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羡宇幸

39、危机

　　翌日，左霁和李熹启程回峄城。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看似相安无事，实则心头都压着大石。

　　回到沁南轩，听说李老夫人在，左霁紧张了起来。

　　他不愿意下车，还对李熹说：“你先回去吧，我去趟缘苑。”

　　一听他要去那个地方李熹很不高兴。

　　可是想想，又觉得这样也好。

　　先容他把李老夫人打发，可以免去难堪的争吵。

　　李熹点点头，叮嘱：“万事要小心，不可在那种地方待太久。”

　　左霁答应，叫马夫出发。

　　李熹进到沁南轩，没有洗尘换衫，而是第一时间到客厅去给李老夫人请安。

　　李老夫人见他平安归来，很是高兴，问他：“你二哥可好。”

　　“他很好。他前些日子打猎得了身皮裘，这次我去，他特地嘱咐我让我带回来孝敬您老人家。”

　　说罢，让仆人呈上来，李老夫人看这油乌发亮的皮毛，爱不释手，连连点头：“好，好。”

　　李老夫人扫了李熹身后一眼，眉一皱，问：“我听说你还带了人回来？”

　　李熹一听，知晓了是提前回来报平安的仆人多嘴，点头：“是。”

　　丑妇终须见家翁。

　　他也不打算瞒着，坦言：“左霁随我一同回来的。不过，他并未进府，先到缘苑拜访老友去了。”

　　李老夫人的脸色摆出来了。

　　不过她并未直接发火，而是问李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是个男的，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跟他过一辈子？”

　　原本李熹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李老夫人看出他有心事。

　　想来也是。

　　那左霁是什么人。

　　且不说仲晟不可能放手。

　　他的身份是当今丞相左世成的儿子。

　　天下有哪个做父母的会一直放任自己的儿子荒唐下去？

　　李老夫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说多了会伤母子感情。

　　反正她很笃定，左霁这人是留不住的，她也懒得为他劳气。

　　她只丢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熹听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只是因为李老夫人现在考虑到的这些。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头李熹暗里伤愁，而那一头，左霁心情低落，忽然觉得跟李熹回来不是什么正确决定。

　　他的原意是要避开所有的麻烦。

　　但，他忘了李老夫人这茬了。

　　来到缘苑，他发现这里还没开始营业。

　　一进去便见绿帘拿着笤帚在那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哟~”他不禁好奇，走近她身后，探头：“干嘛呢？”

　　绿帘闻声脑袋一仰，见是他，一下雀跃，可一想，她又赶紧支起食指，对他：“嘘！”

　　他眉一挑：“怎么了？”

　　“有、贼。”

　　绿帘压低声音，一字一字。

　　左霁眉一蹙：“有贼？”

　　光天化日，谁这么大胆？

　　绿帘忽然扑了去，只听“吱吱吱吱”一阵惨叫，绿帘一转身，“嘿嘿”两声，一个硕大的耗子被她拧着尾巴死命蜷缩企图挣脱，惊得左霁脸上霎地失色。

　　“你别过来啊。”他吓得不轻，见绿帘还想上来邀功，忍不住“呀呀”惊叫，一转身，一把撞到了走来的酌醉身上。

　　他立马把酌醉推出去挡。

　　酌醉是忽然发现了他才踱过来的。

　　被推出去，不知道是啥事，刚要抱怨，一转头，这硕大的耗子怼到他眼前来，他倒吸一口冷气，末了，白牙一龇，对还在使劲推他的左霁就是一记爆栗。

　　左霁一下痛得蹲地直搓搓。

　　“你是人不是，你怕我不怕吗？一回来就拿我挡耗子！”

　　“什么啊？你比较凶，能够镇住它嘛。”

　　“镇住它，你怎么不干脆把我贴它洞口上呢！”

　　左霁扁起了嘴，委屈巴巴搓搓被揍疼的脑壳，站起来后发现眼前的酌醉好man啊。

　　这腰叉得……

　　半点娘娘腔的姿态都没有。

　　“……你……”

　　“什么？”酌醉也意识到了。

　　掩不住尴尬，酌醉拿团扇出来扑扑，作状生气，打岔：“我听说你回家了？怎么又跑回来了？”

　　“听说？你听谁说？”

　　“这事是秘密吗？满大街随便逮个人都能问出来好吗？李家三爷花重金在我这儿买了个人儿，还没睡呢，跑了！我成了骗钱的，他成了冤大头，这闲话怎么样？好听吗？”

　　左霁听来挺尴尬。

　　他嘟囔：“不是这样的。”

　　“那到底是不是回家了？”

　　“是。”

　　“那怎么又回来了？”

　　“这不被人赶出来了吗？”左霁耷拉着眉，可怜兮兮对酌醉：“我现在是没人要的孩子，无家可归啊，你再收留我一次好不好？”

　　酌醉挺意外的。

　　他想问：李熹呢。

　　可想想，又没问，而是改口，说：“怎么？想回来重操旧业啊？”

　　“好不好？”左霁很认真。

　　酌醉看出来了。

　　左霁心情很沮丧。

　　估计是又在李家碰着钉子了。

　　扇子扑扑，他思量，末了，极不情愿似的，说：“哎呀，好了，好了，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这么仗义，左霁一下笑了。

　　他一把扑过来把酌醉熊抱个满怀。

　　酌醉慌了，不吃他这一套，用扇子拍他的手：“不许吃豆腐……吃豆腐！”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啊，在我这不能白住，得给我撑撑场子。”

　　“啊？又要骗人啊？”

　　“嘿。”酌醉一听，不乐意了。

　　“什么话，让你帮忙开市挂个灯笼，在后面沏个茶，我对不住你了还是怎么的？”

　　“对得住，对得住。”

　　左霁秒变谄媚脸，笑眯眯地，伸手帮他揉揉肩，捏捏手臂，专业狗腿，殷勤逢迎：“老板舒服吗？老板还好吧？”

　　酌醉瞧他这个样儿，乐了。
　　夜幕渐渐降临了。

　　华灯初上，大夜市的街上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掌灯。

　　来逛的大爷们还不是很多。

　　姑娘们都打扮得极美，在那挥舞着香帕逗弄着路过的男人们。

　　反观这男欢院倒是格调不同，比其他的要低调很多。

　　厨房要沏茶的水准备好了。

　　要入壶的酒也灌好一批。

　　左霁看门前负责掌灯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赶紧跑过去帮忙。

　　不想，灯笼刚点好挂上，他就听到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好奇循迹一看，见一身影趴在不远处，像是个女的，他蹙眉走过去，竟看到那摔在地上的女子被人拽脚扯进后巷，他吃一惊，赶紧跑过去，不想，一个麻袋从天而降，他惊诧，来不及叫唤便挨了一闷棍，霎地一软，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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