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65章 百鬼夜行和庙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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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愿你幸福，只愿你幸福的笑。〗
夏夜，清风。
深黑的团状物体从远处滚滚而来，不一会儿藏蓝的夜色熏染的更加浓重与黑暗。
“呐，叶王哥哥，这算是什么情况？”我拉拉叶王的狩衣衣袖，指着眼前的场景问道。
“这情况很明显吧。”耳侧传来他平静淡漠的声音，他抬眼随意看了看，“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遇上。”
“真麻烦，好不容易出来玩玩，还要遇上这种情况。”我闷闷地鼓起脸，瞪着那些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出来的妖魔鬼怪。“这里好像离平安京不远了吧。”
“嗯。平安京本就是易出现这种情况的地方。”他挥手设了个结界，圈住我们。“这里毕竟是平安京，多得是人的不甘、自私、贪婪、怨恨，对人世的留恋无可放下心中的芥蒂等诸如此类的心理与情感，而后幻化出的鬼会终日游荡，时日渐久，怨恨越强，留下难以驱除的妖魔。”
“不过就算你现在还无法收服，但是至少安全离开是没问题的吧，怎么说你也是阴阳师而不是我这个平民百姓。”我上前一步，靠近了他一些。
平安时代，一个幽暗未明，动荡不安，人类和妖怪共处的时代。
妖魔鬼怪住的地方，和人类所住的地方，在空间上其实是重叠的，只是人类在白天活动，妖怪们则是在晚间出现。
白天杳无人迹已成为荒墟的地方，一旦到了夜晚，华灯初上，妖怪们便会纷纷出现，饮食街，温泉乡，妖怪们出没的夜晚，过著如同人类一般的夜生活，热闹无比。
疫病肆虐，人的怨恨也终究化身为鬼，百鬼成群，祸也来临。
这个时候，在平安京，到了夜晚来临，整条路空无一人，这时候会出现许多奇形怪状的妖怪，像是庙会的行列一般，带著狰狞的面孔，走在大路上，这个时候就是被人称“百鬼夜行”的时刻。有的像是破掉的茶壶、锅碗瓢盆成群结队地在夜晚的街道游行，据说亲眼目睹的人会遭受诅咒无缘无故地丧命。
百鬼夜行，这个时代赋予的一大特色，若发生而不回避者，下场只有一个——死。
四周一片漆黑，只看到妖魔在乱舞。
“百鬼夜行之时任何人都得回避，不要说是普通人类，纵然是阴阳寮的悉数阴阳师遇上也不可硬碰，毕竟阴气过重，妖魔一旦发现，也只有死路一条。”
周遭乱窜焦躁不安的气流，叶王戒备的加强了结界。
“说起来，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平安京诶……”我退后一步悄然无声的躲开一位穿着袖子很短的和服的大肚子女子，她的手上握着一把头梳。“唔？小袖的手？”
“嗯。在夜晚的大街上遇上她，会被要求帮你梳头，如果你同意让她帮你梳头，她会把你的头颅割下来。”叶王以非常平淡的口吻说足以吓死一个人的话。
“喂喂……”我翻了个白眼，很不爽的口气。
“是是，我知道了……”他轻笑伸出手拉了我一把，在这百鬼夜行的时刻，前进着。
“是你说要陪我来的。如果不愿意，一开始就不要说要陪我。”我直视着他漆黑深沉，却会对我流转温柔的光华的眸子，很认真的说。
“我知道。”叶王应了一声，望向已经不远的平安京。“只是到了平安京以后反而有些不舒服。这里的怨气太重了。”
“你总要习惯这里的。你已经十四了，虽然因为麻仓家那些家伙的原因导致还没有提前加冠，进行元服礼，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避免。你不是要先取得天皇的信任么……”我稍稍紧握了握他的手，继续和他在百鬼中穿行。
“我知道。天皇啊……”他有意无意的瞥过平安京的北部，那里是天皇的皇居，以天皇为首，贵族，官员，武士等都生活在这里。周边地区是政府官员的官邸，宅院井然有序，形成官邸街。
“不过没想到这些活动都撞在如此接近的时间呢。”我观察着不知何时飘出来的雪色的和服，衣摆飞舞与那淡蓝色的发丝齐飞，妖异。“雪女么……”
雪女是世界上爱得最冷静、恨得最分明的妖魔，她用一辈子监视一句诺言，那句话大概是『跟我约定，永远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背叛者，杀无赦。
“这不是很好的共台演戏么。”他嘲讽的扬起嘴角。
来平安京，是因为这里有一个祭祀。
又恰好遇上了民间在办夏日庙会。
我不过是想来逛逛庙会而已，结果又十分有戏剧性的巧合遇上百鬼夜行夜。
祭祀这种所谓神圣的活动，竟然在百鬼夜行的时候进行，真是好笑的而讽刺的共台演戏啊。
百鬼夜行，人闭门，不出户。偏偏过两天就要举办热闹的庙会。
真是，太讽刺了。
“平安京的阴阳师已经堕落的这种程度了啊……”我非常有闲情的感叹。
“这些活在高阶层的人类，早就在安逸的生活中堕落了。不过，实在是想象不出，究竟他们怎么会认为这种时候是安逸的呢。”他嘲讽的眼神似乎穿过了那些房屋，透过那些安逸之人的心……
“这样对你来说不是更容易些么？取得天皇的信任……”我淡淡的搭话，眼里仍是好奇的看着那些平时只在书上看到的鬼怪。
平时在麻仓府里根本不能出门，这个时代女子妇人皆不可私自出行，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没什么随从保护的了，也不可能在施了结界的麻仓府内看见这些各色各样的鬼怪，更不要说是这样的场景。
“啊！”我轻呼一声，手捂住额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敲我的头却扬着温润浅笑，仿佛什么也没做的人，“会痛的。”
“老是呆在这里还是危险的。”他横抱起我，加快了脚步。
“喂喂，我还没看完呢……”我郁闷的看着左边飘过的妖媚女子，然后眼前一亮，兴奋地问道：“呐呐，叶王哥哥，那是什么……”
“飞缘魔，盛开在黑夜的欲望之花。面容娇艳，却由活生生的尸体生成——全是女囚犯，虽说生前悲戚，但死后是没有血性、人性和灵性，只有永久的填不满的饥渴与欲的存在。”他随意瞥了一眼，解释道，“你不是看过百鬼的书吗？”
“唔，那些图像中画的是在太抽象了……”我想起书上那些简笔画，不由得抽了抽嘴“有着美丽脸孔的妖怪，专吸取男性的精血，据说是女囚犯的怨念所成。”
“还好吧，也不算是很抽象……”
“说起来骨女也是绝色女子来着。所谓的红颜祸水啊。不过女鬼怎么就这么多呢。”
“你是说那个么……”他指向游荡而过的妖艳美女，可以看见她若隐若现骸骨，“骨女，生时被人侮辱、欺负、蹂躏的女子，愤恨而死后，化为厉鬼向人索命，因为只剩下一堆骨头，所以会用人皮伪装自己，还有别名叫画皮鬼，它所报复的对象多为男性，而且多是些品性不良者。”
“这个是发鬼吧。”我歪过头，仔细的看着就在叶王背后紧跟着的黑色长发，以及那一张张藏在头发下的脸。
“古有一女子为保持自己的美貌，杀死无数处女，以其血沐浴，终身不老，死后依旧害人，因为只要外貌，所以以发为身，其实面容美艳似醇酒却没有身体，她的身体便是长长的头发，又名邪门姬。”叶王似乎对几乎要紧贴在他背后的发鬼没有一点感觉，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前进。如果抱着我的手不要僵硬了一瞬，确实是完美的伪装。
看着不知从何处鱼贯而出的妖魔鬼怪们，我终于打消了自己的好奇心，靠在他怀里，准备闭眼小憩。
“庙会是明天开始吧。”我困困的声音模糊不清。
“嗯。”叶王温润谦和的嗓音像是轻松地催眠，漆黑的眼里深似水潭，平静无波，淡淡的笑意挂在唇边，他抱紧了我些，脚步更稳的前行。
该怎么说呢，那些举办庙会的人还真是幸运，天亮前，这里的百鬼夜行就结束了吧。
我靠着他蹭了蹭，浅睡。
……
窗外柳树与樱花交错种植，如锦如缎，我系上腰带，走出房门。
“哟，久等了……”我穿上木屐，牵住那个靠着门口等待的人。
第一眼望去便惊艳的愣住，直线的缝接，宽阔的衣袖，白色的浴衣上是火红色的复杂花纹。儒雅的少年，精致的样貌，酒红的长发，清澈的黑眸，他如摇曳燃烧的火焰般透出淡泊与尊贵，绝代风华。
“看上去还不错啊。”我来来回回绕着叶王，打量着穿着浴衣的他。
“你是在自夸还是在夸我？”他好笑的看着我。
“当然是在夸你。”我骄傲的抬头，“我家的叶王哥哥可是一尤物啊。”
“呵……再加上一些自夸吧。”他摸了摸我的头，又正了正我的浴衣。
“唔，一点点而已啦。”我摸摸鼻子，然后瞪着轻笑出声的叶王，“大部分都是夸你了，有一点夸我不行啊！好歹你的浴衣可是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诶……”
手指那个曾经做针线被刺伤的地方，早已愈合，然而时不时还会觉得那里会疼痛。第一次做针线，一针一线，浪费了不知道多少布料才照着那复杂的花纹图样刺成浴衣。
那疼痛，似乎再告诉我，我已经陷入这个世界，再也出不来。
“是是。”叶王微微低头注视着我，唇角轻扬，一阵莞尔轻笑，那是温柔宠溺的角度。
眉睫淡笑如烟，唇角的笑意如温暖摇曳的火焰，又似那烟雾朦胧，似真似幻。
淡漠的面容柔和了棱角，那份淡雅，那份尊贵，那份独特之美，震撼人心。
惊艳如斯。
望着他，恍惚间愣住，他握住我的手向庙会的地点走去。
慢悠悠的脚步，我跟在他身后，望着他发愣。眼前似乎映着他那莞尔一笑，也许，是不想出来了。
但是，总会离去的。
总有一天……
我捂住嘴，强忍住咳嗽。
能撑到现在已经是意料之外了，活了十二年了啊……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过得这么快。
很久以前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的。
现在，却开始计较这些时间的短暂。
果然，我是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
……
庙前面有着精致的雕刻，那是牡丹和麒麟，在清水池用木勺舀上清水净手之后，投下一枚钱币，并且撞响大庙屋顶上的钟，据说这样是可以避邪祈福的。
来来往往着穿着各色样式的浴衣的人群，欢笑着奔跑的孩子。
很多穿着夏天和服的美丽的小女孩穿梭来去，好像蝴蝶一样。
藏蓝的夜色下是热闹的庙会。
“真是热闹呢……”我手搭凉棚，望着摆着的摊子，满是幸福的笑容。
“如果你不在的话，会更热闹。”他意有所指的瞥着庙会上来往的人群。
“所以，这一次你要好好玩。”我抓住他的手，奔向那个棉花糖的摊子，笑得像个调皮的孩子。
因为灵视，所以他注定不能和普通的少年一样轻松地笑着玩耍，注定他不能呆在热闹的地方。
注定了这个人的不平凡。
所以，这一次，好好玩吧。
我蹲在庙会必见的金鱼摊子前，左手举着棉花糖，右手拉着他，盯着卖金鱼的大叔，毫无波澜，面无表情，盯得他满头虚汗。
摊子前面写着，金鱼，大人200（日元），小人100（日元）。
其实只不过是在发呆，想着为什么大人和小孩买的价钱还不一样那，直到许久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是指大鱼和小鱼的意思。
“笨蛋。”他手指轻轻往我脑瓜子上一弹，将钱递给直冒虚汗的大叔。
“会疼的！”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撅嘴。
“是是……”他拍了拍我的头，结果大叔递来的纸网，“还玩不玩啊……”
“谁说我不玩了。”一把抓过他手中的纸网，开始，嗯，捞鱼。
眼睛一亮，看准目标，一条白橘的金鱼。
攻击，抓着纸网的手往水里一冲。
“唔，破了。”我望着破了只剩下木圈纸网。
“噗……”
“笑什么，第一次而已……”我手往他面前一伸，“给钱。”
于是在第二次，看准目标，一条瘦小的小黑金鱼。
纸网往水里一冲，唔，抓住了。
你要敢动，我就废了你！我用这眼神瞪着在网上的小黑。
小黑微微一抖，僵直了身，果然不动了。
很好，很乖。我满意的点点头，把金鱼丢进自己的水滩里。
虽然貌似花了很长时间，其实只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那鱼已经归我了。
“噗……”他双肩抖动起来，满是忍不住的笑意。以他的眼力，看到全过程不是问题，所以，他自然全都都看到了。
“还笑！”我恶狠狠地瞪他，“你来！”
他点了点头，结果大叔给的新的纸网，开始捞鱼。
结果是，他瞄准一条鱼，异常优雅的一捞，然后纸网破了，水花溅出。
“唔，过程很优雅，结果很邋遢。”我装模作样的摸摸下巴，点评他洒了自己一身水的样子。
他无声的看了我一眼，继续掏钱，捞鱼。
许久之后。
“果然人无完人啊……”我抓着装着那条小黑的袋子，边感叹边往其他摊上走去。
叶王跟在我身后，衣襟大部分都是湿的，他一脸黑线
各种各样的铁板上有美味的食物，油被煎的嗤啦嗤啦响，诱人的香味随之在小摊附近升腾，高高的戏台上有表演，那里的人们穿着着正式的优雅的和服，唱着日本传统的歌谣。
远远地便听见钟鼓齐鸣，还有食物的香味以及孩子们快乐的声音。
“咻……”的一声后，“嘭！”响在耳边。
一声又一声，烟花散开在藏蓝色的夜空，绚烂的如同夏花绽放了整个夏季，如同我们此刻展开的笑颜。
五彩斑斓的烟花映着他的浅笑。
你可否一直都这样笑着呢？
我只想要你一直这样笑着，即使我以后会有离开的一天。
我也希望，你能绽放那样的惊艳如斯的笑容。
我只希望，你能幸福的笑……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第65章 百鬼夜行和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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