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羡宇幸

50、你在哪

　　李熹赶回沁南轩，扑了个空。

　　召来仆人一问，听说曾有仆人被左霁使唤出去，还缘苑带回过墨佳，不由得十分意外。

　　“墨佳？”

　　“是，来找左爷的人说主子病了，非常焦急，但是左公子却对他说，如果墨爷不来，他哪都不会去。”

　　这么说，墨佳躲在缘苑的事左霁一直瞒着他。

　　李熹愤愤，马上又往缘苑赶。

　　夜，月慢慢爬上枝头。

　　一串串橙红的灯笼随风摇曳，远远地，就能够看得到，明亮妖冶，就像在招手撩客一样。

　　峄城这块出名的脂粉地儿，正是最兴的时候。

　　这里总弥漫着一股迷人摄魄的独特香气。

　　面街的阁楼上，娇俏的姑娘们挥舞着手绢，品着最贵的酒，撒着光灿灿的金叶子，醉生梦死，又唱又跳。

　　繁华的灯火令明月黯然失色。

　　文人雅客嬉笑。

　　商人富豪炫富。

　　娇笑声，弹唱声，靡靡。

　　李熹越听心情就越发地糟。

　　待马车停，仆人报，他迫不及待下车，抬头看一眼这招牌，急急踱了进去。

　　酌醉这时候忙得很。

　　台上需他打点的节目。

　　台下，他忙着招呼豪客。

　　正是应付不来的时候，他忽然被扯到一边，一看是李熹，猛地一愣。

　　“借一步说话。”

　　李熹刚说完，酌醉便挣脱了，李熹一怔，末了，上前：“我只是想知道左霁现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我很忙很忙啊。”

　　找来了，找来了。

　　酌醉心虚心慌，想走避，不想，李熹挡了他的去路。

　　“我的人说墨佳是从你这带去的？”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假意要去添酒，却不想，李熹恼怒，直接把他酒壶夺了，还一把把他推到了偏静的角落处。

　　这遂不防，酌醉一个踉跄，撞到柜边，手肘吃疼，眼神变厉，却忍下了。

　　“诶，你个李熹！”他龇牙抱肘，挥团扇指责他，抱怨：“你是有毛病吧？在我这撒野，你哪只眼睛看到阿霁在我这了？”

　　“为什么墨佳会在你这里？”

　　“阿霁塞我这的啊，说是路边野生的，遇到就摘了带我这住几天。”

　　“那现在他俩人在哪？”

　　“我怎么知道。”酌醉故作无辜：“你自己不刚说你的人把他带走了吗？”

　　“左霁现在处境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

　　酌醉摇了摇团扇，给了个大白眼，就是不说话。

　　李熹看他的态度，知道问他是没用的了。

　　李熹悻悻，拂袖而去。

　　可他一走，又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酌醉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一想：不对啊。

　　城里客栈这么多，为何墨佳独独选在这种地方落脚？

　　酌醉可是个愿为左霁舍三千两黄金的人，听说他有事，如此淡然？

　　他们三个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一直瞒着他？

　　他愤愤出了缘苑，直接上了马车。

　　马车外的仆人见他这么生气，甚是不安，问马车里的他：“三爷，我们是回沁南轩还是？”

　　“找人盯着酌老板。”

　　“是。”

　　“另外，找遍城里各个大夫，我要知道他们这两天有没有到客栈或是驿站给人看过病。”

　　这可是个麻烦差事。

　　现在都半夜三更了，还要去拍门扰民，仆人听闻，为难抬头，末了，点头：“是。”

　　现在，李熹只能等消息了。

　　他迫切地想要找回左霁。

　　但是，他也清楚，自己不能跟仲晟起正面冲突。

　　身份。

　　全因为身份。

　　仲晟虽说是个假皇子，却还是那个他得罪不起的人。

　　他回到沁南轩，不安地等着，仆人来劝他早点休息，他回房躺了一会儿，怎么都睡不着，披了件披风，又起来了。

　　他拿出了那份为左霁准备的珍宝。

　　这透紫的靛蓝，浓郁魔魅，独特神秘，听老板说寓意重生，他觉得是再适合左霁不过。

　　可是，现如今……

　　他暗叹，把东西放回到锦盒当中。

　　末了，听外面有动静，他问：“什么事？”

　　门外的仆人在踌躇。

　　但听房中的他还没睡，便报：“三爷，有消息了。”

　　他立马就去开门。

　　仆人看到他，躬身行了个安，说：“城里有两位大夫分别去您说的那些地方给人看过病，不过，去见的人符合描述的就只有一位，听说是他家主子连续赶路，累坏病倒，高烧不退，后来开的药根本灌不进去。”

　　“人住在哪？”

　　“派人去看过了，人已经不住在那。找人打听到说，是有人领回去两个人，然后说要去找老师，就结了房钱，把人抬走了。”

　　“老师？”

　　李熹眉头一蹙。

　　左霁在这里非亲非故，除了他和酌醉，根本不认识谁，哪来认识什么老师。

　　往深处再一想，他的眉头舒缓开来了。

　　看病的，找老师。

　　莫不是带人找张老去了？

　　他很是高兴，可是一想，眉头又是一皱。

　　“之前我带回来安置的那几个人可还在？”

　　“还在。”

　　李熹问的是白马焱的那几个仆人，因为张老那里无法安置，所以都跟着他回来，在这暂时住下了。

　　这一听，他觉得糟糕了。

　　这么说白马焱和武昱帝还在张老那里。

　　左霁把仲晟往那里送，那不是来了个父子重逢？！

　　“那大夫说那人病得如何？”

　　“神志不清。”

　　李熹的心又稍稍放了一放。

　　左霁说过的，并不想趟浑水。

　　所以，应该不会跟仲晟走。

　　可能只是因为仲晟病重，他才不得不守在身边。

　　一想到左霁对仲晟的在意，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他是真真嫉妒。

　　嫉妒仲晟在左霁心目中的地位。

　　“即使忘记了一切，还是放不下他……”

　　想到这，李熹黯然神伤。

　　到底该不该去接回他？

　　想想李老夫人的告诫。

　　想想与仲晟为敌的利害。

　　他踌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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