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系统］灯花落》玉挽卿

25、飞花

　　鬼王之血落入眼中，源氏契约的力量渐渐出现了松动的缝隙。

　　鬼切喘息着捂住左眼，然而渐渐变作血红的眼睛却明白地昭示了他本有的身份。

　　他是源氏最为憎恶的妖怪，他手中的刀刃沾染了太多同族的鲜血。

　　曾经尊敬崇拜的主人只是为了利用他的力量，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整个源氏都是它的参与者，而源赖光这个他曾经认定了的主人，更是这场骗局的缔造者，利用与欺骗便是他曾经的全部。

　　这就是一切事情的起始与终点么？

　　鲜血染红了绣着源氏花纹的白衣，而衣上的源氏花纹，此刻看来却分外讽刺，仿佛在嘲讽着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

　　紧接着，鬼切想到了某个更加重要的问题。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里是不可以碰的。”

　　“所以您现在允许我碰那里了吗？”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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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自己以前曾经说过的话，鬼切再也忍不住，全身不停战栗起来，只想挖个坑赶紧把自己给埋了。

　　——他是不是该庆幸一下他现在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没被某人一大堆火球直接砸去回炉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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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江山退治事件告一段落，齐悦身上的负面状态却依旧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

　　齐悦召唤出邦德，白紫相间的小奶喵头顶因为升级而出现了三道金色的花纹，见到她之后，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心。

　　“主人主人，好久不见呢，您有没有想念邦德啊，邦德的等级提高了，拥有更多权限了呢！”邦德开心地卖了个萌，紧接着，发现齐悦竟然是这幅躺在榻上半死不活的样子，紧张地喵喵叫了好几声：“主人主人，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这个负面状态好生奇怪，竟然是有时限的！”

　　“什……什么意思？”齐悦看向头顶上的状态图标，仔细看去，果然看到图标下方有一个极小的倒计时，剩下的时间还有十五天左右。

　　“这个状态的倒计时意思就是，十五天之后，它就可以像普通的负面状态一样用心清神明清掉了！”邦德轻快地回答道：“不过主人，您做得可真棒，第一个任务就拿到b的评价，在我们族人里都算是很厉害的呢。”

　　“你说族人？”齐悦忽然皱起眉头：“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在做同样的任务吗？”

　　邦德眨了下猫眼，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主人，您的权限不够，邦德不能把更多的消息提供给您呢，不过，结束了阴阳师世界的任务之后，您就有资格知道其中的一部分啦！”

　　齐悦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这系统本身就透着神秘，先前她专注于完成系统任务，倒是忽略了系统的本质。

　　恰此时，女房前来通报，道是赖光大人遣了人前来探望。

　　“是……谁？”齐悦虚弱地问道。

　　“是一位白衣的武士，他生得可真是好看呢！”女房笑着说道。

　　“原来是，鬼切啊，”齐悦想到先前在水云镜碎片中看到的场景，微微定神：“还好他没事，让他，进来吧。”

　　说话间，邦德乖巧地跳到齐悦膝头趴好。

　　刀灵依旧穿着那件绣着源氏花纹的白衣，见到她之后，看了看趴在齐悦膝头的邦德，接着，专注地凝视着她。

　　“宫大人。”鬼切沉默片刻，俯身向垂帘后的齐悦行礼。

　　“鬼切……咳咳，好，好久不见，”齐悦声音轻飘地对鬼切说道：“你还好么？”

　　鬼切沉默片刻，忽然上前一步，在女房们的惊呼阻止之中掀开垂帘。

　　“这不合规矩，您太失礼了！”女房们走上前来想要阻止鬼切的动作。

　　“没，没关系，”齐悦轻道：“在这屋里闷的久了，咳咳……打开垂帘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可是，宫大人……”女房依旧不甚同意。

　　“又不知，这样的风景还能看上多久呢，”齐悦浅笑：“也许，不会太久了罢。”

　　女房微微张口，最终，还是叹息着悄悄离开了。

　　不得不说中了这个疫病debuff还是有点用的，周围的人都当她重病缠身没多久好活，也就对她各种不合规矩的举动睁只眼闭只眼，直接无视了。

　　“鬼切，”齐悦向回廊中静静立着的刀灵伸出手来：“过来这里坐吧。”

　　鬼切依言走进卧房中，落座于齐悦的卧榻一侧，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从未看过她如此虚弱的样子。

　　她的面色惨白，由于久咳，唇角黏着一丝细细的血线，而这竟奇异的丝毫无损她的容貌，反而更添了些许美人病中的柔弱之态。

　　他忽然想为她拭去唇角那点血迹，念头刚起，他便就真的这样做了。

　　指尖触到略有些冰冷的肌肤之时，他与她都有了些许怔忪。那一触即分的亲密仿佛一片羽毛划过彼此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留下的痕迹极轻，却无法忽略，静静地存在并酝酿着。

　　齐悦内心问号接二连三地往出冒着，总感觉今天这个鬼切仿佛跟她认识的那个不大一样，趁着他垂下头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番，这才发现其中的小小不同。

　　“鬼切，你的眼睛怎么变了颜色？”她看着那双有些熟悉，却又在此刻显得分外陌生的眼睛，发现那眼瞳深处隐藏着一抹血红，聆听她说话的时候，那双眼中带着点点温柔之意，再仔细观察之时，却发现那双眼一如往昔澄澈，仿佛先前的不同只是她太过敏感所致。

　　“退治之时，我……受了些伤。”鬼切转开目光，低声回答：“只是暂时的。”

　　齐悦笑了笑，暗叹自己或许是太过敏感了，抬手之时，不小心从鬼切身上摘下一枚浅粉的樱花瓣。

　　“外面的樱花，已经开了么？”她凝视着那枚花瓣，喃喃细语。

　　鬼切沉默片刻，忽然俯身将她从榻上抱起，缓步走出卧房。

　　院子里的樱花确实开了，素雅犹如粉云。齐悦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缩在鬼切的怀里，与他一同在院中花树下站定，心下感叹时间过得真是快，而后，那一丝违和感偏偏始终如影随形。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抱着自己的人。

　　他的眉眼如初，却又仿佛有什么地方悄悄变了。

　　齐悦微微笑了起来：“鬼切，今年的樱花，很美呢。”

　　鬼切依旧沉默着，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您的病，是因为，源赖光么？”

　　齐悦看了鬼切片刻，轻轻点头。

　　“只是源赖光对于违逆者的小小报复罢了，我从做出挣脱他束缚这个决定开始就已经对这个代价有所准备。”齐悦的话说得坦然，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鬼切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凝视着她的眼神带上些许怜悯之意。

　　“您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做接下来的事情之前，我想先来看望您，”良久，鬼切轻声开口，对齐悦说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来，不过，如果能有回来的一天，我一定会想办法帮您解除病痛。”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齐悦有点想说她这负面状态再过几天就能直接解决，片刻，略一思索，忽然福至心灵：“鬼切，回答我！”

　　“……是，”鬼切垂下眼帘：“如果我不是您所想的那个样子，您会……害怕我么？”

　　毕竟，就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我不怕。”齐悦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这没什么可怕的。”

　　自从穿越到平安京，她的身边就没怎么出现过正常人，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怪见得多了，结果就是接受能力直线上升。

　　紧接着，她便看到鬼切的样貌缓缓变化。

　　赤红色双角出现在头顶，一头被随意系起的黑发变作纯白，双眼也变成了妖怪才会拥有的血红颜色，容貌依旧，却多了些属于妖怪的野性。

　　“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鬼切低声说道：“属于大江山妖怪的样貌。”

　　齐悦看向他，只觉得心中的某一处因为对方的坦白而有了渐渐融化的迹象。

　　他待她是真的好，还是源氏利刃的时候就在不遗余力地帮助她，想起了所有事情之后也没什么责怪她曾经骗过他的意思，甚至，哪怕是经历了这样的谎言与欺骗，也依旧没什么对她这人类设防的想法。

　　“还是，很好看，”她轻声说道：“我早就猜到这些了，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鬼切眼中仿佛有些许流光闪过，片刻，仍是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终于能正常地和你说几句话，不用总是解释来解释去的，这种感觉还挺不错，”齐悦忽然笑了：“对不起，在你被源赖光洗去记忆的时候，我骗了你。”

　　“不，您没有。”鬼切下意识反驳道，而后，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解释下去，只能沉默。

　　对源氏的无条件服从让他渐渐不善言辞，到了如今时候，他更是说不清自己的心绪为何，能做的，便也只剩下沉默。

　　“我还记得您对我说过的许多话。”

　　“所以，您对我来说，确实是很重要的存在，那个时候您并未欺骗我。”

　　——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啊！

　　——接受命令的时候，一定要认真想一想，包括来自于我的。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口是心非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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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他懵懂如稚童，却仍旧本能般地记住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咳咳，去找，源赖光？”齐悦艰难地顶着负面状态说出话来。

　　鬼切垂下眼，默认了。

　　“那，教你一招，”齐悦忽然笑了起来：“还记得么，主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鬼切：“……”

　　果然，即使病成这样，也依旧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