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64章 那时我们正年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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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正年少，在怀念过去，挣扎现在中前进。如果一次也不回头，我们又能走到哪里？〗
若是我们不生在这平安时代，若是我们并非正年少，若是我们不弱小……
是否，就可以不悲伤……
是否，就不会什么也阻止不了……
我望着那个独自站在那里的身影，突然觉得很悲哀。
他只是站在那里，闭眼怀念那个即使只是相处了几个月，却深刻留在他的记忆中的人。
她会用温柔的眼神望着他，她会细心地教导他，她会亲自下厨为他做饭，她会因为他做错事而生气惩罚他……
她是他的妈妈，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
给了他亲人的爱的妈妈……
但是……
她什么也没有留下。什么，也不曾留给他。
除了哪一方窄窄的——坟墓。
为什么，前几天还站在那里温柔笑着的人，现在，就不见了呢。
我走近他几步，听见他的低语，“明明说了，不会再丢下我的……不是吗……”
“叶王……”我拉住他的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她肯定会在离开的，但是，为什么这么快呢？”叶王忽然转过身，他黑曜石般的眼睛中的光华正在黯淡。
他如玉般那流水的悄然温和，正在失去原来的流光……
为什么，这么快呢？
明明还有一年的，为什么现在，她就呆在那个坟墓里？
是啊，明明还有一年的。
并不是什么伤害都会被原谅的，特别是伤害他的是他的母亲。
所以，为什么再见到他妈妈时，他会原谅并再一次接受她呢……
不仅仅是因为叶王的温柔，更重要的是因为，她身体病重的厉害，只有一年左右的寿命了……
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曾坐在走廊上，落寞而悲哀的说：“我听到她的心里的声音……”
“她说，为什么还要见面呢？明明很快她就要离开了，为什么还要让模糊不清的记忆又清晰起来呢？如果不再见面，就不会记得她，就不会，在她死后悲伤了……”
无论是她还是他，都是温柔的人。
她觉得死后有人为她悲伤，那是最大的悲哀了……
他会因为她爱他，所以一直一直都记得她……
“她甚至想要在见面的时候就直接推开我，这样，我就不会因为她的病，她的死亡而悲伤了……”
“但是，她心里在说，她舍不得……”
“她舍不得啊……”
所以，她还是拥抱他，给他过去丢失的母爱。
所以，她很温柔的呆在他的身边……
叶王是温柔的，所以他什么也不会提起，不会询问她悲哀着的重病。
叶王会小心翼翼的保护好别人给他的爱……
他明明是做好了以后会分离的准备。明明做着分离的准备的他已经如此悲伤了。
然而，为什么，一切都来得那么快呢？为什么要给他更大的打击呢？
那个会温柔的对他笑的女子，那个会对他生气打他的左脸的女子，那个会轻轻拥抱着他等他睡着的女子……
为什么一下子就消失了呢？
我望着他仿佛缺了什么的眼睛，仿佛丢失了什么的心，上前抱住了他。
为什么，悲伤的总是他呢？
为什么，这样温柔的他要生在乱世呢？
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想起前几天被绑在木架上，在村民的围绕下，被火无情焚烧的女子。
无论我们怎样挣扎，怎样叫喊，就是挣不开那三四个禁锢着我们的大人的手，就是无法让他们停下来。
我们眼看着那个温柔的女子，生命消逝……
橙色的火光在她的周身摇动着，颜色渐深，金黄，橙黄，终至绯红，如滴血般的妖娆，以她的生命做代价，如同转瞬便逝的烟花。
即使是在火刑架上，她还是温和的笑着，定定的看着叶王，没有悲惨的叫喊，没有痛苦的□□。她轻声说，不要为她悲伤。
她说，不要怪这些人类，他们只是悲哀不安的活着而已。
她说，拜托你好好照顾叶王……
那些人类没有听见，那声音是那样的轻。
但是我听见了，听见她死前也是那样温婉的声音。
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
只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断定那个温柔的女子是狐狸精，是妖怪……
实在是，太渺小了……
为什么，不可以怪他们呢？
“妈妈！！！”我清晰地记得那时叶王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悲喊……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
混着眼泪，混着悲伤，混着心碎……那是，他的表情……
从他懂事起，就算自己寂寞了，就算被人当成异类了，他都没有让别人看见他的眼泪。然而，这一次，我看见那双黑曜石般的眼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见那双漆黑的眼里滚落的泪珠。
那泪珠的温度仿佛那橘红色燃烧着的火焰，似乎要灼伤我的眼……
为什么，我们还年少呢？
为什么，我们如此弱小呢？
如此弱小的我们，什么也阻止不了……
因为人类的愚蠢，因为时代的动荡，因为我们的弱小，所以，我们只能悲哀……
但是，为什么让我们不要怪他们呢？
是他们让好不容易有人爱的叶王，丢失了他的妈妈。
如果，只单单是那些人的悲哀与不安，那么，只是证明人类的愚蠢。然而为什么要让叶王知道，这一切都是麻仓家那些人的计策和阴谋。
为什么回到麻仓家的叶王会在第一时间听到了那些所谓的长老心里残酷的声音。他们究竟是在庆幸什么？庆幸怪物终于没有帮手了？可是那个温柔的女子只不过是脆弱的生命，很快就要消失的生命，为什么让那个关心着他的女子就这样早早的离开世间。
让她安静的等待病痛的死亡，让她多看看这世界上的阳光，让她再陪陪她寂寞的孩子……也，不行吗？
为什么是麻仓家的人做的呢？
为什么放出那个流言，让村民们相信那个女子是妖怪呢？
还是说，他们认为麻仓叶王这个“怪物”还不够悲哀吗？
我不明白啊，为什么人类要这么奇怪。
为什么她死前记得的是拜托我照顾叶王，为什么她死前还要我们不怪罪这些让叶王痛苦的人类，为什么啊……
我不明白啊……
我只知道，这个我这一世想要陪伴的人在悲伤，在难过，在愤怒……
从这以后，他还会接受一个人类吗？
他的心正在渐渐关上大门，上锁。
这以后，他还会发现那些爱着他的人吗？
如果看不见这世界上的美好，那么就算有再多的人爱他，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还是会悲伤。
我只是，希望他不悲伤。
无论世界怎样，人类怎样，生灵怎样，都无所谓，我只要他不悲伤了。
然而，我知道他只是在我面前仍旧是温柔的笑，在他望向那些人类的眼里是厚厚的一层冰，是对人类的厌恶与讽刺，是冷漠的疏离，是浓重的……悲伤。
“叶王……哥哥……”
“落落，你会不会丢下我……”他响在耳边的声音带着沙哑的悲伤。
“……不会。”是，不会吗？
“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好……”那一刻，我感到他坚冰下的脆弱，以及那颗脆弱的如同易碎的玻璃的心。
他似乎全身都失去力气，靠着我倒下。
重重的摔在地上，我的背后是冰冷的地面，但是我现在却只能顾着沉默的他。他闭眼靠着，似乎是因为疲惫而陷入沉睡。
叶王，她死了以后，你关上了自己的心，上了锁。
那，我死了以后，你会不会连心上那把锁的钥匙都直接丢弃了呢？
叶王，我究竟能在这一世陪你多久呢？
叶王，我究竟该怎样做才能让你的悲伤结束呢？
这些答案，我都不知道啊……
麻仓家啊，你让这块白如凝脂的玉走向了碎裂，堕入黑暗再重生。
然后，他再也不会像当初那样纯洁了……
……
“叶王哥哥，该回去了。”抬头便可以看见门口那些来迎接我们回去的马车。
再次来到这里，不过是给她办个葬礼，不过是想要再看看这个女子。尽管她被焚烧的身体，已经什么也没剩下。
“嗯……”他手附上那个墓碑，再转过身来时已经平静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叶王……”我抓住他准备踏出院门外的身影，紧紧握着他的手，把他拉回了院子里，盯着他仍旧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光华的眼，“在我面前，不要那样藏起自己，好不好……”
“……好。”他冰冷的眼中是缓和的温暖，嘴角微翘，他摸了摸我的头，低声回答。
笨蛋叶王，我是说——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那么寂寞的笑了啊……
我会觉得心脏的位置无缘无故的抽疼。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疼，但是，它再疼，实实在在的疼着，突然之间的疼起来。
我不明白这究竟算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希望你不要那样笑了，好不好。
“落落，我要变强。我不要再那样什么也做不了了。”他认真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坚定。我知道，他还是如此温柔。
他只是想，有能力去守护那些曾经守护不了的东西。
“嗯。”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扬起浅笑。不管怎么说，我知道他已经坚强的站起来。虽然我自己也在迷茫这样让他继续下去，究竟是对是错……
我宁愿他只是个平凡的人，拥有最简单的幸福。
因为他是那么容易满足。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被不可避免的伤害了，那么只有站起来，否则无法在这个时代里存活下去。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里，总是会有那么一些虚伪的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活着逃避责任，他们会自私，会懦弱，会愚蠢。
为了不受到那些人举起的利刀，只有站起来。
经过了这平安时代混乱的洗礼，他将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成长。
不是当初被人远离那样的外因而导致的不得不早熟，而是以他的意志，还有对麻仓家的那些人的愤怒与仇恨向前铺出的道路。
只不过这成长的代价对他来说很沉重，很痛苦。
回到麻仓家以后，叶王他更加认真地学习阴阳术，为了成为一个强大的大阴阳师而努力着，而不是仅靠着他那些天分。
他的成长速度，令人咂舌。
麻仓家家主及长老已经开始心惊，开始恐惧。
从一开始只是不易察觉的恐惧，变成了后来赤裸裸的畏惧。
见到叶王能够使用那些强大的阴阳术，他们眼里浮现的除了畏惧还有的就是嫉妒，以及对未来可能被多走一些的所产生的想要毁了他的心理。
他们每一次见到他，心底喊得都是和“怪物”有关的词汇。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亲手造成的。
在未来，他们会承受他们造出来的罪孽最深重的惩罚。
……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阳光细碎的透过枝叶，我伸出手指，仿佛可以抓住阳光。
低头看着那个仍在认真看书的叶王，穿着白色狩衣的他看上去仍旧是那样纤细。
已经五年了啊。
怎么会突然想起了那个温柔的女子……
阳光暖暖的，仿佛是那个女子带着暖意的笑容。
叶王就是从两年前起，这样认真的想要变得强大。
“叶王哥哥，你究竟要练到什么时候啊？”我靠坐在树上，掏出一个苹果，很是无聊的对着树下念着阴阳术的言灵的叶王扔去。
“归命！普遍住金刚！暴恶魔障！大忿怒者！催破！恐怖！圣怒语者！不动明王！……啊？你说什么？啊！”叶王低声读着书上写着的言灵，猛然一抬头正好被苹果砸中了脑门。
“我说你到底要练到什么时候。言灵不是早就已经会背了么。”我继续掏出第二个苹果开始咬。
“唔，今天只是复习一下而已。”他淡淡勾起嘴角，真实的、暖人的笑容。虽然和那个温柔的女子的温暖不一样，但确确实实是温暖的真实。
“呐，叶王……”
“嗯？……”
“我梦见五年前了……”我有些怀念的望向那个女子曾经所住的地方，似乎是看见了她。
“是么……”他的口吻里听不出是什么语气，然而却带着那熟悉的怀念。
“好像很久没去祭拜了呢……”
“因为你总是生病。”
“啊，谁知道这病还会让我活多久呢……”
“嗯？……”
“呐，叶王哥哥，阴阳师是什么？”我丢了苹果往树下一跳，跃进了他怀里，打断了他的对那个问题的继续探讨。
“简单而言，可以说是占卜师，或是幻术师。阴阳师不但懂得观星宿、相人面，还会侧方位、知灾异，画符念咒、施行幻术。对于人们看不见的力量，例如命运、灵魂、鬼怪，也都深知其原委，并具有支配这些事物的能力。”
“唔……”我闷闷地皱眉，“哪里是简单，很复杂啊……”
“喂喂……”
“哈哈，逗你的。怎么说我也是天天陪你看这些书的，怎么可能不知道阴阳师是什么。”
“……”他无语的看着我，然后一把掐住我大笑而脸颊。
“喂！你竟然掐我！”我一下子从他怀里跳出来，揉着被狠狠掐过的脸颊。
“不行吗？”他微挑起眉，很是坦然。
“你坦然就别跑！”我向着已经快步跑开的叶王奔去。
“不跑才怪。”他轻笑出声，跑的更快了。
我们之间，或许只剩下那时的欢笑。
什么都不曾改变，那该有多好。
然后继续怀念那些过去的碎片，不用烦恼未来，不用思考寿命……
未来也是这样简单，那该有多好……
作者有话说第74章 第64章 那时我们正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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