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舟唱晚》石眉

50、第 50 章

　　两人清洗好了，抬起筐萝正要回去，忽然黄狗冲到礁石上对着海狂吠起来，两人惊见海面上远远的驶来了几艘船！依稀能看到船上飘着旗帜，但不是安塘军的旗。阿桐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海盗追过来了！小艾，快回去告诉二婶他们，我去找戚老爷子！”说着扔下东西，向戚家住的地方飞奔而去。

　　“海盗来了！海盗来了！”海岛上回响着阿桐的叫声。人们惊恐的冲到海滩上，果然远远的两艘大战船带着几艘略小的船正向着海岛驶来，那大战船上挂的正是海盗的旗帜！这些海盗居然真的追了过来，还找到了他们！胆小的人顿时吓的哭了起来。

　　“不要吵！”几位老爷子站上了礁石，“事到如今，我们退无可退，大家拿上家伙和这帮贼子拼了！”一位老爷子厉声说道。几位血性汉子顿时抄了家伙喊道：“跟他们拼了！”大家正议论纷纷，忽然听见赵叔的声音，“我们对付不了这么多海盗，让我和连武去把他们引开，哪怕引开一艘战船也好。”赵叔他们在山顶上看到了海盗船，连忙赶回来了。

　　戚叔和戚家老大也站了出来，“我们也去！引开一艘是一艘！”赵叔点点头，“好！”戚家人对这片海域也不算陌生，昨日又特意问了自己这里暗礁的分布，自己也告诉了他们几个要紧的地方，应该没有问题。紧接着又有人站了出来，赵叔却摇摇头，“这片海下暗礁太多，稍有不慎就船毁人亡。其他人还是留在这里。山顶上有一个山洞，妇人孩子都可以躲到那里，其他人准备好，我们也痛痛快快跟海盗打一场！操练了这么久，我们也不是软脚虾！”

　　大家此时也群情激昂起来，“跟他们拼了！”几位老爷子安排人手在礁石间和林子里埋伏好。妇人和孩子们由赵婶领着到山顶的山洞里躲一躲。赵叔，连武，戚叔和戚家老大快速商量了，下了渔船，飞快的迎着海盗船驶了过去。

　　海盗船已经行到了暗礁群的边缘，打头的几艘小船没行出多远就触礁沉了，两艘战船停了下来，眼看那海岛就在眼前，那个渔村里的人也到了岛上，一定是能过去的，但是得绕开这片暗礁。常年在海上行走，要没有点眼力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今天出海到这里，已经损了十来条船了，若还到不了这海岛上，自己这人可丢大了！海盗头子手一指，“往南开，绕开这片海。”战船缓缓掉头，小心的向南边开去。

　　“海盗被吓走了！”岛上有人惊喜的说。戚老爷子皱着眉头，“不是吓走了！他们发现不对要绕着走了，应该是想从南边登陆。”岛的南边是悬崖峭壁，海盗是上不来的，他们只能是到了那里再沿着海岸线绕到这里的海滩登陆。戚老爷子忽然眉头一动，叫了声“好，太好了！”喜道：“仲和，你带二十个人去南边悬崖上，准备些大石头往下砸。能砸沉海盗船就最好了！”仲和应了，忙点了二十个人往南面悬崖上去了。

　　赵家和戚家的船在暗礁间穿行，渐渐的离海盗的战船越来越近。海盗们见到这两艘小小的渔船居然也敢主动靠近自己的战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兄弟们，准备好弓箭，待会儿非把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射成刺猬！”一个海盗嗤笑着说。另一个海盗却道：“还用的着什么弓箭？让他们过来，我这把刀可是好久没开荤了！”“祁老六，你前天还用这刀杀了几户呢，这么快就又耐不住了？”另一海盗说。其他海盗都哄笑起来。

　　连武悄悄的滑下渔船，向一艘海盗船潜了过去。潜到了船底，举起凿子和锤子就凿了开来，这是仲和开石的凿子，力量很大，只是在水下不好用力，连武又凿又撬，终于在船底开了个洞，水汩汩涌了进去，可是船身却纹丝未动，连武仔细一看，这船原来是双层底的！

　　连武浮出水面吸了一大口气，又沉入水中，把那口子撬大，探进身子再凿第二层。连凿了□□下，终于凿出了个洞。一不做二不休，他又凿了十几下，把那洞凿的能钻进一个壮汉，这才浮出水面又吸了一口气，潜到船头又凿了个窟窿，这才潜回自家船上。

　　连武刚爬上自家的船，那艘战船就开始缓缓下沉，海盗们发现船底的两个洞时已经晚了，海盗们一边咒骂着，一边摇下挂在战船两侧的四艘小船。另一艘战船上的海盗头子恼怒的看着赵家和戚家的渔船命令道：“追上去，杀了他们！”战船全力向赵家的渔船冲过来。

　　赵叔冷哼了一声，“等的就是你！”一转舵，渔船迅速掉头向暗礁群驶去。戚叔也依照先前计划的引着那四艘小船往另一片暗礁群而去。海盗战船紧紧的咬着赵家的船，赵家的船往东，它就跟到东，赵家船往西，它就跟到西，“一进入射程就放箭！”海盗头子让弓箭手准备好。

　　海盗的战船越来越近了，连武用力的划着桨，赵叔沉着的把着舵，这一刻他已经等了二十年，惨死在海盗手中的乡亲，被海盗践踏摧毁的家园，历历在目。这些年他一一探索着这块海域的每一寸地方，老天成全，今日这里就将是这些十恶不赦的海盗的葬身之地！

　　忽然一支箭从后面射了过来，插到了他的脚边，连武吃了一惊，“爹！”赵叔只回答说：“好好摇桨!” 前面就是那块暗礁！连武咬牙用尽全力摇起桨来，嗖嗖嗖越来越多的箭射了过来，多数落到了海中，但还是有一支箭射中了赵叔的腿，他身子一震，手还是紧把着舵，冲过了那块暗礁。

　　连武快速的摇着桨过了那块暗礁，将小船驶入了两块礁石间的一个狭道中。回头一看，海盗的战船直直的撞上了那块暗礁，发出了一声巨响，船身破了几处大洞，晃了几晃就开始往下沉。船身向一边倾斜，刚有些歪倒，忽然急速的被卷了下去，那是一处急流。海盗们甚至来不及放下小船逃生就整个被卷走了。

　　赵叔和连武眼见着海盗的战船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地方是他们九死一生找到的，这块大暗礁上海水的高度能让渔船通过，体型大的战船却会触礁。连武下去探过，这块巨大的礁石又硬又尖，如同刀削力劈，船只一旦撞上，绝无可能幸免。而这礁石两边又都是漩涡急流，一旦被卷入，任你多大的本事也不能逃出生天。

　　海面恢复了平静，完全想不到刚才经历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幕，赵叔脱了力，再也站立不住，倒了下来。连武忙过去扶住他，那支箭穿透了爹的大腿，鲜血染红了他的整条裤子，淌到了渔船上。连武又着急又难过，赵叔忍痛说：“快回去。”连武点点头，摇起桨往海岛划去。

　　戚家的船引着四艘海盗船在暗礁间穿行，故意东绕西绕，三艘海盗船大概不想再与他们纠缠，停了下来转头向海岛驶去，没有行出多远，一艘船就触了礁，另外两艘船意识到了危险，迟疑了片刻就往南绕了过去。跟着戚家船的那艘海盗船见到触礁的船的惨样，小心翼翼的紧跟着他们，戚叔沉声说：“老大，过礁。”戚家老大点了点头，用力摇起桨来。戚叔认准了方位，把好舵，渔船分毫不差的像箭一样穿过了两道暗礁间的缝隙。

　　跟在后面的海盗船跟的很紧，但还是偏了一两分，左舷和船底擦到了礁石，顿时裂了几道口子，海水迅速渗了进来，越流越快，很快船底全进了水，船慢慢沉了下去。那几个海盗只能跳海逃生，爬到那两块暗礁上，可是暗礁很滑，下面有暗流，上面的海浪又大，很快几人都被海浪卷走，不知所踪。戚叔对老大说：“我们回去。”两人摇起桨往岛上划去。

　　仲和他们在悬崖上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三十几块大石已经备好，其中十几块已经放在了被强力压弯的树上，等海盗船过来，松了压树的绳索就能把石头扔出去了。这样虽然难有准头，但乱石之下，运气好说不定也能砸到海盗船。仲和他们试过了，石头能砸到离岸二十多丈远的地方，加上从上而下的力量，落下的声势惊人。

　　忽然黄狗低吠了几声，海上两艘小船向着悬崖驶了过来。仲和有些疑惑，不是大战船吗？怎么成了小船？不过看那船的形状确实不是自己村里的渔船。“或许是海盗船上的小舟？”二子想了想猜测道，“管它呢，仲和哥，我们放石头吧！”仲和看了看，“等一下。等它们靠的近一点。大家都准备好，我说放，就一起放，其他人准备好把下一批石头滚过来。”

　　两艘海盗船渐渐驶近了，见到这边的海岸全是悬崖峭壁，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破口大骂，但也无用，只能沿着海岸线往先前见到有海滩的地方划去。忽然几块大石从天而降，砸在周围的海水里，虽然没有砸到船，但激起的大浪几乎把船掀翻。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又有几块大石抛了下来，其中一块正中一艘船的尾部，顿时把船炸了个大洞，沉了下去。船上没有被砸到的人想游到另一艘船上，但另一艘船上的人使劲划桨，只顾着赶快冲过去，哪里肯停下来救这些同伴？

　　落在水里的几个人气的大骂，无奈的看着那艘船往前划去，忽然又是几块石头扔了下来，正中那艘渔船，连船带人一起直沉入海中。“活该！”水里的几个海盗恨恨的说，向着岸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