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卷]☆Galactic dream☆》官官若观

3、☆★3 The Night

　　★★
　　——我不能选择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选择我。[泰戈尔《飞鸟集》20]

　　早在决定了毕业出路后，卷岛就发现那家伙越发缠人了。答应了来箱根度假也是被闹得没了办法，想着最后一次高中旅行，去温泉圣地也是个好选择，才自欺欺人地打包出门。至于被一直觊觎自己身体的家伙推倒什么的，这种想法只是在大脑里路过了一下下便被果断抛在脑后，不过——
　　他看着那个一脸懊丧地清醒过来的人，显然还沉浸在自己浪费了一次绝佳机会的悔恨中。嘴里喃喃自语着卷岛的名字，放低的声线和阴暗的神情让人不由得以为他在念咒。

　　其实就算没有special plan，卷岛也玩得很开心。对他而言，和东堂尽八在一起的时光本来就一直十分轻松自然。大概性格被动内向，尽管如今有了成长，骨子里还是由东堂拉着走的卷岛早已非常习惯这样的模式：聒噪的人靠近，自己走过去。也许从来都没意识到，可那次interhigh的山顶决战之后，他们都好像一起攀登到了新的高峰——原来真正的心灵交融是那么美好。

　　他的手碰到东堂的瞬间，仿佛天地万物静止一般，气流包围他恍若母体，那人的声音从遥远天际来到耳边。

　　"能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他被那双沾着汗珠的，执着的眼睛盯住，仿佛小动物遇到猎食者一般的本能颤抖，却又在同时感到松了口气。那句以往总被东堂当做战斗宣言的话，终于成为了导火线，两个年轻的心灵伴侣被点燃，顺着相识以来的种种草蛇灰线，伏至千里外的未来。

　　他们在这条箱根的小路上对视，了然了对方的渴望。他们淡定如常地继续参观，用餐，泡温泉，然后带着积蓄已久的欲念在水中亲吻。

　　他的眼中带着暗示，对上另一双深情痴迷的眸子。天经地义地，自然法则操控了他们的身体，苍茫宇宙间相许的两人举行着神圣的爱侣仪式。

　　——我以我心向你立誓。

　　他一向不易动情，更不像东堂那样直白。可此时他却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滚烫地砸在身上，滴入血中。他在心底默默地呼唤东堂的名字，那一声声强烈的呐喊似乎要穿透胸膛，抵达到对方的心中。

　　东堂抱紧了他。

　　"小卷……"

　　那只是简单的三个音，卷岛却忽然放下心来。

　　——I’m chosen.
　　他心生骄傲和满足。

　　☆☆
　　——远浮于世烟云外，似若钻石夜空明。[《小星星》中译：王雨然]

　　"比夜空更美的是星星，比星星更美的是你的眼睛。"

　　这样说着，男人轻轻抚上对方的脸，触碰那仿佛一阵风都可能划破的娇嫩皮肤，深邃空灵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面容，却看不清自己饱含深情的眼神。深夜的寒意拂过脖颈，空旷的天台上唯有两人静立，一时间，世界好像空无他物。

　　"噗——"

　　耳边传来了拼命隐忍的闷声笑，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卷岛皱起眉毛侧过头看向那个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的人，不明白这时候他又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小卷，哈哈！你不觉得这种台词对于现在的爱情片来说实在太过时了吗？真亏你的同学可以拍出这样的片子哈哈……"
　　"从开头就喋喋不休，你状态是不是好过头了咻？"
　　"那是因为，"闪着星星的眼睛看过来，那家伙整张脸都写着得寸进尺四个字，"我真是太开心了，小卷居然主动上唔唔唔……"

　　捂上那家伙的嘴，卷岛头疼地跳着眉毛。每次都会事后才后悔，真不该给这混蛋甜头，可这样想着自己下次又会忘在脑后，看来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傻。

　　两个人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尽管昨晚淋了雨，闹了别扭，从飞机下来又舟车劳顿的东堂差点散了架，甚至自己在伦敦的这个小房间也不宽敞，床板还窄窄的，奈何那个满脑子都只有小卷的痴汉排除万难把他推倒，仗着自己的心软索求无度，还抓住自己主动的小辫子打趣，卷岛觉得这家伙真是被自己宠坏了。

　　左右碟也看不下去，两人出门去吃东西。12月中旬过后，伦敦大街小巷遍布圣诞装饰。在超市拿了两瓶热咖啡，BGM难得地放了熟悉儿歌《小星星》。耳边隐约飘进来人声和着节奏，另一边不知为何东堂正兴致勃勃地参观货架，好心情夹在歌声里传过来。

　　大约是下过小雪的缘故，夜晚的天空不再阴霾。路面还很干净，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决定来个Ride。沿着近郊的公路向山丘进发，夹着湿气的风降低了卷岛脸上的温度。他们停在卷岛常去的一个山顶，那里一个宽阔的平台俯瞰着城市一角。

　　每次停在这里，卷岛都仿佛回到了千叶那个熟悉的山顶。他看了一会，听到身后刹车的声音后转过身。

　　"这次我赢了咻！"

　　大口喘气的男人发型凌乱，正摘掉发箍梳理。"真敢说啊小卷，我骑的可是淑女车！"

　　临时借来隔壁女学生的自行车，变速低把全无，想到一路上来的东堂狼狈的样子，卷岛就一阵心满意足。

　　"好吧小卷，惩罚是？"
　　"今晚不准你讲话咻。"
　　"不会吧小卷？！"

　　两个人在天台躺下，头顶看去隐约有星星点点。山顶的空气比城市多了些寒意，却更加清新。卷岛深深吸了口气，身边也发出同样的声音。

　　"四年都没有看过星空，偏偏今天见到了咻。"无意识地发出些感慨，紧绷的束缚随着这人的到来而消失。卷岛一直不清楚是谁爱的更多，可现在他觉得为这些无聊的事情伤脑筋十分可笑。他倒垃圾一样地把这些年想的事情全讲出来，那些糟糕的坏心情，疑神疑鬼的猜想，自我厌弃和颓废，孤单。他仿佛东堂尽八附身一样啰嗦，可他又觉得无比爽快。

　　——很多话早就该告诉你，我却没说。
　　——一直陪着我，谢谢咻，尽八。

　　等到所有的包袱都终于清理一新，卷岛才发现一直都只有自己的声音。

　　就算说了不让讲话，这家伙从来没这么乖咻。卷岛纳闷地转头，那人头枕着胳膊侧过脸看着他，好像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听自己诉说。垂在脸侧的黑发下是一张温柔微笑的脸，那是只有在看向卷岛才出现的神情。东堂一反常态的安静，似乎眼睛里还有些氤氲。他只是这样盯着自己，眸子里映着卷岛的身影，还有半个渐渐明亮的星空。

　　尽管有时会被遮蔽，但星星是永恒的。

　　卷岛睁大了眼，脑子里无预兆地想起了几日前教授讲的诗歌——
　　——你微微地笑着，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而我却觉得，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