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腌臜事 ...
-
夜幕里,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在笃行。
偶尔有冷风吹起车帘,江玉梵拉紧衣襟,下午做的噩梦加上月事,她的脸色很苍白。
倒了一杯热茶,江玉梵端起,小心地抿了几口。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是第一次梦到现代的事,那热闹的早上,喧嚣的场景,是那样鲜活,鲜活地不真实。
“姑娘,到了。”平静的声音,是车夫开口了。
“嗯。”江玉梵撩起车帘,下马车。
这里是丞相府的偏门,也是一处废弃的院落。江玉梵小心翼翼的推开陈旧的大门。
“吱呀——”
刺耳的声音寂静的黑夜里格外突兀。
车夫拉低了帽檐,轻轻抽打着黑马,没有留任何话语,走向黑夜。
江玉梵轻轻地最近去,关上了大门。
由于常年没有打扫,院落都铺满了一层枯叶,走过之处,留下沙哑的声音。
回丞相府之后,江玉梵就把相府的地图给摸索出来了,所以对怎么回青园,还是有点底的。
这出院落曾经很是风光,是丞相多年前一个得宠的小妾所住的地方,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投进自杀了,然后这院子也就被封了。
现在估计时间是晚上十点,守夜的人也集中在主院,没有人会经过这里。
江玉梵走了小半柱香时间才从院落出来,穿过抄手游廊,是一片树林,在黑夜里,墨绿色的大树遇上路过的风,沙沙作响,异常的恐怖。
可能女孩子的心思就是如此,越想什么,就越怕什么,江玉梵安抚下狂跳的心,满脑都是恐怖片段,然后一紧张,小腹又痛起来了。
加快脚步,好不容易离开了密林,看见不远处的点点微光,紧张的心才缓解了几分。
密林旁边是几座假山,此时的假山山洞是黑漆漆的,看一眼就好像随时能吸进去一样,甩了甩头,想把满脑子的恐怖画面都踢出去。
凉风中还夹杂着一声轻微的喘息声。
江玉梵一惊,莫不是真撞鬼了?
紧接着一个细微的女声,虽小,但是十分暧昧,江玉梵只觉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假山洞里似乎有情况,窸窸窣窣的,在夜里尤为突出。
然后又传出来几声痛苦的嘤咛声,夹杂着几分愉悦。
如果这是江玉梵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那她就是真蠢了,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侍卫和丫鬟在偷_情,竟然跑到这来。
江玉梵心神一动,悄咪咪的跑到假山旁偷窥,借着浓密的树丛。
“嘶……”
江玉梵皱眉,这个声音好熟悉,但是那声音带着妩媚,让她一时半会想不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元郎……”
“嗯……”醇厚的声音在夜里响起,“我在 ”
江玉梵死死的抓着脚下那茂盛的草,这个男声是如此熟悉,仅凭声音就能想象出男人的五官,身高,穿着……
宁疏元……
怎么会是他?
假山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玉梵只觉得自己的脚很麻,身体也很冷,她面无表情地听着假山洞里的浪-语,就算再怎么动-情听多了,也能辨别出那个女声。
她在丞相府呆的时间不长,见得人也不多,为什么会仅仅听到一声就会觉得熟悉,那是因为她经常听见。
这个声音天天在她的耳边唠叨着,关心着她。
如今这个女人却和自己的亲外甥做这等苟且之事!!!
江玉梵只觉得自己是血液翻涌着,叫嚣着,她现在才明白恬不知耻这个词的意思。
虽然明白这种封建社会里大富人家里面的腌臜事很多,但是这样不顾道德的乱_伦她还是第一次见。
洞里的战场似乎平息了,只剩下女人急促的喘息声。
“元郎……你这次回来呆多久……”丞相夫人边整理衣服边问,掏出锦帕擦掉腿间的湿濡。
“三个月。”宁疏元声音平稳。
“你真的要娶十公主?”丞相夫人问到,声音里泛着醋味。
宁疏元握住她的手,“是一定要娶,不过……你在我心里是什么位置你难道不知道?”
说完吻住丞相夫人。
被吻得七荤八素的丞相夫人心满意足,娇笑道:“元郎,可不要负我啊。”
“瑶娘,我娶了公主,就能留在都城,这样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宁疏元笑道。
丞相夫人听到这句话暂且满意了,“那……梵儿呢?”
江玉梵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得沉下脸。
“那池子水深,又呆了一天一夜,她怎么可能会活。”宁疏元温柔的说道,“不用担心,她蹦跶不了多久。本来想多留她一段时间,可惜了……”
“当初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早点解决她还是好的。”丞相夫人无所谓地说道。
宁疏元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给她,“这是七星海棠的最后一味药,泼墨阁一宴结束后,叫她吃下,到时候………”
后面的话江玉梵听不到,想来宁疏元也是比较谨慎,虽然不知道他后面说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
冷风吹过,江玉梵只觉得腹痛难忍,洞中的人已经走了许久,只剩下若有若无的香味,那是丞相夫人最喜欢的桂花味道。
江玉梵扶着旁边的假山慢慢站起来。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青园的,给自己披了件外套,直直地坐在椅子上。
“小姐……天晚了,早些休息。”小禾是青园新来的,自从小香被关后,她就接替小香的位置,做起了江玉梵的丫鬟,不过还是个二等的。
“小姐?”看见自家小姐不说话,小禾再次提高了声音,刚刚她看见江玉梵走进来,脸上苍白,又面无表情,就像那戏文中的鬼怪,吓人得紧,莫不是被黑白无常勾了魂魄去?
不过想起自家小姐的心疾,小禾倒也明白,照这样,左右活不过几个月。
江玉梵被这声叫回了魂,顿了一下,才悠悠开口,“小禾,你下去吧。”
一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得厉害,就像折断的枯树枝一样,被踩在地上摩擦,很是刺耳。
小禾心里顿时一喜,她才不想伺候一个病秧子呢!
“是。”
江玉梵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她现在是需要时间去消化,毕竟这件事已经超过她的认知。
她的三观遭到了强烈的冲击。
按照宁疏元的说法,看来丞相夫人早就知道她不是原本的江玉梵,丞相夫人也没有说出来,一如既往的对她好,怎么看都是一幅慈爱的画面。
丞相夫人为什么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如果说她不是曾经的江玉梵,那可以说的过去,那以前呢?
丞相夫人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呢?如果不是江玉梵跟丞相夫人有七分像,她倒会认为江玉梵是捡来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上的七星海棠是江玉柔的娘下的,可是今天看来……这是多大的仇恨,能让一个母亲下这么毒的手?呵,真是荒唐至极。
最毒妇人心,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江玉梵越想就越不明白,她知道这里面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那么……她该去挖掘吗?
该去深究吗?
她不知道,从穿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注定不能独善其身,可是她还是很努力去爬出那个争斗的漩涡,她一直以来,觉得只要安安静静当个豪门贵妇也好,可是当她的手沾上鲜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已经逃不掉了。
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原来每个人都有好几个面孔,在你面前笑得多温柔,背后捅刀就捅得多决绝。
面前的茶水已经凉了,江玉梵依旧端坐在那,其实按照她这种傻白甜的人设,在这种复杂的谋权中,肯定活不过两章,她有些自嘲地笑笑。
中毒了都不知道怎么中的,身中数毒还没有死透,这算是一个金手指吧。
其实比上当初的难过痛苦和不甘,她如今的心态已经很好的,那时是觉得命运的不公,凭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只是一个和平时代的普通人,为什么要过这种整天都害怕自己会不会死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除了冷笑一声还能干嘛?
她要怨恨一切吗?她要毁灭这一切吗?
江玉梵拉了拉衣襟,突然觉得特别冷。
“大姑娘,小香吵着闹着要见您,您看……”一个下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门口,看着江玉梵。
“小香?”江玉梵皱皱眉,想了好久才想出来这个小香是谁,“走吧。”
说完抬起脚率先走了过去,管事的很高兴,立马快走几步在江玉梵面前带路,还不忘说小香的坏话。
“这个小香啊真不识好歹,前些天还好好的,今晚不知道发什么疯又哭又闹……唉,大姑娘您慢些走……”
“就今天吗?”江玉梵脚步慢了下来。
“是啊。”管事的说起这个就来劲了,“您看要不要把她卖进窑子得了,省的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烦人得紧!”
“行了,别发牢骚了,我自有分寸。”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关小香的那个房间,在门口已经隐隐听到她的哭闹声,几个下人是负责看管她的,一看见大姑娘过来,就匆匆行礼。
江玉梵点点头,看着那若有若无的光亮,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