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成长记》小余不是鱼

65、回城

　　晚上两人同塌而眠，夜里倒也暖和。贾环年纪小身子熬不住，一躺下便睡了。

　　半梦半醒间，听见听见有什么东西喘粗气，登时吓醒。一扭头却发现是陈富喘，细细看时，陈富紧锁眉头，满头大汗。

　　贾环忙把人晃醒，问道：“你这是做了让噩梦魇住了？”

　　陈富忙大出一口气，道:“可不是，多谢你，不然我就要吓死了。
　　贾环笑道：“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我看你平日里无法无天的。”
　　陈富要待说一时看看贾环，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把话咽了回去。心道：罢了，一个小孩子。本来就怕吓坏他，特地捂着眼睛捂了一路，此时再告诉他做什么，白吓着他。

　　陈富随口说忘了，贾环也不是没做过噩梦，见陈富这样说，便仍旧躺下睡了。

　　谁知半梦半醒之间，见着陈富宁死不肯逼着眼睛。明明都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还非要强撑着不闭眼。

　　贾环估计陈富实在是吓的狠了，又好面子不愿跟自己说，又不敢睡着，只好强撑了。

　　贾环要睡，看着陈富这样又实在可怜，便道：“哎呀，上次我便住在这里。爱兰珠想要收买我，还赠了我一匣子大珍珠，也不知还在不在。我且找找。”

　　陈富被吓的狠了，要睡不敢睡。听见贾环说话，正巴不得，忙道：“我来帮你找找，你放在哪儿了。”

　　贾环想着，上次爱兰珠给的一匣子珍珠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自己挑起这个话不过是想跟陈富打个。谁知他竟然接了话，只好真起来翻翻。

　　恍惚记得自己得了珍珠，喜欢的不。似乎抱着睡了一宿，又放在了床缝里。自己试试翻了翻，居然真的从床缝儿里翻出来。

　　贾环吹吹匣面上的风，打开一看，满匣子的珍珠仍旧夺目。

　　陈富看见，忙用手抚摸道：“哇，这匣子的珍珠里来的哪这么大颗又圆润，爱兰珠还真是舍得。哎，这珍珠大如鸽蛋，圆润如球，算得上是极品了吧。”

　　贾环点头，道：“我当时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当皇帝。这样成色的珍珠，我们满府里也找不出来。想要找，只怕只能去翻翻老太太的体己了。”

　　又把珍珠连着匣子放在陈富怀里，道：“我听说珍珠是佛家八宝之一，可以驱邪。你抱着睡，就不必怕做梦了。”

　　陈富喜得抱着匣子，又想了想道：“哎，可是我要是以后还做噩梦怎么办呀~，这是你的珍珠，人家~总不能一直抱着。”
　　贾环听见陈富说话的口气不知为何总有些恶心，忙道：“罢了，分你十颗就好。”

　　陈富喜得抱着贾环亲了两口，把贾环恶心的要不得。

　　陈富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唉，说起来这是东珠吧，咱们能要吗？”

　　贾环道：“这有什么，其实这些御用之物一般人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况且珍珠不必其他违制物品，这珠子一般人分不清东珠南珠的。

　　陈富这才罢了，喜滋滋抱着盒子，又拿出几个放在手里磨蹭。又问道：“你们，咳，荣国府这样的宝贝多吗？我都没怎么见过呢。”

　　贾环道：“咱们府里的宝贝多得是，说实话，这样品相的珍珠是不好找。别的价值胜过这珍珠的不知几何了。不过别说你没见过，我自己也不常见。这东西大多在老爷太太、老太太屋里。大哥哥屋里也有些。我记得老太太屋里又一盆宝石盆景，黄金嵌宝做盆，褐玉做土。青玉为主干，红玉做蓓蕾。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陈富道：“我也想见见这个宝贝。”

　　贾环哼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这辈子除非去做嬷嬷。否则是进不了老太太屋里的，不过我也见不着了。那盆景老太太嫌弃太艳俗，放到库里了。我当初还小不懂事，见老太太不喜欢，就求着老太太干脆赏我吧。我瞧着满屋子老太太笑道欢的很，以为老太太会赏我，谁知也还是没赏。白害我陪笑了半天，牙都酸了。”

　　陈富也不知说些什么，还好贾环也不在意这些。贾环说起宝贝就如打开了核桃车翻了架，话跟核桃似的咕噜噜个不停。说起老太太屋里的镶金珐琅彩西洋钟，玉八仙捧寿屏风、白玉寿鹿丹凤朝阳摆件、金丝嵌宝凤穿牡丹挂毯、金海水龙壶、银琉璃羊角明灯。

　　陈富：“哎，你怎么净看这些，那些传世的书画呢。”

　　贾环：“……闭嘴吧，我就爱那些金银财宝，书画能干什么。闭嘴听我说吧……”

　　陈富被贾环训斥一顿，不敢在说话。静静听贾环接着数老太太房里的的宝贝，说着那些累丝、珠串、宝石、点翠、珊瑚、珠玉、玉芝、金、水晶、猫睛、琥珀、玛瑙、柴窑、牙杖、犀角、海螺、祖母绿。那些银点翠的炉、鼎、壶、盒、爵、盏、杯、碟、碗、瓶。

　　陈富听着听着两眼撑不出闭上了，贾环听到耳边传来呼噜声，总于松了口气。自己也不由得闭上眼睡了。恍惚间想着，往日里想起老太太屋里的宝贝就睡不着，如今这些宝贝也只是能有个哄人睡觉的作用了。

　　陈富一觉睡的香甜，懒懒的伸个懒腰才醒。

　　一转头，贾环已经起来，不在屋里。陈富忙爬起来，看见从身上滚下来的珠子。犹豫一番，把珠子裹起来，盒子一丢出去找贾环。

　　这边见陈富醒了，送来洗漱水。陈富问过才知道贾环去了陈副都统营帐，自己胡乱收拾一番就了营帐。还没进去，便听到昨夜那个甲兵阿恒夸张道：“环爷记得真准，改日城中的百姓必定记着环爷的大恩。”

　　陈富掀开帘子进去，贾环忙道：“你来的正好，你且帮我收拾一下，把这些方子里的药材名都誊写下来。”

　　陈富接过纸张一看上面写着：辟瘟丹，乳香一两，苍术一两，细辛一两，甘松一两，川芎一两，真降香一两。上为末，枣肉为丸，如芡实大，烧之。

　　又一张写着：除秽靖瘟丹，紫苏二两，香附四两，苍术二两，麦冬一两（去心），木香一两（忌火），白扁豆二两（炒黄色），雄黄五钱（研末），薄荷二两，管仲八两（洗净煎膏），连翘二两，山楂肉三两（炒黑），广藿香叶一两（晒燥，研），降香末三两。上为细末，用生姜一斤捣汁拌入药内，再炼蜜为丸，朱砂飞净为衣，每丸重二钱。

　　陈富问道：“这是什么，药方，你写药方做什么。”

　　陈富翻看着还有些什么李子建杀鬼丸、灵宝避瘟丹、避瘟杀鬼丸、苍降反魂香、七物虎头丸、太白去瘟丹、上清去瘟丹、百胜保宁散、太苍公避瘟丹、太乙流金散、太仓公辟瘟丹、回春辟邪丹、雄朱散、辟瘟神之类。

　　贾环道：“这是将军要我写的，不过是些从《痘疹世医心法》、《万病回春》、《古今医鉴》之类的书上誊写的。我曾在副都统府整理过前朝旧书，看了许有的便记着了。将军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咱们要早做准备。如今在山上，写下方子能用的，便赶紧绕路去别的城池备药。不能用的方子，就把常用药材誊写下来，就在山上采药。”

　　陈富点头，心道陈副都统也是细心，忙坐下帮着誊写。甲兵见着二人再忙，时不时端茶送水，站在身边夸着二人，连贾环的字都夸了两遍。陈富实在受不了故意说要些温泉水，把人打发走。自己抄写些，细辛、甘草、附子、皂荚、白矾、乳香、鬼箭羽、芜荑、八角莲、白芷、降香、藜芦、川芎、石菖蒲、白术、羚羊角、虎骨、朱砂、雌黄、雄黄，嗯？

　　贾环问道：“怎么啦，这方子不对？那也不要紧，我已经跟陈副都统说了，这方子都是前朝的了。不一定能用，将军不会怪我们的。”

　　陈富道：“不是这个，我是说我忽然想到一个杀菌，咳，杀毒去瘟的好东西。咱们何必费尽去找别的药材。硫磺便可杀毒，效果极好。”

　　硫磺粉进行土壤消毒，即可杀死病菌，又能中和土壤中的盐碱。大水退去之后，必定生瘟疫，硫磺虽然不如漂白粉有效，可好歹是天然杀菌剂。而且山上硫磺众多，物美价廉。

　　贾环只见过硫磺造仙丹的方子，没见过拿来做去瘟药的。不过想来能造仙丹应该是无毒的，不管有没有效用，试试也没打错。

　　想着变将誊好的方子拿上，带着陈富去见了陈副都统。

　　两人依甲兵所言，在水边找到陈副都统。陈副都统面的水面，手握金刀。一阵风吹来，陈副都统揉了揉眼睛。

　　陪着陈副都统的甲兵见着贾环二人，便通告的陈副都统。

　　陈副都统道：“怎么来这里了，这里有些风，小心吹坏了。”

　　贾环将陈富所言告知并递上方子，陈副都统接过一看，上写着：石硫合汤剂，生石灰一钱、硫磺二钱，加温水一两。瓦锅或生铁锅熬煮成母液。

　　下面还写着汤剂熬煮法：少量热水，注入硫磺粉中，调制硫磺糊待用。将优质生石灰放入锅内，加入少量消解石灰。注水足量，加温烧煮，滤出残渣。将硫磺糊沿锅边缓缓注入，同时不停搅拌。以此时水位线为界，大火熬煮。沸腾半个时辰，及时补水，使其不离水位线。加满后仍煮一刻即停。汤剂深红棕色即可冷却，过滤残渣，取其清液为母液。

　　陈副都统道：“这汤剂果管用？”

　　贾环道：“这方子是我从书上誊写的，不过陈富说此地有个硫磺池，到正好用上。况这也不是吃的，倒也可以试试。不过还是要请将军定夺。”

　　陈副都统懂得要比贾环多些，知道石灰与硫磺有微毒。用来杀瘟，或可以以毒攻毒，不如一试。

　　陈副都统命甲兵开凿硫磺，自己仍旧拿着方子细看。

　　远处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贾环还以为是天上雷鸣。不由疑惑，这天上太阳正大。只听陈富道：“快看，水是不是在动。”

　　贾环看着水面，一片叶子正躺在水上不住打转。一会儿远离岸边，向远处飘去。

　　贾环喜道：“好像真的在退水。”

　　陈副都统道：“确实，是再退水。我看薄将军已经带人绕过去，想法子炸了下游水面了。看着架势，半天时间水就泄了，咱们傍晚便可回去了。”

　　贾环、陈富得到准话，喜得不行。陈富想到反正要消毒，与其等到陈副都统治理，不如自己先备好药。想着便向陈副都统求情，陈副都统留着他们也没用，干脆让陈富去监军，看着甲兵们采硫磺。

　　过了午间，洪水退的只到小腿。陈副都统命人兵分两路，一路先去沿路清理地面，以免有断树乱草或者秽物挡路。一面命人回城通知消息，稳定大局。

　　到了晚间，洪水彻底退去，露出泡了足足五天的地面。

　　乌那希见水已退，不愿在等，带着人先撤回去。

　　却还要等到明日地面干透，好牵引红衣大炮。

　　贾环担心家里也要先回，陈富却请乌那希回城后通知乌进忠借一辆小马车来。

　　陈副都统不解，陈富却道：“来时路上遇见些猫狗的尸体，我怕吓着环哥儿。”

　　陈副都统听一知百，知道他们来时遇见的必定不是什么猫狗。便干脆再发出一名甲兵直接去城门找乌进忠，传递消息。

　　乌那希本来想带着报答贾环，打算带着贾环同走就算报答了。谁知被陈富插手。听见陈富要马车，又想到自家有马车，或许赶紧请人去鹰山传话借车。谁知传话一事又被陈副都统接走，乌那希思来想去只好留下‘保护’贾环。

　　到了晚间乌金驾着马车来接贾环，贾环邀请乌那希同坐。乌那希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光顾着‘保护’贾环，并未遣人回去传话，派遣马车来接。现在是要么再留一夜，明日跟着陈副都统回城，要么连夜带人走回去。坐船容易走路难，乌那希只好上了车。上了车才想起来，自己又欠了贾环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