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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逃出火坑 ...

  •   描春阁的库房燃起冲天的大火,将金陵的半边天都烧红了。描春阁里乱成了一片,除了那些被惊扰了雅兴的客人,所有人都往库房奔,忙着扑水救火。
      颜令笙带着曲秀华趁机往管事妈妈钱氏的房间里跑。

      “姐姐,颜姐姐,我真的害怕!”曲秀华看着那越来越旺的火,忍不住后怕起来,拉着颜令笙的衣袖说道,“要是、要是闹将出来,我——”
      她是想说,描春阁的那些东西,她和阿郎哥两个人鼎力也还不起。

      “别想那些,等拿到了卖身契,你就立刻把它烧了。没了那东西,描春阁不敢找你麻烦的。”说话间,已经到了房间门口,果然管事妈妈跑得急,连门都没锁,只是虚掩上了。颜令笙一脚踹开了房门,径直奔向妆台。
      妆台抽屉里那个上着锁的深棕色的檀木雕花盒子再眼熟不过了,当初钱氏将她卖给京都的吏部侍郎时严绍,就是当着她的面,从这个盒子里取出了她的卖身契交给严绍的。

      一时间新仇旧恨统统涌了上来。
      颜令笙端起雕花盒子,狠狠往地上砸去!

      谁知那盒子看着轻巧,倒是颇耐砸,她使劲掼了几下,都不见那盒子有丝毫的松动,正气得咬牙懊恼,就看见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接过了那只盒子。
      曲秀华一手端着盒子,一手抓着一把锋利的剪刀,毅然道:“姐姐,让我用剪子撬吧!”
      她们正合力把那盒子撬出一道细缝,就听得背后一声冷笑,紧跟着有人不阴不阳说道:“老娘就知道有人搁这儿捣鬼呢!没想到是你们两个!你两个是想找死么?”
      是管事妈妈钱氏。

      钱氏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用原本簪在发上的一根银簪子剔着牙,身后还站着两个身形魁梧的青年龟公。
      她扬一扬头,冷笑道:“撬啊!怎么不撬了?是不想要你们的卖身契了么?”

      颜令笙将曲秀华护到了身后,不动声色着拿过了她手里攥着的剪刀。

      “怎么都不说话啊?都哑巴了不成?烧了老娘那么多值钱的东西,想这么装哑巴的糊弄过去不成?”钱氏一声比一声高,调子也跟着往上挑去。
      曲秀华不禁吓,嘤嘤的哭了起来。

      颜令笙却不怕她——前世受的那些苦,以及在第六阎罗殿遭的那些罪,早把她的心磨硬了——她亦冷笑道:“我烧便烧了,你又能奈我何?”
      钱氏敛了笑,板下脸来,喝到:“给我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小贱蹄子!他妈的,敢跟老娘搅合,看老娘不弄死你们!”

      “谁敢!”颜令笙厉声大喊,她亮出那把明晃晃的剪刀,冷笑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一点也不怕沾上人命官司!谁敢靠过来,我就掏出他的心窝子,叫他去见阎罗王!”
      她颜色极为凶狠,眼中戾色更是浓郁,说的丝毫不是那种色厉内荏的空话。
      钱氏和那两个龟公被她唬得一愣。

      五人僵持在那里,一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那边救火的呼声越响,钱氏的双眼一瞪,猛然醒悟过来,反手就给了两个龟公两个清脆的嘴巴子,骂道:“我日了你家老娘的!你是那活儿断了还是裂了?就这么两个小泵娘们,还要老娘自己动手不成?”
      钱氏泼辣如斯也。

      两个龟公被打得嘴巴一歪,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顿时看颜令笙的目光都狠辣起来。
      颜令笙一面把剪子抓得更紧了,一面啐道:“呸!没用的东西!就叫这么个老女人打你们?亏你们也是个男人!什么营生做不得?做这种有损阴德的鬼差事!”

      “少废话!老子今天叫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男人!”其中一个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把袖口往上撸巴两下,冲上去就要打颜令笙。
      曲秀华尖叫一声,被颜令笙使劲往旁一推,跟着就看见颜令笙毫无惧色,猛地将剪子捅入了那龟公腹中,跟着飞起一脚,使劲踹在了他的要害处。

      那龟公的手掌刮着颜令笙的面容落了下来,滚在地上捂着胯部一个劲的哎呦,豆大的汗珠子顺势就滚了下来,腹部渗出的血瞬间就把衣袍浸红了。
      钱氏一见大骇,厉声大喊道:“来人呐!杀人啦!”

      颜令笙几乎红了眼,举着的剪子上不断的往下滴着血珠子,她眦目道:“谁还要来试试!”
      另一个龟公发狠话道:“你给老子等着!看老子弄不死你!”说着,身子却往后退了一步。
      颜令笙哪里肯让?
      逼上前去几步,大喝道:“今天谁也别想走!”
      角落里,曲秀华见暂时没有人来理会她,便急急忙忙从妆台上拿过一支金簪子去撬那雕花盒子。

      须臾之后,曲秀华喜道:“姐姐,我撬开这盒子了!”
      却见颜令笙脸色遽变。

      原来那龟公退到门口,忽的涌进了许多人来,都持枪带棍,钱氏站在最后面,叫嚣着辱骂不休。
      曲秀华犹是不知,捧着那大开的盒子往这边跑。

      “退下!”
      颜令笙抓着剪刀的手微微在颤抖,她知道,纵然自己拼得一死,也弄不死这么多人高马大的青年男子。
      然而却不甘心。
      这才是重生的第一晚,难道就要立刻去第六阎罗殿看卞城主那满是讥笑的面容了么?

      她正要拼命,突然听得一人朗朗笑语,说道:“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怎么就想着要拼命呢?万一划破了你那小脸蛋,岂不得叫人心疼死?”
      就见得一人身穿一袭桃红色回纹新衣,手持一柄秋水般的长剑自天而降。颜令笙瞧着他的身形极为眼熟,声音听着也似故人,却见得他一副青铜獠牙面具,竟一时想不起这是谁来了。

      那人一笑道:“美人,别怕,看我来救你!”
      说罢,吹一声口哨,引得那些青年都向他望去,但见得他足尖一点地,从那群人头上挨排点去,如同行走于八尺梅花桩上,霎那间已然到了颜令笙身边。

      “怕么?”那人一面拔出剑来制敌,一面竟还有闲心来逗颜令笙。颜令笙虽是已有必死的决心,可方才这么一乱,她的心早已是七上八下跳个不停,眼下被此人一逗,一口气悬在半道儿,压根说不出话来。
      那人似乎瞧出她紧张,从袖口里摸出一包东西塞进颜令笙手中,说道:“丢了你那把剪子吧!你想用那个捅死谁?拿着这个,若有人靠近你,你便往他脸上一洒,保管他哭爹喊娘!是了,你可千万别往我脸上砸啊!我这堪比潘安、胜过卫玠的容貌,若是毁了,我怕你得伤心得作一痛哭呢!”

      颜令笙见他自恋如此,刚想顺口说他两句,却见得他剑急如风,但见得眼前飞起一片血雾,扑鼻都是难掩的血腥味道,不由想起那横在阎罗殿前的血海,但觉得一股恶气涌了上来,当即就欲呕了出来。
      一扭头,却见得曲秀华已经晕了过去。

      不过片刻走神,果然已有两人躲过那人的长剑靠了过来,拿着长棍就要往颜令笙身上砸去。
      这一棍子若是认真砸在人身上,只怕不死也要落得个半残!
      颜令笙当即将那包东西扬手一挥,兜头尽数洒在二人脸上,那血红色的粉末一沾到那二人肌肤上,顿时如同滚水一般将他们的皮肤灼烧起来,很快化出血浆和血泥来。
      那二人痛不欲生,果然哭爹喊娘,叫喊不休。

      如此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那帮青年龟公不过剩下一两个,见抵挡不住,纷纷丢了手上的家伙往外逃窜去了。
      钱氏也要跑,却被那人一把揪住了头发。

      钱氏哭天抢地,嚷嚷道:“好汉!英雄!你饶了我吧!我、我也是——”
      那人打断她,笑嘻嘻说道:“饶你也不难,只要美人肯饶你一条性命,我自然放你走。只怕美人又不肯了。”

      钱氏一听,急忙向颜令笙哭道:“姑娘,哦不不,小姐,您是千金万金的小姐!可真不能怨我,是你那表舅兄弟起了歹心,要拿你来换银子。我干的就是这种营生,不是特地的要针对你的呀!”
      颜令笙默了一默。

      就当钱氏以为她不肯之时,却听得颜令笙轻叹一声,说道:“罢了,放了她吧。”
      那人被面具遮住的脸上看不见表情,颜令笙却就是知道,他是笑了一下,松开了揪着钱氏头发的手。
      钱氏猛的跪倒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讨饶。

      颜令笙从曲秀华手里拿过盒子,取出了自己的那一份,当即就着烛台,把里面几十张的卖身契当着钱氏烧了个精光。扶起曲秀华,也不看那人,只说道:“多谢你。”
      那人殷勤着急忙说道:“我送你一程吧!”

      颜令笙侧身避开他,扶着曲秀华往外走,淡淡说道:“得了你的帮助,已经很感激了。本就无以为报,现在更不敢劳烦你送我了。”
      那人腆着脸凑了上来,笑道:“我不要你报答。美人,我就是想送送你,你看——”

      颜令笙侧目看了他一眼,但见得此人如青松一般立在身边,心里竟突然有了些可以依靠的暖意,淡淡一笑道:“你要跟,便跟吧。只不许再一口一个美人的叫了。”
      那人忙作一揖,笑道:“请教美人芳名。”
      颜令笙刚要告诉他,忽然警觉起来,思虑道:此人十分眼熟,想必前生一定见过。再者我今生尚不分明,所有要报之仇都还未报,怎么好将家底先透露给一个外人?
      遂抿了双唇,不管那人怎么逗弄,都不肯开口了。

      刚出了描春阁所在的街巷,就看见韩家的家人正四处的在找她,本来要强发狠的人竟突然落下两行清泪来。
      原来颜令笙前世,因盼不到有人来赎她,以为舅舅舅母压根不在乎她的死活,于是连带着恨起二人来,后来颜令笙得宠,最先做的,就是劝说老皇帝将舅舅贬职流放。只是她死后才知道,她舅舅舅母自不见了她,一直四处寻找,哪怕到了最后一刻,穷困潦倒,却也没有忘记过她。
      可见韩堇所作所为,只是他一人之恶罢了。

      “那是你的家人在寻你?”那人也瞧见了韩家的人,转头一看,却见颜令笙目中噙了泪,忙问道,“你不开心么?怎么哭了?”
      颜令笙摇一摇头,敛去眼中的泪,勉强一笑,说道:“我得先送秀华回家,要先和你告辞了。”
      她刚要走,却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腕,说道:“我说了,我送你。”

      颜令笙如惊蛰一般挣开他,正要说什么,却看见曲秀华悠悠转醒,问道:“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
      颜令笙勉强一笑,说道:“多亏这位义士相救,我们已经逃出描春阁了。”
      曲秀华一听,忙要给那人磕头。
      那人急忙扶住她,笑道:“姑娘不必多礼,我这也是顺手的事。是了,你家在哪儿?我和这位小姐送你回去。”

      他果然陪着颜令笙将曲秀华送回了家,家里她那邻家的阿郎哥正焦头烂额不知所措,见曲秀华自己回来了,喜极欲泣,就要给颜令笙和那面具人磕头。
      颜令笙急忙避开,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的头我不敢受。曲妹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祝你二人白头偕老。”

      她说完,思虑一下,捋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递给曲秀华,握了她的手,说道:“妹妹,今日就此别过。此镯留给你做个念想,日后也好再见。”
      曲秀华接过白玉镯子,泣泪道:“多谢姐姐。也祝姐姐和你的阿郎哥和和美美。”
      说着,偷偷瞄了一眼那个戴着面具的人。

      颜令笙知道她误会了,却不好多做解释,和曲秀华别过就要回家。
      那面具人也不挽留,只笑道:“美人,我们还会再见的,届时可别忘了。”说罢,双足一点,掠入黑夜之中不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周寅:媳妇,我出场的姿态还帅吗?
    颜令笙:对不起,能再来一遍吗?刚才太怕了,没看清楚。
    周寅:生活不易,泪
    感谢我的基友 最萌就是当 的地雷一枚,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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