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声》曳鱼

70、十二月的决堤 16

　　“我这儿有三个……”宋云溪拉开外衣袖口的拉链，掏出三个直径不到一厘米的圆形装置，“三楼的两个都取下来了么？”

　　男人直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刚刚走得急，书房里的那个我给忘了。”

　　“书房的你给忘了？那你还在这杵着干嘛？”宋云溪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吴默这是哪里找来的人，明明刚才翻窗爬楼还行云流水……现在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刚刚的开锁声你也听着了吧？我估摸着他们现在应该也把门弄开了。这个时候上去，不是赶着被他们逮么？”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慌……你不怕是……不对，这些绳索是你预先准备好的，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从大门出去。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还有人会来？”
　　宋云溪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被排除在真正的计划之外。

　　“所以我关上大门你也不在意，因为这原本就是你们计划好的。他们撬锁需要时间，加上是这种被加密过的机械锁，我们完全有时间从第一层撤到下一楼的平台。”
　　宋云溪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扫了一眼室内的陈设。
　　“两室一厅一卫，半开放式格局。电视柜上有全家福，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三口之家。不过今天不是周末，这个点还空着的可能性不大。你挑了这户，肯定也不会是随机的吧。”

　　“猜对了一部分。不过你看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有点眼熟？”男人在室外点了根烟，猛吸了几口，“可憋死我了。”

　　她凑近看了看，只觉着中间的小女孩眉眼竟有几分像吴默。

　　“他和他前妻生的。这儿是她们现在的家。”

　　宋云溪没有想到吴默的前妻这么快就再婚了……甚至还搬到了林弦的楼下。这件事自己从来都没有听狄颢提过，她现在的丈夫应该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

　　“所以今晚是吴默支走了他们一家？好让我们用来脱身？”

　　“推理出了一部分。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户人家刚刚搬进来，装修时候的门锁还没来得及换。”男人掐灭了烟，直接从窗口丢了下去，“这把钥匙经过多少只手，谁也说不准。”

　　“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吴默保证会让男主人躺着进来，等到他吐得稀里糊涂的，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家里有没有人走动过，只当是喝醉了碰乱的。”

　　“那现在楼上的人……”

　　男人对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抬手按了按右耳上的隐形耳机。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在上车之前，不要再提刚才发生的事。”

　　宋云溪跟着男人去了只有业主才能出入的地下停车场，发现刚才被他们丢在路边的车子就停在角落里的某个车位上。她只觉得牌照有些面生，抬头一看，竟然和顶上挂着的车牌号对上了。

　　吴默的人竟然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换好了车牌。

　　“小钱，他们一共来了几个？”

　　“跟您猜得没有什么出入，来了三个。车子就直接停在楼下，留一个司机看着。”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孩，看起来瘦弱得很。

　　“这帮人向来谨慎，不然也不会干脆把全小区周围的监控都黑了。倒是也帮了我们的大忙。”

　　停车场就一个出口，此刻的人还不少。要看车终于上坡，男人将副驾驶的窗户开了条缝，又点了根烟。

　　“什么叫黑了监控？现在好多都不是已经和公安连了网，如果缺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录，不会有人发现吗？”
　　宋云溪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像居民区这样地方的监控都是有保存时限的，物业哪儿存得了那么多。能留档半个月就算不错了。如果想要作假，事先截取同时段的内容，等到它被新的记录以后覆盖以后，再拼到需要的那部分就万无一失了，谁还会整天盯着这些。”这一回男人没有卖关子。

　　“按照你的意思，监控都是那一波人做的手脚？你们之所以一直让我等到晚上再下手，还掐准了时间，就是想赶在他们之前一步把东西换走？他们这群人来这里干什么？也是为了我们要的东西么？”

　　“没错，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就是你身侧背包里的那根教鞭。不过我们是用假的换真的，他们是用假的换假的。”
　　终于上了平地，男人将窗户又开大了些。

　　“那他们不会发现么？是假的就一定会有破绽……找不找得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要说他们觉得哪里不对劲，从打不开密码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更别说我落在书桌上的窃听器。”男人将烟头在门把手上捻了几下，“本来不想做得这么明显，就怕那些蠢猪发现不了。”

　　“你就把监听器放在桌上了？他们很有可能透过这个追踪到我，你是不是疯了？”宋云溪的直觉告诉她，男人口中的“那群人”应该是比吴默更为骇人的存在。

　　“好了好了，美女真是经不起玩笑。你自个儿看看包内侧的夹层，是不是还剩了一个？”他回头冲宋云溪眨了眨眼，“我的确是在桌上留了个假的，增强点戏剧氛围嘛。不知道那帮人脑子能不能转得过来。”

　　“那他们那群人……到底是受谁的指派？”
　　她从来都不知道林弦被牵扯进这么多事……更不知道那根教鞭到底是什么来历。虽说它的特殊材质让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曾经的林院长，但这和吴默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之前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利益牵扯？
　　她开始后悔自己这五年来一直在撮合狄颢和他的关系……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不过他们是绝对不会伤害那间房子的主人的，包括他身边的那个人。这是他们主子的意思，这点你可以放心。”
　　驾驶座上一直埋头开车的男孩这时也转头看了他一眼。宋云溪隐约觉得这个男孩知道的消息不一定比自己多多少。

　　“两波人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两个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发现什么？”虽然男人这么说，她还是害怕林弦会察觉到什么。

　　“别看他们只去了两个人，办事精到着呢。他们原本的任务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个包，即使我们半路截了他们的东西，他们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他们不可能就这样把监听器留在桌子上，门锁也必须被恢复成最开始的样子。这都是任务的一部分，他们必须完成。”

　　宋云溪没有想通为什么那群人要这么大费周章得瞒过林弦……不过听他之前的语气，这又是自己不能开口的。

　　“宋小姐，我们这次的合作很成功。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我们……”

　　“折腾了一天了，我实在是没有心情再跟你扯皮……”
　　他们已经在路上换过了车牌，直接把车停在了她家小区门口。宋云溪将自己带出来的“装备”全都扔在了车里，刚停稳便打开车门。
　　“东西都给我丢了，反正以后都用不到了。”

　　“请等一下，头儿有东西要给您。”

　　男孩从车窗里递出一盘录像带。

　　她只感觉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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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充满了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怎样的人会危害到自己。谁都是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

　　——东野圭吾《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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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最近实在是太忙太忙太忙……要爆炸了的那种！！！坚持三天一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