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声》曳鱼

46、堕落的大卫之星 24

　　自从搬出去以后狄颢难得回了一次宿舍。李师傅接了个大单，这个月张盟几乎天天都睡在工作室，整个108都落在了段公子手里。

　　狄颢开门的时候宿舍只有李欧一个。现在刚过两点，按照他固定的时刻表是作曲的时间，此时他应该在作曲室。
　　“只有你在啊？段可艺呢？”

　　“出去买咖啡了，一会儿就回。”

　　“今天没去作曲室？瞧瞧咱们寝唯一的好孩子就这么被段公子带跑了……你这个同志的意志也太不坚定了，鄙视你。”

　　“段可艺给我们搞了个新设备，就不用去作曲室和别人挤了。”
　　李欧指了指他之前的书桌，果然多了一整套音响设备。

　　狄颢一下子明白了段可艺的用意。在寝室里直接搞了这一套玩意儿，以后作曲室不用抢了，视听教室也没必要去了，做做功课走两步就到了床上。美其名曰节约在外头两头赶的时间，和小欧子天天腻在一起也不用避讳旁人了。

　　“嚯，那真是方便多了。”

　　改天真的得向段可艺好好讨教讨教，用什么样的借口才能把林教授骗到自己家里来多待几天。

　　“张盟晚饭前就回来，为了能去看你他特意熬了两个通宵才和李师傅请下来假，等到你们见了面，得对他好点。”

　　“平时多损了他两句而已，我俩的感情就是斗嘴斗出来的。不过他这么给我面子，就听你的吧。”

　　段可艺提着四杯咖啡推门进来。没有了标志性的麝香味预报，狄颢没有意识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就知道你下午会来，给你带的冰美式，糖包在盒子最底下。”

　　“我去，你这是转型成良家妇男了？”
　　狄颢原本打算捶打段可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对着他的新造型愣了两秒。
　　段公子穿了一件米白色的海马毛针织衫，下身搭配中规中矩的直筒深蓝色牛仔裤。

　　“这是偷穿了李欧的裤子？”

　　“滚！我新买的。”

　　“不得了了，我得去看看。”
　　狄颢起身打开段可艺的衣柜，其中原本骚气无边的衣服都被清了个干净，来了个彻彻底底的大换血。这是彻底收山了……

　　“行了行了，别管我俩的闲事，先顾好你自己吧。”

　　狄颢被段可艺按回了沙发……诶不对，宿舍里哪儿来的沙发？
　　“老子的床呢？”

　　“收发室李阿姨替你收着呢，说给你看到学期末。你要还想回来住就拖回来呗，反正咱们就住一楼。”

　　“段可艺你个王八……”

　　“小欧欧可是替你缴了托管费呢，闲置空间就是要利用起来嘛。”

　　李欧有些心虚地看了狄颢一眼：“那个……对不起，可艺说你答应了我才……我们这就给你搬回来。”

　　“不用折腾了，我也不会再回来睡。”

　　段可艺朝李欧耸了耸肩，狗腿地移动到沙发后面捶了捶狄颢的后颈。
　　“您大人有大量，就被跟我这种小人计较了。以后有啥看中的家具就告诉我，我订了立马给您送去。”

　　狄颢吸入一大口冰咖啡，回瞪了他一眼。

　　“既然您气都消了，狄大爷，把你晚上准备的衣服拿出来看看呗。”
　　看到狄颢的杯子已经见底了，段可艺识相地插了一句。他一进门就看到狄颢挂在架子上的西装袋，再加上半个小时之前的两个未接电话和八条短信，就知道狄颢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才来的108。

　　“这样行么？”
　　狄颢拿出西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脚边打开的鞋盒。

　　“里面的衬衫什么颜色？”

　　“纯白。”

　　“林教授穿什么？”

　　“黑色燕尾服，还是之前的那件。”

　　“恩……你这套中规中矩，安静地在后面做个低调的陪衬挺合适。领带就不用了，我给你一条淡色的口袋巾。”
　　“这鞋子不行，太跳了。你等着我给你找一双。”

　　段可艺在自己的鞋柜里找了一圈，给他拿了一双更为低调的黑色皮鞋。

　　段公子终于满意地坐了下来：“这下舒服了。”

　　林弦的独奏音乐会七点半开始，音响和灯光在上午彩排的时候都已经做了调试，演出人员不用太早过去。不过这毕竟是狄颢跟着林弦的第一次整场演出，刚过五点他就到了后台。

　　“小狄狄，这么早就来了？”
　　张盟手上捧着一大摞电线，叫了狄颢一声，脚步却没停。

　　“你怎么在这儿？”

　　“我忙完了就来，化妆间见。”
　　圆滚滚干起活来还挺勤快。狄颢瞄了一眼二楼的中控室，果然发现了正举着对讲机发号施令的宋菲菲。这样看来，她对胖子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狄颢在后台和翻谱子的志愿者碰了头，对方是个和他同届的女孩，见了他都有些怯生生的。连连应了几声“恩”就跑到后面去坐着了。

　　“还没对宋菲菲死心啊。我说你今儿个怎么这么积极呢，工作室里压着那么多单子还赶着回来看我的演出，合着是女神也在啊。”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咱们都快一个月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和林教授腻歪在一起，早就把我胖哥忘了。等不来你我就跑出来看看你咯。”

　　“行行行，你就嘴硬吧。我刚刚可看到宋菲菲的包挂在一学长肩上呢，你这一趟估计又得揣着张好人卡被变相劝退了。”

　　“我……反正我是为了兄弟你，爱信不信。”张盟瞬间就没了气势，语气也软了下来。

　　“胖哥为我赴汤蹈火，那我可得好好犒劳。一会儿结束了没事吧？我做东，咱们四个出去聚聚。”

　　“你不留下陪林教授庆功？”

　　“我怎么舍得放你一只狗到那对身边吃狗粮呢，刚刚回108和他们待了两个小时，本恋爱中人都觉得自个儿无处安放，早点识趣溜了。”

　　然而真相是林弦明天一大早要和陈教授去外地，说什么都不允许自己跟着。

　　“诶，清场钟声响了，已经六点了。我还得去确认一下主舞台的灯光，你加油。”

　　胖子前脚刚走，林弦就到了。
　　林教授手里提着一大袋衣服和公文包，臂弯里还夹着谱夹。他把手里多余的东西拜托给志愿者，进了更衣室。

　　“学姐，这个让我来拿吧。”

　　中控室正在清点志愿者人数，学姐将手里的东西塞在他手上，急急忙忙去了楼梯间。

　　五分钟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化妆间。

　　“怎么一个人来？”

　　“助理去给我取琴了，我从附中打车过来的。”

　　“怎么回事？琴怎么了？”

　　“一直用的那把面板裂了，刚刚在附中上课的时候裂的。小王开车去家里给我取备用琴了。”

　　狄颢抬头看了看后台的电子时钟：“离正式演出还有五十分钟，扣除调音的五分钟，剩下四十五分钟。她去了多久？”

　　“半小时之前去的，刚才发消息告诉我已经拿到了，正往这边赶。”

　　林弦家到学校的车程不过十五分钟，即使在高峰期也只会在主干道那儿堵上一段，满打满算三十分钟也能到了。

　　两个人眼巴巴地等到了三十五，还是不见助理的影子。

　　林弦正打算打过去问问是什么情况，小王自己就拨了过来。

　　“林教授，路上出了点问题……我从主干道路口这儿转弯的时候带倒了一辆电瓶车，躺在地上就不起来了，说什么都不肯私了，非要等交警过来处理。”

　　林弦皱了皱眉，正打算说些什么。

　　“我骑车去帮你拿。”

　　“不行，太危险了。琴盒是铝合金的，摔了只会伤到你自己。”

　　“我刚刚看了眼路况，那一片已经堵得不行了。现在用跑得也来不及，只能这么办了。”

　　“那也不能去，一会儿你也要上台。我另外找人去取。”

　　“那条路我天天走，等下进来也没人会拦，节约时间。云溪学姐已经在台下了，我记得她在三楼排练厅还留了一把琴，可以拿来应急。如果我没来得及赶回来你们就直接上，伴奏曲目她都帮我看过，基本都熟。最晚到第一曲结束我就到了。”

　　当晚的演出非常成功，狄颢在最后一声候场钟声响起之前赶到了后台，和林弦准时比肩站在开场舞台上仅有的光圈中央。

　　只是台上台下除了段可艺，没人注意到他胸前口袋边缘消失的那条淡蓝色的细边，

---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