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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你要跟我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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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幸的,崖下是深水。
左霁入水后睁眼,发现墨佳一直在呛水,知道他不会游泳,赶紧划动四肢潜游上去,用力把他托上水面。
“你没事吧?啊?你醒醒啊!”
左霁费很大劲才把他拖上岸,着急拍打他的脸,发现完全没反应,又急又乱,赶紧弄松他的衣领,对他进行人工呼吸。
左霁大吸一口气,捏上他鼻子,往他嘴里布气。
末了,看他完全没反应,左霁又再试了一次。
这次,还是没有反应。
左霁是真急了。
使劲按压他的胸膛,左霁又再大大吸一口气,打算再试一次,嘴巴一堵上,刚一布气,墨佳忽然大力推开他,他往后一跌,吓一大跳。
只见墨佳猛地坐起身来。
咳得厉害,末了,待好一会儿缓过了气来,一抹嘴,他说:“……你刚才……咳……干什么……”
“干什么?占你便宜!”
左霁看他这一脸不知好歹的样就来气。
给他一记大白眼,就当刚才他跳崖救自己的事两清了,左霁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泥,走了开去。
打量了一下附近,水边漂浮的那抹蓝淡吸引了左霁的注意。
这不会是?
他摸摸自己衣兜,果然空了。
过去捞起来,看全湿了,他随便洗了洗,随手拧干,转过身拿起一抖,透过纱帕看到的令他眼睛一下睁大了。
真的假的?
拿开纱帕看眼前的山石面貌,那线条分明是……
“怎么?”
墨佳察觉有什么不对,爬起向他走来。
他又再举起手里的纱帕,对准后面的山石面貌,纱帕上的那些划痕和岩石上的线条确实都对上了。
墨佳也看出来了。
这不可能是巧合啊。
两人正诧异,忽然听:“阿霁!”
左霁和墨佳皆不约而同看过去。
一个身穿靛青色罗裙的年轻女子就站在他们身侧不远的岸边朝他们挥手,左霁莫名,却听墨佳惊诧:“左雅?!”
左霁一听这名字也惊了,说:“公主?”
“公什么主?那是你孪生的姐姐。”
什么?!
左霁眼睛一下睁得更大。
“不是说……”
话到嘴边,左霁想想,又咽了回去。
也对。
大家都姓左。
李熹也说了,二十年的姐弟情。
他立马改口:“姐姐!”
这随机应变可没法打发墨佳。
因为他的本来反应实在太可疑了。
墨佳一把抓住他,质问:“你最近一直怪怪的,你老实说,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有,现在左雅也让你找到了,天意啊,老兄,你中大奖了,你还想怎么的?”
这事不关己的态度对墨佳来说不可思议。
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左霁当初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
左霁想要收回手,却怎么都拔不出来,火大瞪墨佳,墨佳对他:“你以为我是殿下么?是你随便挤两滴眼泪就可以打发的?”
哟?!
知道他对仲晟装可怜来着?
他都还没就他打小报告这事跟他算账呢,他好意思嫌弃他人品不行?
左霁心里不爽,瞪一眼话说得那么满的他,忽然作样:“疼!”
果然,手上的力道马上松了。
左霁趁机抽回手,对他得瑟耸耸眉,乐呵呵朝左雅方向奔了去。
因自己的心软而置气,墨佳是既没好气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跟上。
左雅看到左霁很高兴。
可一看清后面跟着的是墨佳,不禁惊惶退了好几步。
刚才听墨佳说左雅是他的孪生姐姐,左霁走近来还特地打量了她一番。
虽然长得很不错,但确实跟他长得不太像。
想想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左霁心里大概有点谱了。
“姐姐别怕。”
左霁安抚她,拇指对后头的墨佳一指:“这是我跟班。”
这话惹得左雅眉头一蹙。
这不是左霁一贯的说话方式。
她虽然困惑,可眼前确实是左霁没错,她也就没往心里去。
她注意到左霁和墨佳从头到脚都是湿的,把左霁拉到一边,问:“你怎么带他回来了?”
“我和他一块从上面掉下来的啊。”
左霁往上头一指,左雅往山崖裂口上看了一眼,很是心惊,赶忙看左霁有没有哪伤着,可一想,那里那么高,她不信:“你俩怎么可能是上头掉下来的呢?这么高,阿霁你故意吓我。”
左霁呵呵一笑。
这不是从上头掉下来的,就这一眼看光的地儿,连条羊肠小道都没有,难不成是从土里钻出来的么?
可一想,他也是眉头一蹙。
对啊。
这放眼过去都是岩石山璧,她失踪了那么久,躲在这,住哪啊?
“你……”左霁刚想问。
左雅打断:“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儿再说吧,你看你都湿透了,着凉就不好了,我们先回村里去。”
“村?”他一怔。
环顾四周。
这里哪来的村?
只见,左雅稍稍提起裙摆,转过身往一处山壁走了去。
她去到山壁边一下就不见了。
左霁和墨佳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在她消失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墨佳伸手拨开眼前蔓藤,这才发现厚厚的蔓藤背后有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裂缝。
左霁看里头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地儿,不是很敢进去。
可是不进去不行啊。
不然往哪走啊。
他心里怕怕,犹豫迈脚,不料踩到了松动的石块,一个趔趄。
墨佳及时出手一把搂过他接稳了来,他本想说谢谢,可墨佳一看他站稳,立马撒手,这嫌弃劲儿,让他不由得来气。
心里骂骂咧咧,他瞪墨佳一眼,忿忿加快步伐,往石缝里钻了去。
石缝大概有百米。
走一半就能看到光,再顺着光摸索过去,视野豁然开朗。
在石缝的那一头他们是在山脚下,可是走到这一边的尽头他们却是在半山腰上。
放眼望去,好大的太阳。
远方,有屋舍炊烟袅袅。
山下的庄稼随风拂动。
整个村子与世隔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世外桃源一样。
带头进来的左雅此刻已经下到了庄稼田边的小路上。
她回头朝左霁招手,左霁连忙也顺着一旁的山道跑下去。
来到田野间,一路往村子,沿途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可他全都不认识,只得点头微笑以回之。
很快,他们来到一家农舍院门前。
这屋院比周围的屋舍地势都要高一些。
独院,地方很干净。
架子上的簸箕里晾晒着草药。
左边是牛棚,养着头很壮实的牛。
右边是厨房屋,厨房外草棚下放着禾杆草和木柴。
主屋有台阶,和右边连着的厨房不一般高。
主屋外有条小走廊,有围栏,下雨可以防斜雨入屋,布局很实用。
左雅进了院门,“噔噔”地就跑上木梯进了屋里,左霁打量过周围情况后也连忙跟着走了进去。
左雅找来了干净的衣服。
左霁的衣服是他之前在这时穿过的那些。
而墨佳,因为身材比左霁要高大的缘故,没有合适的,衣服是后来左雅拿粮食出去问村里一户人家换来的。
墨佳在房里换好这一身,出到外面,听左雅惊诧:“啊?!阿霁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墨佳听闻,眉头一紧。
左霁已经瞄见墨佳出来了。
他赶紧点头,故意更大声,对左雅:“就连我自己叫什么名字,也是别人喊了我,我才知道的。其余的,像我是谁、我怎么中的毒、你是谁、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自我从缘苑醒来的那一刻起,都忘了。”
那个原装货啊,背景复杂得很。
他一开始以为他是个倒霉的男欢院头牌,假的。
以为李熹是因为贪恋男色才赎的他,假的。
那张密函说他是丞相的儿子,大皇子说他是他的情人,眼前这位孪生的姐姐又说是什么公主。
七国咁乱。
谁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等着他。
所以,先示弱,先问清楚,好让自己不再那么被动。
“为什么之前从没听你提起过?”
墨佳这么问,左霁眉头一挑。
“没找到她之前我说什么你们会信?”
面对他的反问,墨佳负气,却无从反驳。
左霁见他这般,嘴角狡黠一提。
他双眼汪汪,对左雅卖可怜:“我身中剧毒,虽然没死,却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家在哪,就连自己重要的亲人都不记得了。就一个人,背井离乡,流离失所,若不是老天眷顾,我这辈子都没法再见到你了。”
左雅听着很心疼,鼻子发酸,手温柔抚上了他的脸颊。
一旁的墨佳看不下去了,翻个白眼,忍不住怼:“什么都不记得了,伤感个鬼。”
左霁一听,不乐意了,瞪他:“没有同情心!”
墨佳嗤笑。
他现在是真不知道左霁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只知道左霁正在很卖力地哄她。
他没再理会他俩,而是往外踱了去。
这地方别有洞天,他很感兴趣,所以,想出门外好好看上一看。
左霁没理他,一把抓过左雅的手,继续卖他的可怜,对左雅眼汪汪:“你愿意帮助我回忆一下吗?告诉我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帮我把忘却了的记忆都补上?”
他很想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心急套话。
左雅听罢点点头。
刚想说,她又蹙眉。
左霁满心期待地等着,可她欲言又止,很是迟疑,眼见她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他不由得眉一挑。
“怎么了?”
她抬眼,末了,摇摇头,刚要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了声响,她瞥了一眼,高兴对左霁:“旺伯回来了。”
“哈?”
左霁看她起身就往外跑,想留住她,可是失败了。
旺伯?
他也起身走到了门前,一个头发斑白、皮肤黝黑的老人抬头一见他,先是一怔,末了,马上就露出了一口老人家难得有的整齐好牙。
旺伯激动走上来在他肩膀上大力拍一记,这力道差点把他送走了。
吃痛龇牙,可又不好计较,左霁只好勉强露出了笑。
左雅一股脑地跟旺伯交代了左霁的事。
听说左霁中毒失忆,他眉头紧锁,目光最后落到了这时踱进来的墨佳身上。
左霁以为他会问墨佳是谁。
可是他见到墨佳却没有问。
左霁一时间觉得怪。
可看墨佳的样子又不像与旺伯相识。
后来左霁才知道,原来旺伯是个哑巴。
晚饭桌上,左雅对左霁说了很多事。
包括旺伯当初是怎么遇见并收留了他们。
还有,就是关于这个村子的事。
这条村子一直与世隔绝。
进出就只有靠他们之前走过的那条山缝。
村子里的人生活上自给自足,所以很少与外界往来。
能与旺伯遇上,还真是上天眷顾。
旺伯陪人出远门找侄子,碰巧救了他们。
觉得他俩年纪轻轻就在外漂泊很可怜,于是旺伯把他们领了回来。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排外,都不愿意接纳他俩。
还是旺伯力排众议,他们才得以留下来生活。
“这里别有洞天,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你。”
听墨佳这么说左雅陷入了沉默。
左霁见气氛一下变得不快,想要打圆场来着,却没想,左雅忽然问:“你会伤害我吗?”
这问题倒是很直接。
左霁也很想知道。
墨佳看左霁一脸的在意,淡一笑,对左雅:“你想多了。”
听墨佳这么说,左雅放松下来了。
话是听到这了。
可是有件事左霁一直很奇怪。
“话说,既然住得好好的,为什么我又跑了呢?”
这个连左雅都不知道,所以摇头。
“也正因为想不通,我每天都会出到石缝外等你回来。”
连她都不知道,左霁不知道还能问谁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发花痴,放不下仲晟,跑了出去?
那又是怎么流落到男欢院的呢?
又为什么服毒?
真是个千古之谜。
“不要咬筷子。”墨佳的话一下把他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发现左雅和旺伯也都看着他,他放下筷子不好意思笑笑,说:“我吃饱了。”
晚饭后,左雅去帮旺伯收拾碗筷。
墨佳走出来,看左霁坐在屋外木栏上发呆,便问:“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会不会连这条村子也不放过。”
这话接得讽讽,墨佳听完就算了,没往心里去。
左霁斜眼瞥他,看他望着田野那边假装没听到的样子,不由得嗤笑。
之前,是他冲动了。
现在,完全冷静下来后,他反而觉得自己应该谢墨佳。
下令屠村是仲晟的意思,意在杀给他看,墨佳事先把他领走,是出于好意。
明知道救不了他们,至少救他。
他不敢想象,若自己留在那里,亲眼目睹那些,精神会崩溃成什么样。
“……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不跟梆子回家了。”
左霁低声喃喃,墨佳听出他的唏嘘。
眉微微一挑,转眸看他,末了,墨佳又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面对那黑压压的田野,说:“这个世上哪来的早知道。”
是啊。
谁会想到呢。
从崖边救起一个人,结果害了一村的人。
左霁闭眼抬头,感受这田野吹来的徐徐凉风,这一份谧宁清净让他的心情平复不少,他开始想,如果能在这里安安乐乐地度过一生或许也挺好。
想法一出,他眉一蹙,眸子一转,又看向了墨佳。
墨佳瞧他瞥自己的小眼神,有些莫名,也蹙起了眉,问:“又在想什么?”
他可是仲晟的头马。
虽说他保证了不会伤害左雅,可他没说不会通风报信啊。
要怎么才能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食指轻轻抹过唇瓣,左霁疑虑,有了盘算。
这打量猎物的眼神看得墨佳浑身不舒服,墨佳被他盯得心烦意乱,又问:“到底怎么了?”
“你要跟我睡!”
墨佳一愣。
末了,才意识到自己听岔了意思,墨佳没好气别过脸去,巨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