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人》连城雪

27、chapter 26

　　在一起绝对不是爱情最崇高的境界，但永远是相爱之人最幸福的期望。
　　尽管它往往会成为昨日情书，但还是能用来温暖我们在时光穿梭中历尽风霜的疲惫心房。
　　——2005年3月21日

　　对很多人来说，世界上再没有比让颜清薇愤怒更可怕的状况了。
　　在这种可怕的状况中，起因如果是陈路，那所带来的灾难肯定能达到登封造极的水准。
　　就像次日原本该平静的早晨，原本秩序井然的偌大医院竟因为颜清薇的到来，显得有些鸡飞狗跳。
　　“颜总，没想到您来的这么早，我们应该派车去接您的。”已经年迈的院长对这个大股东显得格外客气。
　　“不用，我只是来看看儿子。”她拿下墨镜，露出盛气十足的脸庞，只是不再像往常那么神采飞扬。
　　打飞的来能不快吗……
　　身边的助理之一小心翼翼地接过公文包，生怕再惹火女王，从出事开始她已经炒掉三个员工了。
　　“陈路恢复状况良好，再住院观察一星期最保险。之后如果不想继续住下去，出院应该也是没问题的。”院长耐心地介绍情况。
　　颜清薇一边大步流星的往电梯里赶，一边皱眉：“会留伤痕吗？”
　　“这个……如果我们后续用激光……”院长显然没料到她关心这些，由于颜总来得突然，其实慌忙中将病例也是草草一看，此刻不禁有点迟疑。
　　“我儿子长得这么帅，脸上怎么可以有疤？”颜清薇瞪眼睛：“如果你们治不好，下午就给我转院！”
　　院长哪肯失去这个大财神，忙给紧张的主治医生使眼色，那医生这才反应过来：“绝对不会，颜总您放心，我们已经安排了最好的整容医生，这只是个小手术。”
　　“关系到我儿子的脸是小手术吗！小心治！不要让他疼！”颜清薇抬高声音叮嘱，看到电梯门打开，摆摆手：“我自己去见他就好了，你们忙你们的。”
　　说完迈了出去，半秒后又不高兴的转身，从助理手中抢过甜点和水果，这才迈进电梯扬长而去。

　　此时特护病房里静悄悄的，林亦霖早就被被肖言松回学校上课了，被独自留下的病号陈路安安静静，正靠在床边无聊翻书。
　　他刚端起早就凉掉的水浅浅喝了一口，门就猛地推开。
　　看清来者，陈路差点呛着，吃惊道：“妈？”
　　颜清薇放下礼物，走到床边就发脾气：“怎么没人照顾你，肖言那个臭小子死哪去了！”
　　“他都忙了两天了，还有一个班的学生需要照顾呢。”陈路反问：“你怎么来了？”
　　“我……刚巧回北京。”颜清薇愤愤坐下，妆容精致的脸有些憔悴，心疼地摸了摸陈路的脸庞：“疼吗？”
　　“当然不疼了，我又不是小姑娘。”陈路笑，暂且就当这个昨晚还在美国谈合同的大老板刚巧回来吧。
　　“妈不会让你白挨打的。”颜清薇皱眉。
　　陈路讽刺她：“你改混□□啦？打就打了，还能怎么样，一命偿一命啊？”
　　“越来越贫了。”颜清薇看他精神不错，微微放心，又道：“你怎么这么傻替人家挡，我……”
　　我舍不得。
　　颜清薇没有说出来，她已经让自己坚强到不会说这种软弱的话了。
　　陈路没有意识到一向强悍的母亲情绪反常，满脸无所谓：“反正总比林亦霖被打到好。”
　　颜清薇推了他一下：“那你就不考虑你妈会难受吗？再这样我就给你派保镖。”
　　“别别别，你还不如把我塞进笼子里。”陈路避之不及。
　　“对了，你吃水果吗？”颜清薇站起来，从袋子里找出一个漂亮的苹果，手忙脚乱的削起来。
　　她智商奇高，但富家小姐出身，哪会干这种活？
　　陈路看着好好的苹果被母亲弄得千疮百孔，生怕再切了手，憋着笑阻止：“算了吧，我没胃口。”
　　颜清薇不好意思地放下水果刀，一时无言。
　　陈路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家发烧，二十几岁的颜清薇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做，折腾到差点把房子拆了的笑话，突然意识到其实这个女人也没有那么完美，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也是很不容易才把自己养大的，叛逆的心忽然便软了一下，忽然便下床抱住颜清薇消瘦的脊背，轻声说：“妈，谢谢你，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他没看到的是颜清薇为了强忍住眼泪而使劲眨眼睛的样子，只听到一句无情无义的回答：“知道就好，那你乖乖养病，我还有工作要办。”
　　说完毫不犹豫地挣脱开儿子，大步走出了病房。
　　等候在外的助理们赶紧迎上来：“颜总，接下来的行程……”
　　颜清薇想了想，压低声音：“把林亦霖的详细资料给我。”
　　小助理暗叹：这孩子是不是要倒大霉了……看，把大老板眼睛都气红了。

　　目送母亲离开以后，陈路整个白天都是在睡眠中度过，大脑昏昏沉沉，到了傍晚才在朦胧间醒过来，恍惚看到个不清晰的纤瘦身影正在病房里在忙碌。
　　“吵到你了？”林亦霖听见声音，回头不安地问道。
　　“没有。”陈路摇了摇头清醒过来，找到拖鞋下了床，随口问：“你不用上晚自习？”
　　“上不上都一样嘛，作业早就写完了。”林亦霖这个学习狂今天说的话能把人吓死。
　　陈路把桌上的各类食物和生活用品打量完毕：“还有鸡汤这么好？是不是很担心我啊？”
　　“……才没有。”林亦霖虽然这样回答，却仍细心滴把水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在盘子上码放整齐。
　　陈路眨了眨蓝眼睛，忽然皱起眉头捂住伤口不动了。
　　林亦霖忙放下手中的事情，紧张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疼啊，要叫医生吗？”
　　陈路闷笑，强忍住痛苦，惨白着脸调侃他：“还说不是担心我？逗你玩的。”
　　……如果是动画片小林子头上早就冒烟了，他不高兴的推着陈路坐下：“有心思骗人还不如抓紧休息，真是的。”
　　说着便转身盛了碗鸡汤，小领导似的教训到：“腿放到床上坐好，一会儿饭就送来了，先点喝汤吧，晚上还要打点滴。”
　　陈路老老实实的盖好被子，看着汤碗不抬手：“我胳膊疼。”
　　明知是胡说，林亦霖还是好脾气地拉过椅子坐下，舀了勺汤，吹凉后才给他送到嘴边。
　　陈路露出小人得志的模样喝进去，抱怨：“苦的，不好喝。”
　　“不会吧，肖老师说这家的汤最好喝啊。”林亦霖奇怪。
　　“真的，不信你尝尝。”陈路皱眉头。
　　林亦霖抿了一口，更奇怪：“挺好喝的，是不是你身体不舒服，所以喝什么都苦？”
　　“我又没感冒怎么会影响味觉，你再尝尝，真的是苦的。”
　　林亦霖又喝了一口，问号全堆到脸上来了。
　　陈路忽然笑出来：“自己都不好好吃饭，还来照顾我。”
　　“你骗我。”林亦霖端着碗哭笑不得。
　　陈路翘翘嘴角，顺手拿过林亦霖的书包，把颜清薇从美国空运的甜点都塞了进去。
　　“你干什么，自己吃嘛。”
　　“不要，我不喜欢甜的，我妈每次都胡乱买。”陈路满意地拍了拍鼓鼓的书包：“不过我老婆爱吃。”
　　“你……”林亦霖本想教训他别乱称呼，又见这家伙虚弱的样子不忍心，只得一时语塞。
　　“好了，一会乖乖回学校，我就不能送你了，注意安全，没事不要总来医院，好好读你的书，我很快就能出去的。”陈路嘱咐完，把包放在一边，又补充：“别太想我啊！”
　　林亦霖哼道：“想你做什么？吃你的水果。”
　　说着叉起西瓜递到陈路嘴边。
　　“你吃不吃？”大少爷边嚼边问。
　　小林子注意力都盯着他好好补身体上，立刻摇摇头。
　　“别客气嘛。”陈路一笑，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倾身忽然吻住了林亦霖。
　　果汁的清香在唇间一点一点蔓延，随着空气升温，逐渐被另一种更甜的味道取代。
　　林亦霖颤抖地将眼睛慢慢闭上，这一次，他彻底鬼迷心窍没有躲避。
　　陈路忽然觉得一切都很值得。

　　“哎呀，都春天了还这么冷！”病房的门忽然随着怨气十足的大喊大叫被推开，吓得林亦霖马上把陈路推到一边。
　　杜威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很明显是看见那一幕，但超级厚的脸皮让他很快笑出来：“哈哈，林林你也在啊~”
　　林亦霖可没他那么大大咧咧，尴尬地起身说到：“嗯，你来看他我就先走了，正好班里还有事情要做。”
　　话音没落地，就便起自己的书包红着脸跑了出去。
　　杜威撇嘴：“真是的，有什么的嘛，看，哥们我给你带好东西了，电脑，影碟，还有……嗯……我妈做的汤……还有……”
　　他七手八脚的乱翻一通，好半天才扭头对上陈路阴沉的脸。
　　大少爷完全不领情，要不是身子不好，估摸着早就跳起来把他扔出去了，甚至拿起手边的杂志就砸：“你干嘛来？没事少出现！”
　　杜威嬉皮笑脸地根本不生气：“嘿嘿，真是见色忘友啊。”
　　“我乐意。”
　　“你来真的啊。”杜威很三八地凑上来：“我还以为这回你要被砸死了。”
　　陈路挑眉：“我为什么不能来真的？”
　　“不是，你早说嘛，哥们一定会支持你的。”杜威坐在他旁边勾肩搭背：“张一唯今天拖着行李走人了，你还真有办法。”
　　“我没让他走，是我妈干的。”陈路叹气：“不过也好，这回就没人去欺负林亦霖了。”
　　杜威瞧着陈路转瞬温柔的脸，打了个冷战双手交叉护胸：“还是有点不习惯你喜欢难得，你……你不会哪天看上我吧？”
　　陈路满脸唾弃：“你放心，如果地球上只剩下咱们俩个活人，我一定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
　　杜威放下心来，嘻嘻哈哈地重新勾搭上陈路的肩膀：“这才是好哥们。”
　　大少爷脸上三道黑线，对这傻子连吐槽的心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