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只想捂紧马甲[仙侠]》藻白珩

67、幽州蚀海风满楼4

　　客房内，方才闭上的窗边，狱雪、朗漉、皇甫律仪与莫晓吟，四人表情各异地望着戚珣，一时无言。

　　“朗……”戚珣呼了口气，他贴在墙边，才正开口，忽地走道之外，便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男子与女子对话间，朝着此处走来，“……啧。”

　　戚珣闭上嘴，紧张地望向狱雪与朗漉等人，一张浅褐的俊脸上神色慌乱地，转向门边，又转向房内众人，他一伸手先将门给锁上了。

　　门外的男子推了推门，只见门已从内侧锁上，他开口问道：“戚珣？你在里面么？做什么锁门？”

　　“呃──我──那个……我……”戚珣语无伦次地说着，话一停顿便拼命地挥手，向众人使眼色，用唇语说道：“快躲起来！随便！哪都好！”

　　皇甫律仪一颔首，便拉过莫晓吟，掀开桌巾就钻了进去，桌巾落下的瞬间，两人的气息已隐匿而起。

　　见状，狱雪与朗漉迅速无声地走向客房寝间。

　　狱雪目光左右一看，轻手拉开储物柜，即想矮身躲进去，不料让朗漉给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肘，狱雪疑惑地一皱眉，只见朗漉狭长的浅金眼眸望向他，又转向了另一边……

　　“……？”狱雪疑惑地想扯回手。

　　朗漉没有更多解释，在唇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捉着狱雪的手，便往房里挂起袍服专用的衣柜走去。

　　狱雪再次环视一望。

　　……原来如此，这储物小柜是躲不下两人的，况且朗漉又那般地高挑，若是离得远了，便又超过链子的限制距离。

　　朗漉抬手拉开嵌着贝壳的螺钿木门，躲进去的瞬间，将狱雪也拉了进去。

　　门外传来了女子的嗓音：“戚珣？？……怎么回事？”

　　狱雪将衣柜的门板悄悄阖上之际，戚珣那边才解开了锁，打开房门。

　　戚珣尴尬地咳了几声，道：“……没、没事！”

　　门外，戚练和荆邢儿走了进来。

　　戚练海蓝的眼眸中，神色怀疑地望向戚珣，道：“里面……？刚才？”

　　“……。”戚珣同样海蓝的眼眸瞪了戚练一眼，道：“……你们怎么又折回来了？戚练，你不是要送大小姐回去了么？”

　　“……我？”戚练一时语塞，他摸了摸下颚，道：“哦……出风满楼时，大小姐听说了，鳞花卫忽然要彻查这一带所有的酒楼，应该是担心你……啊！”戚练吃痛地喊了一声。

　　荆邢儿收回裙襬下踩踏戚练的足尖，一拨黑发，撇开了目光道：“还是让戚练留下来吧，你一人去查天枢阁求救信真伪一事，我总觉得不妥。”

　　戚练退到了荆邢儿背后，拼命地摇头。

　　见状，戚珣板着一脸，严肃地说道：“没有什么不妥的，大小姐一路回蓝煌殿，身边若没有护卫，那才是真正不妥。”他自然是明白的，此行出来唯二的护卫全留在灯海城，这是没可能的。

　　荆邢儿犹豫地道：“可是……”

　　戚珣道：“大小姐若是不放心，可待回到蓝煌殿，再行增派人手。”

　　荆邢儿抬起头，道：“要不，我也留下……”

　　这下，戚珣与戚练同时摆手道：“不、不，千万不可！”

　　荆邢儿鼓起了脸颊。

　　“……。”戚练束手无策地望向戚珣。

　　。

　　客房之中对话声渐小。

　　听得出来，戚珣仍然在劝说对方回去。

　　──天枢阁？求救信？

　　那又是怎么一回事？狱雪眉头轻蹙。

　　衣柜里的空间，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只是挂起袍服，绝对空间足够得绰绰有余，然而躲进了两个成年男子，却是怎么样都显得狭窄了起来。

　　门板缝隙间透进一线的亮光，打在狱雪的脸上。

　　一面听着戚珣与来人的对话，狱雪眨了眨眼眸，而后半敛起一双浓紫的双目……他能感觉到，朗漉的吐息，轻缓地吹拂在自己头顶的发丝上，温温热热的。

　　进入衣柜的瞬间，朗漉将手环在了狱雪的肩上将他拉入，收紧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让门板能完整地阖起。

　　此时，朗漉垂在肩畔上的墨黑长发与雪白发缎，滑落在狱雪身上，狱雪的后背也靠在朗漉怀里──这下子的确也是，没可能趁机往哪逃去了……

　　狱雪的脸颊莫名地有些发烫。他抬手按了按面颊，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越是想要维持住距离，反而是……离得更近？

　　狱雪想不明白。怎么想也想不透。

　　又过了一段时间，总算是劝回了荆邢儿和戚练回蓝煌殿，戚珣走进寝间，一把拉开衣柜门板的瞬间，海蓝色的瞳眸里，眼前光景与昔日重叠，像是开启一扇通往过去的门扉。

　　哪里如此相似，却又不同。

　　──狱笼院──嵚岩宰辅的宅邸之中。

　　年幼的小主狱雪，小少年的朗漉，以及年纪稍长于朗漉的戚珣。百无聊赖打发时间时，那千篇一律的，鬼抓人的捉迷藏游戏。

　　永远负责当鬼来捉人的戚珣。

　　想不起有多少次打开了门后，看到的是这样的两人躲在一块儿的模样？

　　──明亮的，一双浓紫的眼眸，一双浅金的眼眸。

　　就在衣柜里狱雪与朗漉俩人，同时望向戚珣的瞬间，他像是一梦惊醒般地松开手，门板便阖了回去。

　　戚珣退开了一步。

　　“……。”正要踏出衣柜的狱雪让门板给敲到了头，才又自己推开门走了出来，一抬眼便发现，戚珣正盯着他看，“……怎么？”

　　戚珣道：“你那时候……是不是……”

　　狱雪挑了挑眉，道：“那时候……？”

　　“……不，算了……没事。”戚珣欲言又止地抓了抓后颈，皱着眉转向朗漉，说道：“应该是我要先问你们的……朗明深，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什么？……还有，桌子下面的，也该出来了，人都走光了你们还躲在那干什么？”

　　莫晓吟从桌子下爬了出来，拉了皇甫律仪一把。

　　皇甫律仪有些敏感地，伸手拍了拍衣襬上不存在的灰尘，感叹道：“真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

　　戚珣道：“鳞花卫这么大费周章，找的是你们？”

　　皇甫律仪点了点头，愣了一会儿，才向在场的众人道：“抱歉了，说来该是我自己和晓吟兄弟的事，没想到会将你们给牵扯进来，等鳞花卫的人盘查告一段落，我们便会离开，不会再给你们添上麻烦的。”

　　“你是没打算说了？”莫晓吟不悦地看了皇甫律仪一眼，道：“尉迟那家伙，是和天枢阁阁主一路走的，他失踪了你想去寻他？那不正好和这位要查之事，十有八九相有关连了么？”

　　“……晓吟兄弟！”皇甫律仪拉住了莫晓吟的肩膀。

　　莫晓吟推开皇甫律仪，听见了戚珣等人的对话，他干脆直接地戳破了皇甫律仪想要隐瞒之事，他将目光望向戚珣，道：“天枢阁一行人是出了弦鸦山之后出事的，求救的符信我们这边也收到了……”

　　戚珣抱起双手，望向皇甫律仪，道：“尉迟炎岳？他又怎么了？上次，六合七杀……”蓝煌殿收到的符信中除了标记了信号与地点之外，破碎得真伪未必能彻底辨识，更是不包含了失踪之人的确切身分。

　　狱雪的心微微一沉，开口插话道：“……到底失踪的有谁？你们为什么会聚在灯海城？”

　　皇甫律仪与戚珣望向狱雪。

　　戚珣道：“眼下真伪不辨，但大有可能是……天枢阁主──鹭无双。”

　　皇甫律仪道：“尉迟炎岳……御蜂人九奉……以及，天枢阁主──鹭无双。”

　　事出突然，南湘君莫可霏并不知晓，身处于灯海城的皇甫律仪，会发现了尉迟炎岳失踪一事──更别提让皇甫律仪给钻了个空，逃了出来。

　　莫晓吟道：“我先说了，律仪虽然我帮你到这里……我可是不赞同，尉迟炎岳的求救标记，在蚀海底下，那可是在妖魔海的沧海中……大有可能又是个陷阱。”

　　天枢阁主──鹭无双。

　　……若此人当真已经身在沧海迷宫之中。

　　狱雪不敢细想，此时沧海底下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天底之下，能够开启封印着邪器之十三修罗殿门者，除却暗鬼阵牙掌控封印之人……

　　再者，恐怕就是从前始终维持着中立之立场的天枢阁阁主──宝器六鹭暗印之主宰──鹭无双本人了。

　　黑云寺的人下去沧海了。穆一芳性命垂危。

　　姬商──西匣子也入了迷宫。

　　此刻，越过蚀海，深深沧海之底，肯定是凶险的战场。

　　狱雪握紧在拳头之中的指尖一颤，冷冷地道：“你们，谁都不许下到沧海去。”

　　“……言雪。”朗漉出声道。

　　狱雪绷紧着面颊，抬起头，一双紫眸中瞳孔微微缩细，道：“朗漉，你不明白。”

　　朗漉的神色依然云淡风轻：“让我去。我帮你。”

　　狱雪短促地回道：“不。”将要下沧海之事，他是瞒不住朗漉了。

　　眼看两人一副将要吵架似的架势，皇甫律仪试图缓和气氛，小心翼翼地问道：“说来，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在灯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