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成长记》小余不是鱼

77、第 77 章

　　赵姨娘对此事最在行，看着送给贾母的青皱绸红倭刀大褂，忙拦道：“这样好的褂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第二件，我还没穿过呢。”说着要试试。

　　贾环忙拦着道：“姨娘也知道珍贵，这样的好物，不给老太太给谁。”贾环悄声道：“这样的好东西，给姨娘，姨娘也不敢穿出去呀。我这里还有好的，等我把这个给老太太送过去。剩下的都是姨娘的。”

　　北地皮毛应有尽有，天马坎的大褂、海龙皮的外袍、乌云豹的大氅，鸭头、雉尾、孔雀翎无不精美。荣国府虽然各色衣料布匹已经多不胜数，在毛料上还是不如久居北地的副都统府。如今人人都爱皮毛衣裳，这些礼也送的出手。

　　贾环按着等级让人把衣料分等，去叫了几个在外答应的下人。给贾母、贾政、王夫人包括贾赦、邢夫人等送去。长辈们人人都有一根百年人参，隐隐可见人形，实属佳品。独贾母另有一串东珠，及贾环闲来无事抄写的十几本佛经。姊妹们上至贾珠夫妇下至惜春，皆有一件乌云豹或海龙皮的披风，其他贵重药材一匣，另外便是一些笔墨之类。

　　贾环带回来的其他箱笼倒有大半都在陈府，连着带回来的古书图册也只有一箱被带回荣国府。贾环此时翻着这些书籍，想到自己抄的手都要断了，突然升起爱怜之情。把本来陈夫人要给贾政的书籍都扣了下来。选了些已经毁坏又誊抄下来的，送了过去。贾政知道是古籍孤本倒是爱不释手，只说这礼太贵，到十分欣喜。

　　土仪一一送了出去，半晌又有人带着东西回来了。送东西的仆妇道：“这是老太太让人送回来的小龙团，说是难为环哥儿惦记着自己这个老人家。这茶叶，让环哥儿尝尝。”另有王夫人送回来的果子之类，贾环命人留下。侍书、翠墨等丫鬟也过来道：“今日三爷回来车马劳顿，先好好歇歇。明日在登门道谢。”甘棠自拿了碎银子打发送东西的仆妇，众人领了银子这才走了。

　　赵姨娘看着心疼，絮絮叨叨：“你出去一趟到出息了，打赏下人到用起银子了。”

　　贾环命黄樱打开所有箱笼，拉着赵姨娘到箱子前：“姨娘你且看看，喜欢的都拿去。”

　　赵姨娘看着满箱的大珠簇花、累丝、摺丝、点翠、花钿首饰。衔珠、嵌宝、凤首、草虫、九凤翠钿、大凤衔珠、双凤穿花、五凤嵌宝。金光璀璨、流光溢彩，晃得赵姨娘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抖着手，拿起一副金镶珠宝凤雀花草首饰，颠了颠，估计有十一二两重。

　　在看看满箱子的葳蕤生光的华贵衣料，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团花带银乌云豹的大褂。触手生温，滑腻柔软，让人恨不得埋进去。

　　还有些人参、党参、当归、天麻、燕窝、鹿茸、灵芝、麝香之类的药材。

　　赵姨娘左搂一个，右抱一个。双手用完，恨不得拿牙咬。满柜子的寻觅宝贝，一个个的摸过去。三个丫头看着，捂着嘴笑。贾环任由她摸，自己端起杯茶慢慢喝着。

　　赵姨娘翻看至一个小匣子，匣子里装满一些小物件。戒指、掩耳、玉簪、戒指、纽扣、三事、荷包之类。赵姨娘拿起一枚小巧精致的戒指就往手上套，套了半天套不进去。一看匣子里其他物件都小了一截，这才明白过来，匣子里都是贾环自己常用的物件。

　　赵姨娘细细看过去，有一个大箱子，空了一半。里面都是些衣物，赵姨娘拿起一件抖开，是件石绿色的仙鹤衔芝团花夹袄。针脚细密、衣料上乘，尺寸大小正适合贾环穿。

　　贾环正笑道：“姨娘拿错了，那是我日常穿的，丫头们收拾了一半儿还没理完，撂在那里吧。看看别的。”

　　赵姨娘却不听，顺着箱子看了看已经摆起来的衣物。白底黑段云纹靴、金镶玉八仙过海玉带、莲蓬珠宝石绦环、红宝石坠角抹额、金嵌宝楼阁人物荷包、猫睛大珠宝草兽绦钩看着珍贵奢华的衣裳首饰尺寸全都偏小。

　　赵姨娘心中一酸，眼泪就下来了。贾环见了，忙过来笑着安慰：“姨娘这是怎么了，难道看我衣裳好，自己也要吗？罢了你要是不嫌挤，就都拿去穿去。”

　　赵姨娘却道：“陈将军夫妇是真心疼爱你，你生在他们家到比我家好。”

　　贾环原有三只戒指，一只鸳鸯摺丝珊瑚宝石戒指是问老太太讨要来的，一只金镶宝石水晶戒指是大伯贾赦赏赐的，一只红绿双色金叶缠枝戒指是太太赏姑娘们东西，贾环非要赖着，太太给的。三只戒指都太大，贾环带不住，仍旧放在赵姨娘那里存着。

　　赵姨娘把一只红宝石戒指套在贾环手指上，简简单单一只素戒指镶嵌着一颗小小的宝石。戒指套上去刚刚好，衬的贾环的小胖手，白了许多。

　　赵姨娘抹一抹眼泪，笑道：“我看着满屋子的好东西，心里高兴。陈将军夫妇是舍得的大方人物，我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这些东西你自己收着打赏人，我也不缺他的。”

　　贾环急忙道：“姨娘怎么此时到见外起来了，这些东西本来就都是给姨娘带回来的。”贾环笑道：“姨娘这是知道害臊了？这有什么好害臊，这又不是偷不是抢的，是儿子带回来的。还有这些首饰，是陈夫人一片好心，送给姨娘的见面礼。姨娘还不赶紧收下？”

　　赵姨娘也不多说别的，只是细细的打量满屋子的东西。从笔墨纸砚到衣裳鞋袜，都不是贾环从府里带走的，那就都是再北地另外置办的了。赵姨娘一边看一边跟贾环闲话，直到晚间，赵姨娘在这里陪着贾环吃了饭才回去。

　　这些衣料首饰，赵姨娘也没带回去，还是贾环让黄樱送了过去。赵姨娘看了半天，挑了好些出来，给探春悄悄送过去。第二日阖府都知道，陈副都统夫妇爱极了贾环，回来时带了足足十几车的宝贝。

　　“大爷屋里的丫头素云姐姐来请环哥儿过去，说是大爷思念弟弟，请环哥儿过去见见。”黄樱对着正梳头的贾环道。

　　“素云？我不过离开大半年，大爷屋里什么时候多了个素云。哦，想必是我们走的时候新上来的。”甘棠道。

　　黄樱道：“不是呢，我也问了，这个素云姐姐是大奶奶带来的陪嫁。”黄樱悄声道：“你不知道，大爷身边的几个丫鬟。从前那个芣苡，还有采薇、有妹都已经被大奶奶放出去嫁人了，满府里都说大奶奶善心呢。”

　　“哎呀，甘棠你做什么。”

　　甘棠一不小心扯掉了贾环一根头发，忙谢罪。贾环道：“你是想以前的朋友了？昨日忙了一天，今日你就歇歇去找自己朋友玩儿去吧。黄樱也去，带着海珠去逛逛去。”

　　黄樱还要问贾环回话，贾环道：“我才不去，要去也不单独去。他往日见了我就是一顿骂，此刻找我去定没好事。你就说我要招待几个哥哥姐姐，晚些就过去。”

　　正说着，屋外便传来贾宝玉的声音：“晚些环儿还要去哪儿。”

　　贾环忙起身迎接，又命丫鬟斟茶。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及宝玉依次进来，几人相互行礼。贾环让座，看茶。几人坐定相互看个不停。虽说贾环一项与这几人不太亲近，但到底是姊妹之前，这不厚也比别人厚几分。更何况稚子小儿，长得总是快些，大半年不见都长开了些。几人相互看看，都有些面生了。

　　宝玉笑道：“环哥儿出去大半年，回来一见倒是英气许多，不似小时候那般一团稚气。真好，你也回来了。听说赶明儿薛姨妈也要带着薛大哥和薛姐姐入京，咱们就更热闹了。”

　　贾环奇怪：“好好的，薛姨妈怎么要带着儿女进京。”

　　探春正看着屋里只有三个丫鬟，连个打扫的都没有。听见这话，忙道：“说是为了宝姐姐小选一事，宫里传来消息。圣上预备选取官家适龄女子充做才人参赞一职，做郡主、公主陪读。薛姐姐在应选之列。”

　　贾环猛然想起宫里的元春，道：“我在宫里见着大姐姐了，她哭的了不得，说是很想家里。明明相隔不过百米，却十几年不得见面。姨妈怎么舍得。”

　　探春等人忙道：“你何时见得大姐姐，她在宫里可好。”

　　贾环方讲了在皇宫求见元春一事，迎春面色凄惶，探春感叹：“姐姐也是替老爷尽忠。”惜春还小，没见过元春。宝玉道：“鲜花就该长在野外，方能长久。好好的非要剪了她插在瓶里。薛家姐姐到时候只怕也会似大姐姐一般，一入宫就再也见不着了。便如瓶子里的花，一旦枯萎再无重开日。”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贾家几个姊妹叙了半日话方散了，贾环午饭还未用，周瑞家的便来了。

　　周瑞家的指着带来的五六个丫鬟道：“这几个人是太太精心为三爷挑选的，昨日就该送来，只是昨日三爷这里忙乱，就没送来。这不，太太把他们几个叫过去又嘱咐了半天，这就马上给三爷送来了。”又道：“太太说三爷才回来，这顿饭当一起用。厨房那边已经传饭去了，三爷这就走吧。”

　　贾环摸不头脑，自己长这么大从未跟太太一起吃过饭的。太太怎么突然惦记起自己了。

　　贾环命黄樱安排好几个丫鬟，海珠还不懂规矩仍旧待在家里。自己带着甘棠前去王夫人院里，宝玉、探春几个已经等在那里，见着贾环都是一愣。

　　王夫人忙起来拉着贾环坐在自己身侧道：“我的儿，将将回来住的可习惯。”贾环听见王夫人这样一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忙虚与应对着。

　　王夫人拉着贾环问了几句，又道：“我听说你见着你大姐姐了？她如今怎么样了？在宫里可好，瘦了没有。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家里的。”

　　贾环只好将那日的对话，一五一十再说一回，道：“大姐姐并没有别的什么话。”

　　王夫人拿帕子按着眼角：“你大姐姐穿的什么衣裳，吃的什么。可有说些别的。”

　　贾环再三说道，元春自述在宫中过的很好。只是思念家里，并没有别的说辞。王夫人捏着湿帕子道：“你大姐姐思念家里，我何尝不思念她。走时穿的衣裳也不知还穿不穿的下了。你姐姐可还说了别的。”

　　王夫人再三询问元春当日的情状，一字一句都要贾环重复了三五遍。起初王夫人还能自持，渐渐眼圈儿让自己按得通红。

　　探春四个也跟着红了眼睛，王夫人索性哭了一回。拿帕子捂着嘴道：“当日便不该送她进宫，我苦命的儿呀。早知道当初该将她许配个平常人家，总好过嫁个女儿如同死了个女儿一般。相隔百米，一生不得再见。”

　　贾环头一回见着王夫人哭泣，屋里只有周瑞家的在。宝玉三姊妹都坐在外间，此刻屋里五个女人一个少年都在哭。贾环也不知该不该劝慰，又该先劝哪个，只好苦着脸等着。

　　王夫人见没人劝慰，自己痛快哭了一回也渐渐止住了，道：“我的儿，你姐姐在宫里苦的很。你何日能再进宫，好歹替我给你姐姐传个话儿。”

　　贾环叹气：“太太，我这次进宫还是借着陈副都统的光。这辈子只怕没有第二回了。”

　　正说着，屋外忽然有人道：“太太，宫里的太监前来传旨，圣上宣三爷明日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