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寡》红地

9、冲喜

　　乡试的成绩出来了，马庙栋高中亚元，马庙梁没中。这个喜讯，给马老爷心中逐渐散去的黑暗彻底的阴影。他渐渐的开始生病。

　　家中众人心里都知道马老爷的病因，是因为马庙栋的死，尤其是高中亚元的马庙栋的死，马老太照顾马老爷，元贞在家帮衬着马老太，马庙梁一边温书一边照看着地里。

　　刘娘子害怕马老爷病中起了退亲的想法，也怕马老爷一病不起，误了刘青青的年华并且给父母守过孝的媳妇，属于“三不出”。她也知道刘青青是被马老太娇养着长大的，虽然她想着经过庙栋这一遭，刘青青能够从此长大，但还是想着多给刘青青留条后路。

　　一听说马老爷病重了，刘娘子就让刘大郎赶着牛车，带着刘青青拿着一筐鸡蛋过来看望了。

　　刘青青进门之后，眼里就只有马庙梁，凑到马庙梁跟前，安慰他说：“表哥，你且宽心，姑父会好的。”

　　马庙梁低着头应了一声。

　　刘娘子不方便去卧室去看望，和马老太在外间说话：“妹夫这病怎么样了？”

　　马老太这一阵白发人送黑发人，忙完了娶媳妇，接着马老头又病了，她就是身体本来健壮，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这么些日子下来，脸上也憔悴不少，冬天了，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她却一点儿也没显胖。

　　刘娘子关心的说：“妹妹，你可得好好保重，妹夫倒下了，你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庙梁靠哪个啊！”

　　马老太也想休息，只是她不敢休息，怕老头子怨她，也怕自己想起庙栋来，要是庙栋还在，自己就是举人他娘了，没准儿明年庙栋就考中进士，自己就是进士他娘了，就是诰命夫人了。如今这一切都没了，不知道庙梁下次能不能考中举人，万一老头子有个三长两短，很可能庙梁最快中举的话，也是六年之后了，这还得说庙梁能考中的情况下，等将来庙梁考中进士，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马老太心里不敢面对马老头，不敢想庙栋，心里也愧对马家的列祖列宗，身体上的疲惫和心里的负担，让她日渐消瘦。如今刘娘子劝她，她却一句话也不想和她说。

　　刘娘子看着马老太不搭理她了，心里惴惴不安，试探着说：“我听说有人的人家，家中有人生病，就办场喜事儿，给病人冲冲，结果那病人竟然就好了。妹妹，要是不嫌弃。我就让青青嫁进来给妹夫冲喜。”
　　冲好了，马家人自然对青青好几分。就是冲不好了，以后家里也是青青亲姑姑做主，青青也受不了委屈。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青青先嫁进来再说。

　　马老太心中一动，看了看刘娘子，说：“现在老头子病着呢，婚事办的简陋，嫂子可别怪罪。”

　　刘娘子顿时心里松快了，笑着说：“不怪罪，不怪罪，咱们谁跟谁啊，那我就带青青回去了，等着庙梁来迎娶了。”

　　刘家三人就回去了。

　　马老太趁着马老头在沉睡，把马庙梁和元贞叫到外间，把冲喜的事儿说了出来，给马老头冲喜，马庙梁自然不反对，一口就答应了。

　　马老太看着元贞说：“我要照顾老爷，庙梁成亲的事儿，就交给你。”

　　元贞说：“庙梁成亲的事儿，媳妇是义不容辞的。只是我到底是寡妇失业的，本来就是冲喜的事儿，我怕我出面会不吉利，不如让二婶来办，二婶有儿有女，二叔和二婶素来夫妻感情又好，吉利。再一个，既然庙梁娶表妹，那不如当天就把二妹也纳进门吧。毕竟当初说的就是兼祧。两门喜事儿，喜上加喜，没准儿爹也能好的快点儿。”

　　马老太本来想着元贞没办过红白事儿，头一回办事难免有些差池。自己也好提点点儿她，让她心里记自己的。再一个，万一老头子有个不好，好推到她身上，说她不诚心她不吉利，也让她低下她那秀才闺女的清高劲儿，省得瞧不上自己这个不识字的婆婆。没想到她倒是知道避讳。反倒借机把她那妹妹一块儿娶进门。冲喜，自然哪有只许青青冲喜，不许元洁冲喜的道理。

　　马老太不好反对，说：“元洁一块儿纳进来也行，只是元洁到底是归到你房头上的，再一个她是妾不是妻，礼数上自然不能跟青青一样，你也是知道的。本来冲喜就仓促，委屈了青青，到了你妹妹那儿，为了妻妾分明，你妹妹那儿可能办的更简陋。要不，就等老爷身体好了，再选个日子再把你妹妹纳进门。”

　　元贞笑着说：“为爹冲喜才是大事儿。青青表妹都不计较，哪有我妹妹计较的道理。还是以爹冲喜为重。”

　　如此，三人算是商量妥了。

　　马庙梁亲自去找马二郎拜托马二娘子娶妻纳妾之事。马二娘子本来就是个爽快伶俐之人，再说马家族里，只有马老头和马二郎是近亲，其他的族人都是出了五服的了，马庙梁的事儿，马二娘子也是义不容辞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选了。

　　元贞也回娘家告诉了元家人冲喜的事儿。元贞说：“要不是舅妈提起让庙梁和刘青青冲喜的事儿，我也不提二妹。我就怕我公公有个万一，将来我婆婆拦着，二妹的事儿悬在那儿左右没个准头。白白耽误了二妹。现在好歹进了门，要是公公有个万一，前头也有刘青青顶着。要是冲好了，二妹也能在公婆那里有个好印象。”

　　元洁羞涩的说：“妹妹都听姐姐的。”

　　元贞说：“别的都好说，就是因为是冲喜，时间着急，可能比平常的婚事减薄了一些。”

　　元洁笑着说：“没事儿，东西上委屈不怕啥，我一个妾能和一个妻一天进门，就是给了我脸面了。我还得谢谢姐姐呢。”

　　元洁自己没有意见，元秀才一家三人更没有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