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的瞳孔，装满你》葵允

2、第二章

　　天空灰蒙蒙一片，薄雾仿佛纱幔一样笼罩在头顶上。

　　清新的空气吸入肺内，白凌雪感觉异常舒服，大脑也被注入足够的氧气，让她完全清醒过来，不再有起床时朦胧的神态。她和顾骏并肩跑步，但她步伐小，跑两步就等于顾骏的一步，刚开始跑时总落在他身后。顾骏显然是察觉到了，有意无意地放缓了速度，而白凌雪不想耽误他，很快便追了上去。

　　操场学生不多，他们绕着轨道跑了几圈。白凌雪的体内渐渐散发着热气，小脸红扑扑的，心脏毫无规律地跳动着，有点喘不过气。她停了下来，扶着腹部喘气，调整着呼吸。

　　顾骏见她没跟上，脚步陡然一顿，回头看她，却发现她站在原地休息。他迈步走到她身边，微笑着伸手要拍她的肩膀，可当眸里映着她泛红的脸时他的手條地滞在空中，原本要说的话也撂在嘴边说不出口。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跑步时还要激烈地在撞击着他的胸膛。

　　暗黑的云朵悄然退去，浅淡的光亮照在她安静的脸上，她的皮肤白皙柔嫩，两侧脸颊上浮现起红晕。她抬头晲着他，漆亮的瞳孔眨了眨，缄默不语，唯有胸口起伏不断，还有不沉稳的呼吸声传入顾骏的耳际里。

　　顾骏收回手退后一步，唇畔噙着笑，可这笑容极为冷淡，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你先去休息，我再跑几圈就好了。”

　　白凌雪深凝着他暗黑如墨的双眸，宛若深不见底的黑洞，能将她吸引进去般。她捕捉到他眼底一闪既逝的隐忍，但也不愿细想，“没关系，不急。”

　　顾骏点头，转身准备开跑。白凌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怎地心里竟流过丝悲恸，大脑还未做出反应时已下意识地开口轻声唤他，“顾骏。”她蓦然呆滞住，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反应。她这是在干嘛？

　　顾骏的心颤抖了下，缓缓回过身望向她。两人间隔着一段距离，四目交错，彼此神色都有许动容，言语不出心中复杂的情绪。

　　白凌雪看到，他背后的景色豁然开朗。

　　天边亮了起来，阳光喷洒在整个操场，照亮了他们模糊的脸庞。他站得笔直，像颗大树，坚定不倒，而他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瞳孔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白凌雪有些慌，手揪着衣角，“我想说……我去那里休息”她手指随意指了个地方。

　　顾骏也没移开目光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将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打算要继续跑步，不疾不徐地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后低头俯视，醇厚磁性的嗓音说道：“走吧，回去了。”

　　白凌雪疑惑地皱起眉，“你不跑了？”

　　“嗯，不想让你等。”顾骏说完察觉到这话似乎过于暧昧，无声地笑了下，又怕会让她感到尴尬，解释道：“我担心你会工作迟到。”

　　白凌雪点头，可想到自己工作时间在9时正，现在才7时30分而已，分明还有很长的时间。她仰头要反驳，但却撞见他微勾起的唇角，马上又低下头来，大脑的神经线被围绕着她的男性荷尔蒙给弄得迷乱。

　　她暗自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虽说她很常和顾骏跑步，但还是会被他的气息左右了大脑，一种心理自然产生的反应。

　　顾骏当然知道她的工作时间，只是当她带着丝悲伤地低声唤他名字时他的心瞬间隐隐作痛，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情景。他清楚那刻她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越过她走在前头，“我载你回去。”

　　“不。”她勾背用手掌去触碰地面，“我再跑跑吧。”她现在需要疲惫，不去让大脑想起任何关于那段回忆。

　　于是顾骏站在场外沉默地看着她，结果见她跑了两圈便停下，脚软坐在地上，抬头猛喝着水，许久后才起身，将毛巾一甩挂在肩上，“可以走了。”

　　白凌雪尾随在他身后。坐进车内，顾骏没开空调，摇下了两边车窗，听着广播，开启引擎驾驶。

　　他专注地开着车，白凌雪则趴在窗上出神，小脸迎着清风，额前的碎发随风飘散着。 路边的树木迅速划过眼底，被抛在车后。几片叶子掉落至地，车子驶过，卷起一阵尘土。

　　她望着湛蓝天空，似没被污染的大海一样，白云在空中漂浮，还可见鸟儿飞翔盘旋。她下意识地扬起嘴角，双眸明亮灿烂。

　　车子驶了大约10分钟就抵达了学校宿舍。顾骏摇上车窗，偏头晲向她，“待会儿我来载你，也叫上珈翊他们一起吃早餐。”

　　“好。”白凌雪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僵冷，“谢谢。”她开门下了车，迈步走进宿舍大门，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顾骏看着她安全上了楼，这才重新启动引擎离去。

　　白凌雪洗好澡，把还躲在被窝里的珈翊叫醒，又拨电给曼音和雅萱约他们一同吃早餐，可那两人直接拒绝了她，雅萱甚至不发一言就挂断了她的电话。她有些无奈，尔后用一副赞许的目光看着珈翊，也只有她愿意起床陪她。

　　她上前将她抱住摸了摸她的头，“亲爱的，我今天才发现你有多好。”

　　珈翊打了个哈欠，勉强睁开朦胧的双眼，傻笑着，“哦，难得皓宇回来，约他一起吃早餐，想想都觉得是梦。”

　　“……”怎么有种被好友抛弃的感觉？！

　　时间很快便要接近9时。珈翊已经洗漱完毕，通知皓宇吃早餐这事后就和白凌雪在大门口等待顾骏，可怎知顾骏的车老早就停靠在门边了。他们坐到后座位上，珈翊话多，一路都是她在聊天。

　　“顾骏你等很久？”她寻问。

　　顾骏透过后视镜望着他们，“没有。”

　　她哦了声，又问：“你很常载女生？”

　　白凌雪皱眉，自然不喜她那样寻问，像会侵犯顾骏的隐私，“你问这干嘛？”

　　“当然是帮你调查啊，看不惯你们的进度。”尽管她压低了声量说话，可顾骏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他极淡地勾了侧嘴角，“没有，只是凌雪和你们这些朋友。”

　　珈翊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发问。他们之后的谈话白凌雪全然不理会，脸微红地望着窗外，大脑一直回放着顾骏所说的那句话。她听得格外清楚，他特意列出她的名字，而不是把她概括进“这些朋友”内。

　　顾骏回答着珈翊的问题，边单手转动着方向盘，车子拐进另一条街道，停靠在了咖啡厅前。

　　门口挂着welcome的牌子，白凌雪上前一步帮忙推开门。许是时间太早，并没有客人上门光顾。咖啡厅已经被学姐打理干净，可柜台却没人在服务。白凌雪心想店长或许是在厨房，便兀自到柜台拿了菜单给顾骏和珈翊，“你们先看，我去趟厨房......”

　　她话还未说完，一声惨叫声霍然响彻云霄！她的心猛地一颤，辩出那尖叫声是从店铺后边传来的，马上匆忙跑去，步伐透着丝慌乱。顾骏也赶紧尾随她，不忘交代珈翊让她待着别乱跑。

　　他们迅速穿过厨房来到店铺后方，蓦然看见学姐脸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眼睛惊恐地睁大望着厕所，嘴唇害怕地哆嗦着，手指控制不住地在发抖。厕所的门半开着，挡着了白凌雪的视线。她瞥了眼学姐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伸手去拉开门的那刻一股寒意瞬间钻进她的皮肤里，扩散到身体的每条神经线。

　　一如当年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捂住了嘴，努力遏制在心中翻滚的恶心。顾骏沉着脸，眼底浮现冷然，立刻将凌雪扯到身后，边锐利地扫视着死者和厕所里所有的细节。

　　地上全是凝固了的血，但很明显可以看出有被人处理过，没留下任何鞋印。死者身上多处被割伤，腹部插着一把刀，绑着马尾的长发凌乱不堪，脸部肿红……他眼眸一愣，看清死者的面容，正是昨天在店里弄倒椅子的少女。他接着稍微抬头，目光锁定在涂鸦了的墙上：**ˊ#ˊ

　　红色喷漆像干掉的血印在墙上，狂妄桀骜，残忍粗暴，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顾骏瞳孔漆暗无光，仿若深夜的天空般沉静，淡淡地勾起了侧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