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羡宇幸

56、馊主意

　　这话白马焱没听懂。

　　什么你是左霁？

　　这本来就是左霁。

　　可左霁听来，眉一挑，眼眸子游移，冷冷盯上墨佳。

　　刚想开口，雷声忽然轰鸣，他心神震荡，难受低头，突地挨了一记，眼一黑，身子一软，扑通地栽倒下去。

　　墨佳快步一接，将他纳入怀里，和白马焱不约而同看去，才发现张老拿着支柴棍很紧张地站在那。

　　张老本来只是夜急起来上个小解。

　　可小解的过程中忽然想到了什么方法，觉得可以对武昱试试，便拿了银针，出了房间，往这边过来，没想到，遇到了他们的对峙。

　　这一棍殴下去，左霁彻底不省人事。

　　把人搬回白马焱的房里，白马焱主张先把左霁捆起来，墨佳不同意，两人欲争执，张长刚要制止，便看到齐洛抱着脑袋蹒跚走过。

　　齐洛见到墨佳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

　　可一跑进来看到倒在床上的左霁，不由得又惊退一步。

　　“老大。”齐洛很是后怕，指着左霁：“他刚才打我，他趁我不注意打我啊。”

　　仨听罢，眉头更紧了几分。

　　“现在殿下可在房中？”墨佳问。

　　“在啊，我刚才爬起来第一时间去看他，他好好地，还在睡呢。”

　　可齐洛就不好了。

　　脑袋无端端被砸了个大包。

　　他就想不明白了。

　　左霁为什么打他呀？

　　他们几个也说不清左霁这是怎么了。

　　大家都吃不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心惶惶的。

　　只有墨佳，又问齐洛：“在他砸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哪有发生过什么事啊。”齐洛委屈得不得了。

　　“就……我在椅子上睡着了，忽然被外面的雷声惊醒，之后朦朦胧胧好像听到有人哭，心里瘆得慌，打起精神一看，才发现是他。他在殿下床边对着殿下哭，哭得老惨了，我想着他是不是睡糊涂了，就没理他，我躺舒服了继续睡吧，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眼一黑，就……”他摸摸自己生疼的脑壳，火大：“你说他到底为的啥啊？”

　　对着仲晟哭？

　　他又不是才知道仲晟病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白马焱想起刚才，便问墨佳：“你刚才说‘你是左霁’是什么意思？”

　　墨佳眉头紧锁。

　　因为他忆起上次，在旺伯家住着的时候，也是雷雨深夜，左霁抱着头，痛苦煎熬了一晚上。

　　他当时不知道他怎么了。

　　既慌张又束手无措。

　　后来，左霁在晕倒前对他说了一句话。

　　那就是：他还在。

　　墨佳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刚才。

　　他见到‘他’了。

　　他一下就懂了。

　　该怎么办？

　　墨佳现在的心极慌极不安。

　　他问张老：“老前辈，我想请教您一件事情。”

　　“你说。”

　　“借尸还魂……”墨佳对张老：“您信吗？”

　　张老的眉头一皱。

　　他反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墨佳向他诉说了左霁的事。

　　齐洛在旁边听来，惊异：“这不可能吧？”

　　墨佳没有向他们透露自己和酌醉的事。

　　只是挑着说。

　　但，知情人，如白马焱，墨佳之前才对他坦白了这件事情，他一下恍悟，顿时心惊。

　　左霁？！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因为那个左霁，一心为仲晟，是敌不是友啊。

　　张老听完，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吧，我有个师兄天赋异禀，钻研的就是这一块。”

　　“他痴迷移魂之法，认为那是长生不老的不二法门，入了邪道，后来被逐出了师门。”

　　“他曾要向我展示，说能将一个人的魂魄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躯壳里，但那次并没有成功，所以我并不清楚这事是否真能办到，还是说只是他个人的痴心妄想。”

　　“但，今天听你一说，既然真有夺舍这种奇事，那也没什么不可信的。只是……”

　　张老想到了一件事。

　　白马焱他们曾经在来的路上救过一位女子。

　　李熹说，她是从宫里头逃出来的。

　　李熹和左霁追到林子里的时候从那女子的疯言疯语中听到了关于仲晟身世的惊天大秘密。

　　左霁当时毫不犹豫就命李熹杀人灭口。

　　就这份感情，有可能是另一个人吗？

　　他想拿这个来说事。

　　可想想，那等于是告知白马焱，自己得知了皇家的一个重大秘密。

　　他不想惹祸上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重新组织了一下思路，才说：“……只是，换一个角度来看，左霁的这件事也未必是真的。”

　　“此话怎讲？”白马焱奇怪。

　　“你们看现在的他对殿下的感情如何？”

　　墨佳与白马焱面面相觑。

　　很好。

　　这是他俩的体会。

　　墨佳自不用说。

　　白马焱也亲眼所见，左霁为了仲晟愿给张老下跪磕头。

　　这感情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

　　“本质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对同一个人抱有同样的深情呢？”

　　在张老看来，现在的左霁对仲晟的感情是义无反顾的。

　　“您是说……”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借尸还魂？”张老思疑，提出：“有没有可能只是毒素影响了他的记忆，让他有了自己是另外一个人的错乱感？”

　　“还是说他打从一开始就是装的？”齐洛根本就不相信这事。

　　他很是质疑：“会不会是他想要保命，想对付殿下，所以‘失忆’了，不过是在装可怜，同时，也在掩盖自己的无情无义？”

　　那这人城府得有多深？得有多无情啊？

　　白马焱不认同，表示：“又或者说，借尸还魂是真的，但是，因为被前身的残念影响，所以才对仲晟抱有着一样的感情。”

　　“并没有。”墨佳直接否定了。

　　他一直都在他身边，他很清楚。

　　“他俩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对仲晟抱有的，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感。”

　　当初他们设计李熹一行，把人引到树林，仲晟得回左霁，却在营地里问过他，问他有没有觉得左霁怪怪的。

　　“其实殿下也觉得现在的他很陌生。但是找不到证据证明他是假的。”

　　“而对殿下，他更多的其实是同情，还有愧疚。”墨佳说：“他为保性命，守口如瓶，一直都觉得自己在欺骗殿下的感情，殿下对他越是一往情深，他就越是心疼他。”

　　可谁也没想到，前身虽然身死，魂魄却与现在的他一直共存体内。

　　躯壳一旦被夺回去，事情会变得非常不妙。

　　白马焱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他沉默看了左霁许久。

　　忽然，齐洛来一句：“那他待会儿醒来了会是谁？”

　　看看外面，大雨淅沥。

　　雷已经停了。

　　一时间，谁也说不好。

　　谁敢说他醒来会是哪位。

　　又有谁知道，前身会不会因为刚才吃过亏，醒来了装傻冒充现任。

　　白马焱心里极不安，但想来，忽然一笑。

　　“不怕，这不是有墨佳么。”

　　大家一下都齐刷刷看向了他。

　　墨佳不解。

　　“是以前那位还是现在那位，等他醒了……”他对墨佳：“你睡他一回不就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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