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羡宇幸

57、是你

　　“你胡说什么呢？”

　　墨佳对他这话十分不满。

　　张老和齐洛面面相觑，也都一脸尴尬。

　　可一想，张老蹙眉。

　　不对啊。

　　这左霁明明和熹儿才是一对。

　　白马焱这是在乱点鸳鸯谱么？

　　可，看白马焱的态度，又不像是在揶揄墨佳。

　　白马焱之所以会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他认为，现在的这个左霁很喜欢墨佳。

　　据他观察，墨佳和左霁是两情相悦的。

　　只是墨佳碍于主仆的身份，一直在极力回避。

　　就这一点，他想，或许现在可以拿来用一用。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俩现在的记忆有可能是共享的？”

　　“前身一直蛰伏在左霁身体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有自己的意识，那左霁遇到过什么事情他都会知道，他要假装成他骗过我们并不困难。但是，有一件事他一定做不到。他对仲晟忠贞不二，是绝对不会让你碰他的。但是那个就不一样了。那个他喜欢你，这一点是装不出来的，这么说，你明白吗？”

　　墨佳当然懂。

　　但理由就算再充分，也抵不过这提议的荒谬。

　　“你为什么总说他喜欢我？”

　　“难不成喜欢我吗？”白马焱很没好气。

　　白马焱跟左霁和李熹相处过。

　　一路同行，走到峄城的这段日子，他能看出，明显是李熹对左霁更倾心些。

　　说好听了，叫一片痴心。

　　说不好听，那叫一厢情愿。

　　而他，就因为跟墨佳有两分相像，一路上都被左霁骚扰。

　　就为了试出他是不是墨佳易容乔装的，夜半三更左霁摸上他的床。

　　就凭这一点，他十分肯定左霁喜欢墨佳。

　　“这……离谱了吧？他跟李熹才是一对啊，不是吗？”张老开始不满。

　　“哪呢！”齐洛八卦之心起来了。

　　他舔舔嘴唇，眉飞色舞：“我跟您说啊，他俩从一……”

　　“一什么？”

　　墨佳这警告，令准备长篇科普的他秒怂。

　　他尴尬抓抓脸。

　　还别说，其实他也觉得白马焱这法子可行。

　　不过，如果支持的话又好像很对不住他家主子。

　　他干干讪笑，选择不发表意见。

　　张老也觉得这法子可以有。

　　可男主角不对啊。

　　“怎么可能是墨佳，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人把李熹……”

　　“哪……”齐洛忍不住又想反驳他。

　　可一看墨佳，又不敢发表意见了。

　　白马焱瞅墨佳一眼。

　　忽然说：“对啊，应该是李熹才对啊。”

　　话是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刚一说，衣襟就被墨佳揪起来了。

　　墨佳眈着他，虽然没开口，眼里的戾气把齐洛吓着了。

　　“别，别啊。”齐洛慌张，赶紧打圆场：“大家不都想解决问题吗？觉得提议不合适就换一个呗，换一个，有话好好说啊。”

　　墨佳瞥齐洛一眼，末了，放手。

　　认定白马焱出的这个是馊主意，墨佳说：“别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他没你想的那么随便，你这破法子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现在要烦的不是左霁的真假，而是武昱到底在哪。

　　齐洛不知道卢绘已经被杀。

　　之所以在这参与讨论，是出于对墨佳的信任。

　　张老也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只是知道左霁突然发难，武昱不见了，想要帮上忙而已。

　　只有墨佳和白马焱两个心里有鬼的是真的着急。

　　只要天一亮，峄城的城门一开，李熹就会拿着虎符，出城调动人马，直奔这里。

　　现在武昱失踪，左霁又这个样子，仲晟就昏睡在隔壁房间，这不太扯了么？

　　到时候李熹一到，仲晟一死，左霁来个玉石俱焚，武昱跟着没了，那还怎么搞？

　　那不等于便宜了厉旭了？

　　愁啊。

　　两人一筹莫展。

　　怨武昱太作，墨佳往深处细想，又觉得先解决左霁的问题是对的。

　　好歹先搞清楚是敌是友，怎么应付啊。

　　“张老，您可否现在就将他弄醒？”

　　“然后呢？”白马焱问他：“折磨审问么？”

　　“你敢动他么？”不满他的揶揄，墨佳怼他。

　　这不废话吗？

　　白马焱冷哼。

　　这可是未来的主子。

　　能动么？

　　“捆捆是要的吧？”齐洛给出提议。

　　墨佳和白马焱眼神一合计：对！

　　齐洛得令，赶紧按张老的吩咐，出去找来绳子，和白马焱一起，把人捆了个结实。

　　想起前身刚才那个样子，大家都不免忐忑。

　　张老摊开针袋，到床前为左霁施针，齐洛好事围观，白马焱趁机把墨佳拉到了一边。

　　“话我先交代在这，事关重大，是人是鬼你必须给我试出来，你脸皮再薄也别这时候给我端着，你知道后果的。”

　　这头压低声音刚说完，那头左霁就被痛感刺激醒了。

　　这么骤然惊醒，一看自己被五花大绑，左霁顿时是一脸大写的懵。

　　再看看床边这几个人，虎视眈眈的，他的心跳得飞快。

　　“你们想干嘛？”

　　慌乱挣扎，绷不开身上的绳子，他很紧张：“你们不要乱来啊！”

　　这反应倒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大家面面相觑。

　　齐洛刚想开口问他，就被白马焱拦下了。

　　他推了墨佳一把。

　　末了，说:“让他俩单独聊聊。”

　　张老眉一挑。

　　不能吧，不会真的要按白马焱刚才的提议来吧？

　　这他怎么跟熹儿交代啊？

　　他不同意。

　　虽然他从未看好过左霁和李熹的这段关系，但也不会任由这墨佳乱来啊。

　　“您放心吧，只是主仆之间聊聊。”

　　白马焱低声劝着，保证着，眼神里，却有着不容拒绝。

　　半带强势，他把人都往外“请”。

　　末了，关门前，只丢下一句：“自己看着办。”

　　眼看房门被带上，墨佳犹豫了一把，走近床边，问左霁：“你老实说，你到底是谁？”

　　“什么到底是谁？你天天对着我，你不知道我是谁？”

　　左霁好生撕扯了一番，挣脱不开，很生气，忿忿：“你到底想干嘛？”

　　绳子太糙，把左霁的脖子都磨红了。

　　墨佳不让他乱动，手伸出去，想要摸上那破皮的地方，可一想，觉得不合适，又放了下来。

　　“这里没有别人，您完全可以对我说实话。”墨佳试图打动他，对他推心置腹：“您是我的主子，您大可亮明您的身份，对我作出要求，我会照办，不会拒绝的。”

　　这语气，很疏离，用的是敬语。

　　左霁一开始不解，而后，暗惊。

　　“你们不会是把仲晟怎么了吧？”

　　墨佳的眉头一紧。

　　“什么？”

　　左霁挣扎着要挪下床，气愤道：“趁我睡着了动手？你们也太卑鄙了！”

　　墨佳眼看着他快掉下床，一把把他抱回里头，左霁吃惊，白努力了，顿时气炸。

　　“你……”

　　气急败坏抬起双脚，欲踹他，却被他直接按倒在床上。

　　左霁心惊，只见，墨佳居高临下，压着他的肩膀，问：“你是不是左霁？”

　　“你什么意思啊？”

　　不对，不应该这样问。

　　墨佳觉得自己问的方式不对。

　　两个都是左霁，就是答是，那也分辨不出来是哪一个。

　　墨佳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左霁向他坦白，他就应该问问他真名叫什么。

　　若是问了，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话都绕不清。

　　左霁是真不懂他现在想做什么。

　　想要起身，却被他完全压制住。

　　“M的！”左霁生气，抓狂咬牙：“你到底想干嘛？”

　　墨佳觉得自己是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

　　“圣上现在在哪？”他直接。

　　左霁疑惑。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但，不确定。

　　所以，反问：“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不见了？！”

　　这话一出，墨佳眉一挑。

　　“你是左霁？”

　　“废话！”

　　左霁激动的声音震动墨佳的耳膜，连房间外都听得到。

　　这一下，墨佳又觉得不对了。

　　前身哪会这么呱噪。

　　他是真的心累。

　　同一个壳，称呼也一样，而且同样很在意仲晟。

　　他心想到底该怎么才能辨别清楚，反倒被左霁追着问：“是不是不见了？啊？到底是不是啊？”

　　墨佳本来就心烦，被他烦的都聊不下去了。

　　算了！

　　墨佳从他身上下来，下了床，出了房去。

　　天已经不下雨了。

　　在茶寮里等着的三人一见他这就出来了，都挺意外。

　　“问出来了？”

　　“是他吗？”

　　张老和齐洛都问。

　　一听齐洛那个“他”字他就脑壳疼。

　　他他他，都是他。

　　名字分不清，言行又都有点像，又都不像。

　　而且吵死了，完全无法沟通。

　　白马焱见他这样，说：“我早说了光靠问不行。”

　　“不然呢！”墨佳一肚子火气。

　　两人对视，都悻悻的。

　　白马焱不想跟他吵，看看外边天色，说：“你看着办吧。”

　　墨佳没办法，又折返到房间里。

　　这次，他把门铨上了。

　　左霁本来已经挪到床边，眼瞅着他走来，眼神不对，吓得反倒又往床里深处挪了回去。

　　墨佳坐到了床边。

　　左霁很不安，惶惶看着他。

　　“先说明白，无论现在的你是谁，我都不会害你。”

　　左霁瞅他。末了，眼眸游移，小心翼翼问：“然后呢？”

　　墨佳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了。

　　他转过脸来，看了他许久。

　　末了，忽然把他扯近来。

　　忽然被他这么大力拽过去，左霁很是惊慌。

　　可，被他扶正脸颊，与他对视的那一刻，左霁忽然地，不怕了。

　　这双眼睛饱含太多的情绪。

　　有猜疑、有期盼，还有害怕。

　　两人深深地凝视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气息，和心跳，墨佳企图看入他的灵魂深处，忽然，被他啵了一记。

　　猛地后退，墨佳愣住了。

　　柔软的唇瓣上温度犹在。

　　看这双带着得意的孩子眼，看这得逞后坏坏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墨佳的心如拨云见日，嘴角也跟着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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