就是女人的复杂之处，总是能毫无理由的发脾气，不分对象不分地点。
　　总不会是生他的气，拜托，他一直在辩论台上，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时间。
　　到学校之后，陈沛舟先下车，周骁骁走在后面也没打一声招呼。
　　徐卿他们在等他出去吃饭，林子繁看见周骁骁一脸杀气走过去，“老三你认识周骁骁？”
　　她认识林子繁？陈沛舟挑了一下眉，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是我女朋友室友。”林子繁解释道。
　　林子繁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下次让我女朋友叫她出来玩，大家认识一下？”
　　陈沛舟从裤袋里掏出烟，点上，“好啊。”一个人迈着大步走在前头。
　　有点意思。
　　林子繁搭上徐卿，又踹了一脚羡拂羽，示意他们跟上。

　　把线条加粗之后就会发现，两人之间的交集不止一次。

　　陈沛舟课不多，很少住在学校，姐姐陈沛翎有一间公寓离学校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
　　没事他不乐意和几个不爱洗澡的大老爷们挤在一个逼仄的小空间里。
　　他是回来交报告的。桌子上又被堆得乱七八糟。他一个橘子扔到羡拂羽床上，“滚下来收拾。”
　　“等你走了我又要放回去，瞎折腾啥。”羡拂羽剥了橘子，“甜。”
　　“我扔下楼你别哭。”陈沛舟坐在徐卿位置上，慢条斯理地剥橘子。
　　“唉。”
　　羡拂羽老老实实爬下床，把堆在陈沛舟桌子上的衣服囫囵抱起来扔在自己桌上，又麻溜地上床。
　　林子繁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把凳子拖到陈沛舟身边，“你还记得周骁骁吧？”
　　陈沛舟抬眼，示意他往下说，“我女朋友想撮合你们俩。和我提了好多次了。有兴趣吗？”
　　“我有没有兴趣你不是最清楚。”桌上还剩下最后一只橘子，他剥掉皮，又仔细撕掉上面的经络。
　　林子繁嘿嘿笑起来，“我就是和柳树提了一嘴。你觉得她怎么样？”
　　“谁怎么样？”
　　“周骁骁啊。还有谁？”
　　“挺漂亮的，”陈沛舟抬了抬眼皮，“就是有点呆。”
　　林子繁站起身，一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兄弟你出手必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这个女的吧，有点难搞。”
　　陈沛舟撇他一眼，没接话。
　　“别太自信。听说她喜欢女人。”
　　看着陈沛舟一脸难以置信，林子繁得逞的大笑，“听说她高中天天和一个那种，男人一样的女人混在一起，你懂吧，那种女人。大学又不谈恋爱，和她们寝室另一个女的粘粘乎乎的。章台也是猜的。你有底就成，别死磕。”
　　“没影的事别乱说。”他抖掉放在自己肩膀的手。

　　柳章台不知道陈沛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林子繁也没跟她说清楚。“陈沛舟想认识周骁骁，让她来安排。”这句话主谓宾愣是齐全了，她这个状语可不想老老实实得听话。
　　说得自己像个老。鸨。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不是周骁骁想认识陈沛舟，而是陈沛舟想认识周骁骁。
　　呵呵。
　　虽然她和林子繁感情很稳定，但是陈沛舟这个人…这个人最好就别找女朋友，保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留给大众个念想。
　　她这一年下来软磨硬泡让周骁骁参加了不少名为聚餐实为相亲的局。一开始柳章台是真心想给周骁骁介绍男朋友。邢姝景这个人太难搞，好像提到男人都会玷污她的样子。孟丽久就别说了，活像还没发育的小学生。看来看去，只有周骁骁是个好人选。
　　周骁骁不拒绝她，但把每个相亲对象都给拒绝了。彬彬有礼的、让人挑不出错处的、超然的虚伪样子，柳章台有点被恶心到，后来她就总找些猥琐的宅男去恶心周骁骁。
　　一开始的好意在不知不觉中变质，成了互相恶心的游戏。

　　陈沛舟讨厌下雨天，好在京州也不怎么下雨。
　　要问是什么原因…
　　“麻烦”。
　　中学时代总是见小雨就懒得带伞，最后放学时淋成落汤鸡回家。彼时姐姐陈沛翎才刚刚大学毕业，翅膀没长硬，仍然住在家里。
　　“那就让张叔叔去接你。”张叔叔是陈沛舟爸爸的司机。
　　“不要”。
　　陈沛翎冷哼一声，其实姐弟俩都不爱把“特权阶层”这一点表现出来。
　　“带把伞能累死陈少爷您？”她嫌弃地把自己亲弟弟湿漉漉的书包踢了几米远，“打个车不行？”
　　“你和矮子关系那么好，怎么不让他送你？”
　　“打了，出租车进不来。晏之从来不带伞。”
　　矮子是陈沛翎给晏之取得外号，她比两个男孩大五岁，晏之第一次来他们家时，她还在念小学，语文课上才学过《晏子使楚》。
　　这声矮子从晏之一米二叫到一米八。
　　“那矮子也像你这样回家？”
　　“他有人送。”
　　“谁送？”
　　“女生。”见姐姐眼神疑惑，陈沛舟补充道，“不同的女生。”
　　“…”陈沛翎感觉舌头都要打结了，在她眼里自己的弟弟各方面只会比矮子强，怎么…
　　陈沛舟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我才不要”。
　　晏之大概以为自己在开后宫，在他眼里，这和牛郎有什么区别？
　　无聊的青春期。

　　上大学之后他学会打伞是因为室友羡拂羽问他是不是在耍酷吸引女生，甚至还煞有介事地雨天特意不打伞。
　　…更无聊的成人期。
　　之后他就买了把伞放在寝室。
　　也是奇怪，以前不管陈沛翎如何教训他，他都固执地不改。现在轻易就改变了好几年的习惯。
　　学生会的会议时间总是早早定下来，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改再改。
　　那天上午，接连报晴的天气预报却说不准就不准了。
　　绵绵细雨，听起来悄无声息，最是狡猾，如蛛网般笼住行人。
　　宿舍到办公室来回半小时，开会只用了五分钟。他连工作分配的单子都没接，直接拍照了事。
　　付家麟叫住他的时候，他其实没看清楚是谁。
　　雨太大，距离又太远。只是那声音太刺耳，给了他一种法场鸣冤的错觉。
　　像是陈沛翎喜欢看的香港喜剧片。
　　他没听出付家麟的声音大概是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大的嗓门。
　　他不紧不慢地过去，先看了一眼扎着乱糟糟丸子头的女生，才把视线转到劣质喇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