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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夜谈 ...

  •   贾环看着塌了一半的山洞,一半儿用厚厚的毛毡遮着。在沁凉山里有个遮风的地方比平地扎营暖和多了,再仔细一看贾环就乐了。这不是他上次住的山洞吗,这山洞居然没被炸毁,还剩下半边。只是地形已经看不太出原型了。

      陈富一直伴着贾环,陈副都统便让他们一起住了。

      甲兵来送水铺床,将陈富的铺盖放在地上。贾环见了,忙道:“这是我表亲,不是奴仆,你将这铺盖挪到石床上去吧。”

      甲兵赔笑道:“即是这样,小的去禀报大人再给这位爷添一间房吧。怎么能叫两位爷挤一个床铺。”

      陈富看了看贾环,笑道:“无妨,天这么冷,我也不愿意单独住。况且明日大约便要回去了,也不便再打扰副都统。”

      甲兵又道:“即是这样那小的就不打搅了。只是这水可是好东西,这是山上一滚天然硫磺热泉里打来的。小人先伺候二位爷洗漱吧。”

      贾环无不可,倒是陈富道:“你不必忙,我们自己洗漱就完了。天色已晚,我们都要歇息了,你且先回吧。”说着便把人打发走了,

      陈富伺候贾环解衣洗漱,贾环瞧着连个香胰子也没有,急的原地打转。

      陈富苦笑不得:“这里说白了就是荒山野岭,哪里来的香胰子给你。你没听说吗,这是硫磺温泉水,杀菌止痒,美白嫩肤,比香胰子不知道管用多少倍。”说着就要按着贾环去洗。

      贾环一会儿说水热了,支使陈富去添凉水。一会儿嫌澡巾太糙了,丢了不用要换新的。

      陈富气的直笑:“你可真能折腾,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什么凉水,要什么丝绸。你也太娇贵了些,那个爱兰珠,我看人家都没你娇气。”

      贾环嘟嘟囔囔:“倒是累着你了,你方才又何苦把人赶走。”

      陈富皱眉道:“我不爱看人家那样巴结我,看着别人对我谄媚 ,我比人家还难受。”

      贾环笑道:“你命里就不是个享福的人。我方才也觉着有些不适,自从来了北地,这里人都不太爱说奉承话,我倒忘了这被人奉承的景儿了。”

      陈富也道:“你不是一向不受宠,怎么还有人奉承你?”

      贾环哼道:“一子悟道,九族升天。我们家家大业大,连个门房都有人巴结。我好歹是个爷,怎么没人巴结。”

      陈富伺候了贾环自己也跳进桶里,道:“那你从前日子过的怎么样,我倒没听你夸耀过。”

      贾环不解:“日子能过的怎么样,有口饭吃便罢。”又叹气道:“自从来了这里,心里不觉着怎样。回头细想想这日子倒也不错,我在神京也喜欢人家巴结,可人家一巴结我倒先怯了。”

      “好端端怯什么,人家巴结你又不是你去巴结人。”陈富道。

      贾环看着陈富笑道:“你也不是个会巴结人的人。我巴不得去巴结人,巴结别人有好处拿。别人巴结你,是要从你手里拿好处。我自己都过的紧巴巴,一向没有好处给人。看见别人讨好我,心就像拿刀切成了两半儿。一半儿痛快的了不得,一半儿心虚的了不得。”

      两人说着闲话,贾环洗完不欲在泡着。正打算起来,这才发现没有衣服换。贾环傻了眼:“这,这可怎么办?难道要我再穿脏衣服?”

      陈富看着贾环光着白嫩细瘦的膀子,抱着块儿从陈富衣服上撕下来的巾布。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己,顿时觉着一阵好笑。

      “咳咳,是呀,只能穿脏衣服了呢。”陈富捂着嘴忍笑道。

      贾环看着脏衣服犹犹豫豫,又打量打量床帐。看着铺盖似乎不错,正打算光着身子过去。陈富又忍笑道:“那铺盖我看着不好,也不知是哪个臭男人用过的,你要光着身子过去?”

      贾环一听这话又皱着鼻子犹豫起来,一阵风刮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陈富忙拿起自己的中衣把人裹住:“我都忘这是半山腰上,你且先裹着衣服去被窝里。我去唤甲兵打水,再把咱们的衣服洗洗,半夜晾了明日再穿。”

      贾环嫌弃道:“明日唤他们拿一件就是了,不,你披了旧衣服现在就去拿。”

      陈富笑道:“你还想着新衣服,这里怎么会有新衣服给你。你自己算算,到底是要洗脏衣服,还是要穿别人不知道干不干净的衣服。”

      贾环妥协道:“那交给他们洗就是了。”

      陈富摇头出去,贾环忙道:“别随意支使人,记得给些小钱儿。”

      陈富摸摸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贾环叹气起床,翻查脏衣服荷包,好歹翻出些块儿岁银子:“颠这重量,怕是一、两钱。你且去拿给方才那个甲兵,言语客气些。”

      陈富拿了银子,要了水,又赶忙回来。对贾环道:“可真是奇了,我看着你往日在荣国府里也不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人。”

      贾环呲笑:“对着家里那些贪得无厌的老鸹,我有几个钱儿够给他们的,况且那是在家里。如今家里那些倚老卖老的东西,一个个都给惯坏了。惯会看人下菜碟,主子不给赏钱便不做事了。我偏不能助这股气。”

      陈富坐在床边,看着贾环打趣:“你倒是刚正不阿,怎么现在通情达理起来。”

      贾环躺下道:“烦劳人做事,给些打赏都是应该的,又不是自己家奴才还领着你的月钱。况且事比钱贵,给赏钱能人尽心给你办事。自己省心,如何不成。你要记着,做人不能小气,眼皮子浅。”

      陈富看贾环交代起自己做人的‘规矩’,笑道:“你还有理了。”

      贾环想起来什么,又道:“你若是看不惯人家谄媚,也别给人脸子看。都是人家讨生活的手段罢了。你没见过来家里打打抽丰的人,那才叫溜沟舔腚,恨不得人你做祖宗了。那也不过是为了吃口饭罢了,也未必有坏心。”

      陈富敷衍道:“是是是,你说的有理。”

      一时热水送来,那甲兵收了银子果真办事干脆,不仅送来了热水。还带着搓衣板,皂角,两件干净衣服一同送过来。

      甲兵道:“爷何必自己洗,爷要是信得过,不如交给小的。保准给爷洗的干干净净。小的这里还有干净衣服两件,爷先换上。”

      陈富看着那样谄媚的脸,顿时尴尬的想赶人。一时又想起贾环的话,顿了顿道:“你看我那表亲,他娇气的很。自己衣服不叫不认识的人洗,不认识的人也不拿人家衣裳。到白费小哥你一番好意了,你别嚷嚷,他害臊。小哥你这样热心肠,若有别的事,我再劳驾你。”

      那甲兵在副都统的贵客面前得了脸,已经喜得没话说。两件衣服一卷便走了:“小的叫阿恒,爷下回有差遣,只管唤小的。”

      陈富就着温泉水洗着衣裳,感叹着奢侈。忽然想起贾环方才的话道:“你说去你家打抽丰的人多,可有姓刘的人家。我似乎听谁说什么刘姥姥来过呢。”

      贾环蹙眉想了想:“没有什么刘家的。咱们家穷亲戚虽多,也不是谁都能进的门的。你许是记错了吧。”

      陈富只是随口一说,听说还没来过便罢了。算了算时间,陈富道:“我听说,荣国府有个姑奶奶嫁给了巡盐御史林老爷是不是,怎么都没见过。”

      贾环道:“你自然没见过,连我也没见过。他是江苏巡抚兼右副都御史衔,一直呆在姑苏,哪里见得到。什么巡盐御史,是右副都御使。倒也不怪你不记得。我这个姑母听说身子一直不好,每年不过是打发家人过来送年节礼。听我姨娘说,从他们家搬回姑苏,好有七八年没见过了。”

      陈富登时放下衣服道:“你小时候应当见过的吧。”

      贾环一抬下巴:“接着洗呀。我幼时见没见过,如今早就忘了。你做什么打听这个,他们家可不算什么穷亲戚。虽说如今没了侯爵,但人家是科举出仕,正经出身。不知比我们清贵多少,要是打抽丰,我上他们家去才对。”

      陈富又在那里嘀咕半天,道:“唉,我听说那个姑奶奶身子不太好呢,听说呀。”陈富故意压低声音道:“听说差点就没了。”

      贾环道:“这倒是真的,我也觉着新奇呢。姑母身子一直不好,那年没了儿子,差点病死。要不是大哥哥寄了一瓶药过去,只怕姑母已经没了呢。”

      陈富觉着不对细细问了贾环,这才知道始末。原来三年,不,四年前,贾珠身染重病,差点催折。好容易熬了过来,就去上山祈福。在山上遇着个云游老和尚,老和尚赠与他一瓶灵药。贾珠吃了一颗,当晚便好了。他好了以后因想着药白搁着也坏了,家里唯有一个多病的林姑母也常病着,便求了老祖宗把药给林姑母送了过去。这药果真有奇效,本来林姑母因丧子之痛,险些殒命。吃了这药便好转了。虽未好全,但病时常吃上一颗,也渐渐挨到现在。

      陈富低下头洗衣服,心想:这个贾珠怎么听着似乎有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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