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羡宇幸

21、还看？不要命了？

　　左霁本能一拨，匕首扎破衣袖，在前臂上划开了一大口子。

　　旺伯见刺偏了，迅速打掉他手里的剑，一把扼上他喉咙把他提了起来。

　　左霁两脚一下腾空。

　　左雅被吓到，扑来阻止，不想，墨佳跃来夺人，旺伯为躲过墨佳的突袭，没注意到左雅，一个闪身让出了空档，左雅扑来被墨佳擒个正着，抓了去。

　　“都住手！”

　　仲晟一声大喝，大家都被震住了。

　　墨佳把左雅推给仲晟。

　　见仲晟同样出手扼上了左雅的喉咙，旺伯急了，立刻松了劲，把左霁挟到自己面前，说：“交换！”

　　旺伯这哑巴一开口左雅和左霁皆是错愕。

　　见那些蒙面人都纷纷退回到旺伯身边，左霁才恍然明了刚才那蒙面人并不是要伤害左雅，而是想要借着混乱掩护她和旺伯逃离这里。

　　这往深处再一想。

　　莫非……

　　他吃惊：“我上次之所以离开这里是因为你？！”

　　旺伯冷笑，并未否认。

　　这次左霁回来，记忆全无，本是他下手的好机会，可奈何左霁爱缠墨佳，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他一直不得法，才耽误到现在。

　　“怎么样？”

　　旺伯阴恻恻眈着仲晟。

　　仲晟直接松手，任由左雅跌落地上。

　　末了，下巴一抬，他说：“过来。”

　　这话是对左霁说的。

　　感觉脖子上的手劲松开了，左霁被推一踉跄，退回到仲晟身边。

　　他想去扶左雅，旺伯却比他更快，一把把人抢了回去。

　　左雅惊恐万分。

　　她不懂。

　　末了，听旺伯对她耳语，脸上现出了惊诧之色。

　　心里满是震惊，不知道旺伯说的是不是真的，她下意识看向了左霁。

　　她张嘴，想对左霁说什么，却被旺伯制止了。

　　旺伯对她摇头，她更是疑惑。

　　旺伯没有时间向她解释，硬拉着她后退，那些蒙面人很默契地都纷纷站到了两人前面来，把他们淹没在了后头。

　　左霁以为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

　　怎知，面前这些蒙面人举起剑来，忽然在他们面前自刎。

　　鲜血四溅，在旁的墨佳及时捂了左霁眼睛。

　　仲晟着急上前，发现旺伯和左雅已然不见，回过头来，看到墨佳此举，眼神立刻大变。

　　左霁知道面前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吓得没敢动。

　　长翘的睫毛在墨佳的手掌中不安扑扇，待墨佳放下手来，左霁视线与仲晟撞上，这犀利的目光吓得他猛一退。

　　这一退，直接撞进了墨佳怀里。

　　仲晟看着，满腹愠怒。

　　但见他害怕，便强忍了下来，他并没有发作，而是对卢绘：“走了。”

　　卢绘瞥墨佳一眼，对仲晟颔首：“是！”

　　事情以左雅的失踪告一段落。

　　左霁被带出村子，看到水潭边上盘踞的这些人，不由得暗惊。

　　幸好，幸好这条山缝太小，所以这些人才被迫留在原地等待仲晟。

　　不然，这条村子里的人性命可能也要不保了。

　　一见他们出来，一行人马上都上来行礼。

　　仲晟心情不好，连话都懒得说便走了开去。

　　卢绘见状，只好对众人简单交代几句，大家接令，都去收拾，准备回程。

　　左霁被塞到了一个石缝角落。

　　心里满是忐忑，他紧张在那等着，果然，不久，仲晟过来了。

　　一看到他，左霁就更紧张了。

　　仲晟见他一脸惶惶，心情更差，但又不愿意再吓着他，抿了抿唇，极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生气。

　　两人并排而坐。

　　在狭小的空间里，尽是尴尬和沉默。

　　过一会儿，齐洛送来了一包东西。

　　仲晟接过来，对左霁：“把手拿来。”

　　“嗯？”

　　本来他就紧张。

　　忽然听仲晟这么说，他更是失措，手下意识往后藏，却被仲晟抓了出来。

　　他的手臂被旺伯划了很长一道口子。

　　虽然伤口很长，但是还好，只伤到了表皮。

　　仲晟仔细察看了他的伤势，问：“你都不知道疼的么？”

　　左霁紧蹙着眉，喉咙发紧，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比较合适。

　　他很局促，想要收回手，却被仲晟抓紧了。

　　仲晟打开布包，从里面拿出了干净的布和药粉。

　　轻轻抹掉他手臂上的血，细心地帮他处理伤口，仲晟做的这一切都很仔细，左霁看在眼里，看他这反差的体贴，都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误会他了。

　　包扎完成，仲晟抬起眸来，看左霁傻傻地盯着他，薄唇不禁微微一提。

　　他凑近来，对左霁：“把衣服脱了。”

　　左霁吃一惊，躲他：“想干嘛？”

　　“换衣服啊。”仲晟撩撩他被割坏的袖子：“衣服都破了。”

　　“这没衣服换啊。”

　　左霁抢回袖子，看仲晟还想说，抢话拒绝，道：“我不介意穿破的！”

　　说罢，见仲晟还不死心，他不满扫开他摸来的手。

　　仲晟看了他很久，罢了。

　　“关于我俩，你还记得什么？”

　　“就一点点……”

　　仲晟听来，眼里有了期许，怎知，左霁接下来要说的，是：“就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仲晟挺失望的，想想，又问：“那你知道些什么？”

　　“知道我俩是兄……”

　　仲晟听到，脸色明显一沉。

　　左霁话语卡壳，求生欲作祟，把自己要说的硬生生咽了回去。

　　本来就是嘛。

　　刚才在村里是仲晟自己亲口说的，说左世成抱他进宫把左雅换出来了。

　　那仲晟跟他是什么关系自然是不用多说。

　　仲晟盯着他。

　　帅气的眉头紧紧地蹙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左霁：“我俩是夫妻。”

　　左霁听来一怔。

　　“我们拜过天地，虽然是私定终身，但，是真正的夫妻……”他与左霁四目凝视，柔声强调：“永远都是。”

　　这双眼睛，和左霁之前见到的不太一样。

　　没有了阴冷凌厉，这双眼睛复杂、深沉，带着深情，让人不自觉陷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左霁忽然很揪心。

　　没来由地很难过，他的目光慌乱地错开了。

　　仲晟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尝试握上他的手，发现他没再抗拒，脸上又再有了浅浅的笑意。

　　左霁挺不自在的。

　　一来，是因为他的手被仲晟捏在手心里。

　　二来，是因为看着这样的他，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可恶的情感骗子。

　　“你……”

　　一定很爱他吧？

　　话卡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他看着仲晟的眼睛，心里想：如果他知道自己心爱的那个人已经自杀了，会怎么样？

　　很残忍吧？

　　那……

　　说？

　　还是不说？

　　左霁内心踌躇。

　　“我……”

　　不是那个人。

　　他犹豫，刚开口，忽然听到有人来报：“殿下，一切都已妥当，可以返程了。”

　　一听是墨佳的声音，左霁的注意力一下跑偏了。

　　仲晟见他这样，眼神也随即变化。

　　仲晟一把把他的脸扳正过来。

　　他吃痛，看到仲晟眼中的醋意，心猛地警醒起来。

　　不能说！

　　仲晟是不会信的。

　　到时候，不但会当他在鬼扯，还会疑神疑鬼，胡思乱想，认定他移情别恋了才骗他，闹出更多的事。

　　左霁惶惶，眼神游移。

　　这心虚表现看在仲晟的眼里更是让他多想。

　　狭长的美目中，双眸满是怒气。

　　虽然隔着薄石壁，看不见，但，就连墨佳都能感受得到。

　　不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墨佳头敢没抬，硬着头皮在那等候仲晟的下一步指示。

　　只听，一句咬牙切齿的“出发”，他暗松一口气，赶紧拱手领命，转身离去。

　　队伍兼程，整整一夜。

　　回到原先的落脚点已是黎明。

　　因为犯困，左霁骑在马背上依偎着仲晟睡着了。

　　到埠之后，仲晟并没有叫醒他，而是直接把他抱下了马。

　　墨佳从马上下来，目光跟随，眼睁睁看着仲晟把人抱回了营房。

　　下马走到他身旁来的齐洛也看见了。

　　末了，齐洛对他：“还看？不要命了？”

　　墨佳眉一蹙，瞥他：“胡说什么呢。”

　　齐洛嗤笑。

　　墨佳把缰绳交到下属手上，刚想走开，不想，直接被卢绘挡了道。

　　齐洛微怔，转脸瞧卢绘眈墨佳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