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十二月的决堤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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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人咬自己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宁希玲试探着补充了一句。既然内部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次洗牌，有人想借这件事拿林竹开刀也不是不可能。
“你知道我对家事一向小心，为了做到这一点我甚至除掉了Janet。照你这么说，是她一个死人开得口？当年办事的时候你也在场。怎么，有什么问题？”
“您亲自去处理的事自然不会有差错。只是您也了解林微的性子，她根本就想不到这一层……这一圈圈的连环套，她哪里会有这样的能力。”
“我不管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既然他们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翻旧账，那我就陪他们玩玩。不过有句话我要提前告诉你，如果这次林微又落到我手上，我不会再心软了。”
“她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还想再杀她一次？”宁希玲不敢想象他对待女儿的生死都是这般心平气和。只是那年从出走到投水是林微自己的选择，她原本以为林竹不至于会选择“灭口”这么极端的控制手段。
“五年前你就没打算让她活，是不是？”
“路是她自己选的，我已经给过她无数次机会了。在做最后的决定之前，我想她已经知道结果了。”
“你不配做她的父亲。”
“别把这个称呼说得这么情深义重。解决掉不完美的残次品是我的责任。既然她枉费了我的一片苦心，我的损失当然要让她来承担。”
“好了，我们现在都没有太多的时间来回忆过去。接你的车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停在门口。你可以出发了。”
林竹走向内室的门，没有回头。
“相信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要团聚了。”
女人手里的酒杯落在他身后不到十公分的位置，落地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杯口裂了一道横，被人刻意咬过一般。一点深红渐渐在地毯上晕染开来。
宁希玲玲很快就被人架走了，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挣扎，几百平的空间里只有高跟鞋跟划过地面的摩擦声，流畅地好像提琴的泛音。
……
“这是什么？”
宋云溪接过男人手上的照片，乍一看只是一片空白，唯有仔细观察才能看到上面淡灰色的线条。拍的应该是纸上的图案。
“一根教鞭，纯金的。你去替我取回来。”
她隐约看到了一根长条状的东西，角落里的数字表明了它的规格。只是从字体来看不像是成年人写的，“长度”这样简单的字都显得有些头重脚轻。
“上面的规格只是约了个大概，实物会有误差。不过它的材质很特殊，这些细枝末节你都可以不用考虑。”
“什么材质？不会是通了电的吧……直接触碰会不会有问题？”
她明白事情不会就这么单纯，那也不会是一根普通的教鞭。
“从外边来看是普通的竹制结构，被漆了黑漆。内芯是纯金的，要比普通的重得多，你掂量一下就会知道。”
“我明白了。东西在哪儿？”
“不知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只负责帮你们拿到想要的东西，又不是私家侦探，你们还想让我自己找线索？”
她最不擅长的就是逻辑推理。再者这段时间她和狄颢一直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自己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这样下去必会露出马脚。
“东西在林弦手上。至于他放在哪里，他身边的那位一定知道。”
“你们是想通过我利用小颢？会不会太仓促了一点……关于那件事，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开口。”
“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你自己决定，我会遵守之前的约定。我们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至于你选择什么方式，我们不会干涉。”
“为什么选择我？你在学校可以接触到的人不止我一个。这次没有按原计划回国，小颢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你们在我身上就耗了这么多精力，就不怕我干脆来个鱼死网破？我本就没有什么野心，以我的家庭情况，没了这份事业反而轻松些。”
“因为你一定会为了他心甘情愿地替我做事，就和当年我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一样。”
“太可笑了。吴默你醒醒，我已经二十六岁了。学长的儿子已经在打酱油了，我和他这辈子都没可能了。我们当年是好聚好散，没有你脑子里幻想的那些狗血桥段。如果你还在因为之我拒绝你的事情耿耿于怀，那你真是太可悲了。”
北风将原本耷拉着半挂在站台上的广告牌吹地摇摇欲坠，宋云溪提高了自己的音量，试图盖过周围扑棱扑棱的声响。
“这一点你说得很对，不懂得断舍离的人都是白痴。我吴默能走到今天，也是因为真正悟透了这个道理。不过我和你不一样，这是成年人都懂得的真理，只是你从来都没有断的勇气。”
“你是不是不甘心？”
宋云溪没有接吴默的话茬，快速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就背过身去。
“被迫替我这样的人做事，你心里不好受吧？是不是觉得很恶心？是不是现在就想把我从这儿踹下去？”
“你不要逼我！”
“这可是你这些日子以来第一回正眼瞧我呢。”
迎着她的目光，吴默吹了一声口哨，捡起宋云溪掉落到地面上的丝巾。
“情意是没有了，我这么记仇的人，一口气总是要的。命令是上面的意思，人是我自己挑的。”吴默将一条吊坠试样的饰品放进她的衣袋，“迟是迟了点，东西总算是送出去了。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我永远都不会收下你这种人的东西。”
宋云溪将刚刚放进去的东西捞出来，试图向吴默的方向砸去。对方早就预料到她的这一步动作，吴默反手抓起她的手腕，将东西直接扔进了水里。
脱手的那刻宋云溪滞了一下。她的身子轻飘飘的，稍不留神就会被一起带下去。
她一直想知道人真正狠下心来会是什么样子。释然并不代表着已经甩去了所有包袱，那些画面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投射到未来相似的片段，就好像是自动匹配的基因链条……谁都无力再改变什么，到头来留给自己的还是孤独到极点的悲凉。
“你也永远都不会再有拒绝我的机会。”
……
“已经安排好了。林弦20号回，那边就算想要直接下手，一来二往，也必须等到之后。”
吴默走过桥洞，上了一辆厂车。
“不要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你没有把我们的计划告诉她？”
“没有。既然安排了这场大戏，当然得安排演员们真情实感地投入表演。林竹那边肯定会花大力气来取回证物，再不济也不会落到宋云溪手里。她这么一番折腾，我们的目的自然就达到了。”
“既然这次已经明着让她替我们做事，以后也就不能再用了。你想怎么安排？”
“林家定会以她为突破口。只是她的身份特殊，越川音院上上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敢明着动她。就凭她和林弦的关系，林竹也不能强行撬开她的嘴。那件事我已经收拾干净了，林竹不会抓到她的把柄。”
“林竹要发现你们之间的接触只是时间问题。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把你撤出来。”
“我到了。你在办公室？”
厂车停在了丰华服装公司门口。吴默套着灰色的车间工作服，混在轮班的厂工中走了进去。
……
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以往的一切春天都无法复原，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瞬息即逝的现实。
——马尔克斯《百年孤独》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十二月的决堤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