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成长记》小余不是鱼

73、第 73 章

　　贾环在副都统府住了三日方回，被众人嘲笑倒真似新娘子一般了。乌进忠虽然借口身份不配，并未出席贾环的拜亲宴。但也为贾环高兴不已，私以为贾环认这个干亲，可不是随意多了个爹娘的意思。结了干亲，便是两个家族相互结盟，相互扶持的意思。

　　只是这回认亲以完，使者不好久待在伯都纳。陈副都统点了兵，以回京述职为由，实则押解外使，带着贾环准备回京。

　　贾环还担忧此地产业无人托付，此刻要回家别的也顾不上了。平日里多是陈富提点贾环，要他关心产业。此刻陈富正想着怎么把多齐格带回去，也未管他。

　　左湾屯原也有也有几个管事的，贾环虽然任人唯亲信不过这些人。但如今有陈副都统这个大靠山在，也没人敢在陈副都统眼皮子底下作乱。芦苇青贮要卖还要陈副都统牵线，价钱也是早就定好的。温棚、甜菜将将建好的秧参交于陈老头看管，乌进忠在旁边看着。至于其他打算贾环人不在也只好停下了，将目前有的产业粗粗交给几个管事便带着满屋子的人回去了。

　　当初来时是乌进忠接的，如今人要回去正赶上农忙，处处要他协调离不开身。只好让乌金陪着把人送回去。

　　乌进忠看着人收拾，把家里乌大娘做的点心给贾环装上，道：“这屋子，仍旧给环哥儿留着，柏树庄的小院子也留着。咱们这里虽是乡下不如城里繁华，但胜在有几分野趣，要是城里住的腻味了便回来歇几天。”

　　贾环见着乌进忠满面含笑，心里却有些难受，思来想去便道：“乌爷爷，自打我来了这里，乌爷爷看承我比乌金还亲。常言道以心换心。乌爷爷真心待我，我也真心想为乌爷爷打算。乌爷爷这么大年纪了，何不从家里解脱出去，一家子自在享受。要是以前我是没法子，可我如今是二品大员的干儿，我狐假虎威去求求老太太，老太太未必不答应。”

　　乌进忠微笑看着贾环，终究叹了口气道：“这话，环哥儿说与我听也就罢了。别的管事就不要说了。我如今已经老迈，这里替主子看着家业好歹也有些零碎花花。要是不做这个庄头便要交赋税，服徭役，虽有钱钞到底不必身靠大树好乘凉。”

　　乌进忠这番说辞正巧被陈富听见，陈富正不知该说忠心如乌进忠也会贪墨主人家财产。还是该感叹乌进忠不愧一个忠字，这样的话也敢说给主人听。

　　谁知贾环却似听到什么好事，扒着乌进忠的枯手道：“那乌爷爷多替我看着些家业，等着我下回回来，我多分你些。只是不要告诉我家老爷太太，不然我是一个字儿也不能留下了。”

　　乌进忠哈哈大笑：“环哥儿的私产，我跟旁人说什么。虽是父母，到底是分了家的。你一个分出来的小儿子，又不是继承家业的长子。小老儿也不要你的零碎花，”乌进忠拍着贾环的手一指忙上忙下的乌金，道：“环儿待我之心赤诚，我也不矫情推却了。我这命是老国公的救的，只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答主人大恩。只是我这个小崽子，是我两口儿老来子。我实在心疼，环哥儿不如把他要过来，让他跟环哥儿几年。等他不得用了再放出去，环儿便是我老两口儿的第二恩人了。”

　　贾环自然无不答应的，府里多得是伺候老了的人，求了主子恩典把儿孙放了出去的。要一个从不显露的乌金也不算什么。

　　乌进忠顽笑道，一定帮着贾环看守好家业。众人便收拾好车架走了，乌进忠骑着马只把贾环送出伯都纳，才让人拦住，再送就送到船厂了。

　　上回来北地贾环一共就只带着几个箱子，这次回京乌进忠给装的各等珍惜药材、北地的各色皮草、山珍美味，零零总总装了十车。陈夫人到底是一方大员的夫人，给贾环装的各等大毛皮料、珍珠美玉、古董珍玩、珍奇花卉、宝刀金剑，生生添到二十车，比之庄子每年给府里的年货也差不多了。还有贾环整理了好几个月的前朝留下的古今图集、孤本碑帖，陈副都统与贾环都是不懂风雅之人，这样的书与其留着长虫不如拿去做土仪让贾环送给荣国府众人。

　　陈二公子还笑话陈夫人：“人家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不爱的遭烂，拿去送礼。”

　　陈夫人一点二公子额头：“傻子，那叫故己所欲勿施于人，也叫投其所好。自己再喜欢别人不喜欢也是不成的，那书籍图册都是伯都纳城好几任长官千辛万苦搜罗来的。你们父子三个都是夯货不识宝贝，这东西送给豪门清贵人家，比送金银珠玉好太多。”

　　一路上路过各处将军、副都统辖地，陈副都统总要把贾环拧出来溜达溜达。贾环生受着众人不假思索的夸赞，荷包、金银锞子、各色表礼收了不少，贾环命人一一记下，说不得陈副都统回来时还得还礼。

　　贾环觉着来时度日如年，去时时光如飞。跟着使者车架，众人不敢放慢速度，不过半旬便已靠近神京。

　　陈富这时方才扭扭捏捏找到贾环：“环儿，我有些事要……”

　　贾环不明所以，陈富叹气道：“唉，是为了多齐格的事情。我总不能真把他带回荣国府，那里也不是你说了算的。我的身契可在你的手上？我想着等回了神京我且不回荣国府了，就在外租一进小院儿。先把多齐格安置在那里，你不是已经被分了家，早晚也是要出来的。”

　　贾环点头：“虽不在我手上，我去要也是要的到的。我只是感叹，别人金乌藏娇，我藏两个大男人。”

　　在两人的笑闹中，众人当晚便入了关，又不几日便入了城。贾环看着熟悉的房屋样式，听着满耳的神京官话，顿时觉着一颗心落下了。

　　众人进了城，陈副都统自然住在驿站。乌金早被打发回去告知家人来接，贾环暂时带着人跟着住在驿站。当晚便有礼部的人来教众人进宫礼节，贾环虽没吃过猪肉，但借着家势也见过猪跑，自然应付得体。只是可怜了陈富，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谁知还有这一挂，跪的膝盖都青了。

　　次日一早，贾环带着陈富、随着陈副都统入宫觐见。

　　陈副都统被圣上请入内阁听大臣们议事，交代贾环呆在屋内不要走动，以免冲撞贵人。

　　贾环眼观鼻鼻观心，一心喝茶，不敢乱动。忽而听见阁内有大臣争论之声。

　　一人道：“圣上，北地应当彻底封禁，要是无人就不会有反贼了。此次北地遭难说不得就是先祖预警。这些年山东等地屡屡有民人，突破柳条边，逃入北地。安知这些人不是反贼。”

　　另一人道：“那大人可知这些人为何逃边。圣祖宽厚慈悲曾有言滋生人丁永不加赋。圣上励精图治，这些年各地户口日繁，版籍益增。天下户口之数，以是往昔十倍有余。一人耕种而供十数人之食，山顶、江中、川、林、苗洞都已开尽。地利被竭泽至此，仍是人多粮少。稍有不顺，遇着天灾便是一场大难。圣祖十八年，三十年至四十年间，山东、山西、直隶几次□□，尤以山东最烈。山东距北地较近。流民四处觅食，流出关外亦是必然。”

　　众人似乎争执了一番，又有人道：“北地封禁法令，‘其商贾、工匠及单身佣工三项之人，为八族子民所资籍，势难禁阻，原系准其居住。’其余汉人不可入内。
　　这是祖宗的规矩怎可更改。你这是大不敬。”

　　有人道：“要说祖宗规矩，世祖十年曾下谕令《辽东招民开垦书》。招民开垦山海关外土地。民人愿往开垦者，由山海关道保证，许其居住，分给可耕土地。及至世祖十八年，已经开垦民田五十五万亩有余。只是圣祖七年才取消《辽东招民开垦书》开始封禁北地。
　　北地被封，一是为了维护我朝圣地，禁止异族滥入，以免践踏“龙脉”；二是为了供给皇室所需，三是维护八族子弟生计。四是为了禁止各族人融合，分而治之。此令并非有错，而是时移事移。如今北地荒城废堡，败瓦颓垣，沃野千里，有土无人。这才使的罗刹国胆敢三番四次入侵。

　　有赖祖宗励精图治、开疆拓土，我朝地域广博无人能及。但是守土更比拓土难，这些祖辈辛苦打下的江山，我辈竟然要为了享乐变封禁千里沃土，任由外人渐渐入侵。以我国之土，滋养外国民众。列祖列宗知道才要斥责我辈。”

　　这些人一方动不动用祖宗规矩压人，另一方便抬出更高一辈的祖宗。双方嘴仗打个不停。贾环正听得热闹，忽而见小太监前来请贾环入内。

　　贾环忙把茶碗放下，带着陈富随着小太监入内。

　　贾环正在行礼一声清朗的男声传来：“陈卿，这便是你新收的干儿？”

　　陈副都统回道正是。那声音又道：“这也倒是件好事，勋贵世家和你这个一方大员攀亲，一在内一在外，正好相互扶持。这个小儿将来可有出息。”

　　陈副都统道：“回圣上的话。臣倒不想他有出息。”

　　贾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