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笙》妖Ji

20、正儿八经的第十九章

　　早膳时，程涟笙方将昨日与楚汐瑶在林中偶遇的事全盘托出。李炎阳得知她溜出去闲逛，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所幸她尚算机敏，知晓大内何处不该入，免去了许多麻烦，如若一不小心踏足后宫禁地，那便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了。

　　这位西洋公主，行为举止鹤立鸡群，李炎阳怎么看，都觉程涟笙是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人。可偏生她适应得极好，不止如此，还格外讨人喜爱，王兄王嫂待她疼爱有加不说，连他向来冷若冰霜的三姐，与蛮横无理的七妹，都待她异乎寻常。

　　更别提他了。

　　他对程涟笙有的不仅仅是喜爱，更多的，是盲目崇拜。

　　一身男子打扮，却能与女子畅谈至日落西山，李炎阳羡慕极了，想着若他能有涟笙这样的好人缘，该有多好。

　　膳罢，程涟笙拉着李炎阳在庭院中晒太阳。

　　一入冬季，即便艳阳高照，也驱不散空气之中的透骨凉意。

　　李炎阳负手而立，瞧起来十分苦恼：“云王陛下只言未提结亲之事，只道和慕殿下贪玩，这几日不在宫中。”

　　“他不跟你提，你就不会问？”程涟笙一面低着头解腰带，一面问他道。

　　云国膳食莫名合口味，她吃得有些多，腰带太紧快将她勒吐了。

　　李炎阳搔搔头，移开目光道：“云王陛下善言，我几番欲问，皆被云王抢了话头。”

　　“他都跟你聊什么？”程涟笙追问道。

　　“甚多，细碎到酒盏酒壶是何质地。”

　　程涟笙：“......”

　　这样的人也能做天子？

　　这云王也是奇怪，嫁不嫁一句话，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一连三日，云王都未再召见李炎阳，只着了名宦官前来，询问他们要不要出宫转转。

　　那名慈眉善目的老宦官说完要说的话，躬了躬身道：“陛下政务繁忙，还请舒亲王殿下见谅。”

　　凉了凉了，这小子的驸马梦，怕是碎了。程涟笙瞥了李炎阳一眼，深感同情。

　　云王未曾正面拒绝，显然是缓兵之计。要来便来，来了便晾着，晾到你心中有数。

　　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至少得领略一下云国的大好河山是不是？顺便再买些伴手礼带回去，为云国的经济发展做点贡献。

　　得了，他们这一趟，是旅游来了。

　　这三日间，李炎阳寸步不离地陪着程涟笙，与她说了不少宫规法则。

　　程涟笙后知后觉闲荡可能带来的后果，便在与君阁中规规矩矩待了三日。她虽心系乌先生，可出不了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无他法，只能耐心等着，她可不想凉了李炎阳的婚事，还将她此行的目的黄了。

　　与此同时，她还很关心宁国跟来的暗卫身在何处，基尼只道守在宫外，请她放心。

　　二人目送老宦官离去，各自回殿，换了身干净衣衫准备出宫。

　　出去逛逛，怎么都比烂在与君阁里的好。

　　在他们的坚持下，云国护卫并没有跟来。他们原本便有五人，想要低调行事，若再带上几名随从，那不打眼也变得打眼了。

　　街上人流如织，挤得密密麻麻。兰博基尼与青木将二位主子护在中心，以免百姓冲撞。

　　一条街市，彩旗飘摇，二人不熟云国街坊，皆不知身在何处。只满眼锦衣玉食的云国百姓，神态怡然，富庶自得的样子。

　　李炎阳打望着街上身形婀娜的女子，由衷感概：“云国真是个出美人的好地方。”

　　程涟笙斜他一眼，打趣他道：“再美也没你的和慕殿下美。”

　　李炎阳闻言便情绪低落下来，收回目光，他道：“涟笙莫要逗我了，我定是娶不到和慕殿下了。”

　　程涟笙哪里见得李炎阳没出息的样子，她脚步一停，蹙眉道：“对自己有点自信行不行？云王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不代表公主不愿意，搞不好等她回来见了你，正好眼瞎看上你。”话甫一出口，她愣了一下，怎么能说人家眼瞎呢。

　　李炎阳随她停下脚步，似全然未注意到她的用词，望着她两眼放光:“当真？”

　　太蠢了。程涟笙当真想捂脸笑，她忍下笑意与他点头：“不到黄河心不死，我陪你等公主回宫就是。”

　　李炎阳双眼微微睁大，赞道：“不到黄河心不死？涟笙好文采！”

　　程涟笙：“......”

　　都说古人心智早熟，可在李炎阳身上，程涟笙找不到半分早熟的痕迹。

　　李炎阳长他两岁，照理该是完全长开了，但李炎阳看着只像个现代高中男生的样子。且不说他个头小，连脸上也没见长出半根毛来，若打扮成女子，指不定比她还要秀气几分。

　　待二人逛得差不多了，准备去找个地方坐坐的时候，他们意见起了冲突。

　　李炎阳看着程涟笙，满面不可思议：“你身为女子，为何如此爱逛青楼？”

　　“这和男子女子有什么关系？”

　　程涟笙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道：“坐哪不是坐？你不是喜欢美女吗？青楼美女最多。”

　　李炎阳急道：“我是要娶公主的，若让人瞧见我逛青楼，公主如何想我？”

　　哦，也对。程涟笙连连点头，是她忘了这一茬：“行行行，那就去茶馆吧。”

　　喝个下午茶，倒也符合她在后世的日程。

　　二人一路走一路看，待到茶馆近在眼前之时，李炎阳出了状况。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整个人犹如石化了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程涟笙一无所觉，正欲拐进茶馆，却被李炎阳一把扯住了袖子。她回过头去，便见李炎阳神情呆滞地道：“世间竟有如此貌美的男子......”

　　程涟笙顺着他的目光朝前望去，一个着月白色锦服的身影跃入视线。身似弱柳，眉清目秀，气质出尘地好似画中人一般。

　　这般清丽脱俗，绝不可能是男子。程涟笙只看了一眼，便笑了起来：“这哪是男子，这分明是女子。”

　　她想，这古代的女人可真有意思，都喜欢男装打扮出门溜达。

　　李炎阳一惊：“女子？何以见得？”

　　哪有男子生得比女子还柔媚？她要是连男女都分不清，就白在遍地异装癖的二十一世纪生活二十年了。程涟笙扬了扬眉，饶有兴致地道：“你要不信，就过去问问人家。”

　　她说罢，又朝前瞄了一眼。

　　恩？怎么好像有些面熟。

　　再瞄，霎时愣住。

　　程涟笙忙快步上前，行至那名女子身前，方张口唤道：“汐瑶。”

　　楚汐瑶闻声抬眸，一双纯净的水眸，蕴着充满灵气的光芒。

　　“涟笙。”眼波流转，微笑蔓延。

　　程涟笙瞬时便弯了眉眼。

　　楚汐瑶还是同那日一般，温婉动人。

　　“这便是......”李炎阳跟了上来：“汐瑶姑娘？”

　　楚汐瑶敛了敛面上的笑意，与李炎阳微微颔首，视线复又落回到程涟笙面上，柔声问：“涟笙欲往何处去？”

　　“我们要......”程涟笙正欲回话，却被李炎阳抢先一步道：“正要去茶馆，汐瑶姑娘也一同去吧。”

　　程涟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你是何人？”

　　便在此时，立在楚汐瑶身旁的然儿忽然厉声喝道：“休要再唤我家娘子的闺名了！”

　　楚汐瑶望她一眼，声音淡淡的：“然儿，不得无礼。”

　　然儿却无半分收敛的意思，仍凶神恶煞地瞪着李炎阳。李炎阳被她望得毛骨悚然，无措地摆手道：“在下、在下并无冒犯之意。”

　　见李炎阳被一个小孩子吼得没脾气，程涟笙蓦然失笑，她幸灾乐祸地与李炎阳道：“活该！女孩子的闺名是你能随便喊的吗？”

　　她跟着起哄，却将自己也是男子打扮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全然未去考虑，然儿为何不在意她唤楚汐瑶闺名，却在意李炎阳唤。

　　她这一岔话，气氛很快便不同了，然儿的神色也软了下来。

　　程涟笙取笑完李炎阳，望向楚汐瑶继续笑。楚汐瑶迎着她的目光，唇畔笑意柔美温婉：“涟笙这几日可有再去那林子？”

　　程涟笙摇了摇头：“没有，怕惹麻烦，老老实实在与君阁晒了三天太阳。”

　　楚汐瑶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她，温和道：“如此，甚好。”

　　街上人多，熙来攘往。程涟笙正欲开口邀楚汐瑶同往，却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正在靠近，她举目望去，见前方不远处有一老人推着板车快步走来，便下意识伸手揽了楚汐瑶一下。

　　手臂被触碰的一瞬，楚汐瑶身子微不可觉地僵了僵。不过很快，她便放松下来，配合地往里挪了挪。

　　目送老人走过，程涟笙收回手，望着楚汐瑶问道：“你下午有事吗？”

　　楚汐瑶微微摇首：“无事。”

　　“和我们去茶馆坐坐吗？”

　　楚汐瑶想都未想，便应道：“好。”

　　正值午时，外头阳光正盛。

　　三人在茶馆落座。程涟笙身后站着兰博基尼，李炎阳身后站着青木，楚汐瑶边上站着然儿，就跟在对峙似的，谁都不肯走。

　　小小的雅间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小二入室送趟茶水，感受到诡异的气氛，亦是满面惶恐。

　　待小二离开，程涟笙转头便催促兰博基尼道：“快验，验完你们自己也去找个雅间喝茶聊天。”

　　兰博基尼很听话，验完毒便离开了雅间。青木也跟着退了出去。

　　“然儿，你也去。”楚汐瑶淡淡道。

　　然儿盯着不敢对她对视的李炎阳，目色极不友好，她撅嘴道：“娘子～”

　　楚汐瑶回眸，然儿无法，只好气呼呼地走了。

　　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