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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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峰像是没有注意他的神色，继续问：“只写数学吗？你昨天没交的作业好像还有物理和英语。”
像是真心在关切他的作业。
“随便你。”
“好。”
余峰好脾气地答应，转身坐下开始动笔。
刚写好“贺加”的名字，身后传来轰隆巨响，紧接着教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贺加扬长而去。
余峰微微低头在写作业，模样看上去十分认真，却早就已经停下了动作。
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压制着笔尖在纸面上留下斑斑的墨点。
他咬紧牙，茶色眸子里流露出几分迷茫，但很久都被他生压了回去。
贺加还记得那天在警察局的事，就代表那天自己和陈警官的对话，他大多都听见了，知道自己去警局的目的。
学校老师只知道他的家庭情况特殊，却并不知道是余金文的缘故。
这是当初他和学校招生办老师立下的约定，自己在第二中学念书的期间，不能泄露任何关于余金文的事。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贺加的想法，但如果不暂时顺着他，万一把这件事说出去……
余峰深吸一口气，不过还好，这些年他已经顺从惯了。
他迅速冷静下来，重新更换笔芯，稍稍变化自己的下笔习惯，继续给贺加写作业。
终于在午休结束之前全部完成，整齐地放在后排桌上。
一直到快上课，贺加才终于走进教室。
副班长沈平夏抬高声音抱怨：“你怎么才来？数学老师说了，你把作业补好就交给我，让我送过去，你写了吗？”
和班上其他人不同，沈平夏像是天生和贺加有仇，恨不得永远不跟他打交道。
贺加看也不看桌上厚厚的作业本，直接一把拿起来拍在沈平夏桌上。
“剩下的也帮我交了吧。”
这几天贺加在上课方面的表现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了所有人的认知，沈平夏压根就没想到他能真的补齐。
而且不仅补上了数学，就连其他科目也都全部写完了，工工整整，一题不漏。
“这些都是你写的？”她不敢相信地翻了翻。
贺加没回答，转身回了座位。
沈平夏还在翻看他的作业，越看越惊讶。“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听话了？肯定有问题！”
“沈平夏，你行了啊。没写你不高兴，现在都写好了，你还不高兴，怎么这么难伺候？”路任明反驳了一声。
才短短几天时间，他和贺加的关系进展迅速。
之前晚自习上，总喜欢跑过来聊天打牌的人里面就有他。
卫昊本来也喜欢找贺加吹牛，但后来路任明一来，反而收敛了许多。
余峰问过他原因，卫昊却道：“余峰，你以后离路任明远一点，我上次看见他们几个人大半夜去红街。”
红街是附近出了名的娱乐街，除了一些基本的酒店和餐馆，坐落在街道两边更多的是处于灰色地带的声色场所、棋牌室和会馆。
卫昊每天嘴上说些有的没的，但有贼心没贼胆，自从那次之后，遇见路任明他们都是躲着走，还对余峰耳提面命了好几次。
其实就算他不说，余峰也很少会和路任明几人来往。
这次路任明显然是想帮自己新认识的好兄弟出头，微微抬高声音：“许你们努力，就不许我们贺加发愤图强，努力学习？小瞧人了是不是？”
沈平夏被怼得脸颊涨红。
正在这时，老师拿着教案走进来，看了看教室里的局势。
“怎么了？上课铃都响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起立。”
余峰喊了一声，所有人稀稀拉拉地起身，齐声道：“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吧。”
老师摆了摆手。
余峰刚要落座，耳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裹挟着温热的气流，轻轻洒在耳廓上。
朝着几分嘲弄。
“真乖。”
贺加借助弯腰坐下的动作，凑在他耳边说道。
看着余峰身体僵硬了一下，才慢慢坐下。
贺加补完作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老师耳中，晚自习数学课的时候，老何走进教室满脸喜色地夸奖：“你这态度总算是端正了，再接再厉，别让老师每天上我那儿告状去。”
路任明晚自习又跑来后座找贺加打牌，刚才看见班主任，才迅速把扑克都收起来，此时马上道：
“老师，不是我说，贺加的态度那叫一个认真，别人都比不上。”
老何高兴地笑起来，又看向他：“你怎么在这儿？还不回去写作业！”
将人赶走，才把带来的习题册都放在桌上。
“贺加啊，作业我都帮你拿来了，你这写倒是全部写完了，就是字能不能写好看点？难看得辣眼睛，回去练练字。”
贺加翻看作业本，上面的字迹七扭八歪，每一个都丑得很有个性。
忍不住笑了一下。
“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有总比没有好。”
老何合计也是，贺加愿意写作业，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努力。”
口头表扬结束，在教室里溜达了一圈才离开。
余峰一直竖直耳朵，紧张地听着后面的对话，担心自己给贺加写作业的事情会被发现，一直到老何离开，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刚拿起笔准备继续写题，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过来，哗啦一声，将他写了一半的试卷抽走。
贺加单手拎着试卷，微微偏头打量试卷上的字迹。
“这字也不丑啊。”
“请还给我。”
余峰伸出手，试卷却迅速被抬高。
贺加仗着身高优势，视线在他两只手上一次扫过，笑道：“用哪只手写的？”
“贺加同学！”
余峰忍无可忍地抬高声音，周围的不少同学纷纷转头看来。
他才抿住唇角，伸手道：
“请你把试卷还给我，我还没写完。”
有什么东西快要从眸子里冲破出来，而在此之前，已经有水光开始酝酿。
贺加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将试卷又放回他手中，正准备说话，余峰已经迅速转身坐下，微微弓着背，伏案继续写题。
其他看热闹的同学陆陆续续收回视线。
余峰紧抿着嘴唇坐下，刚写了两个字，椅子突然被人踢了一下。
“生气了？”贺加问。
余峰没理会，加快写题的速度。
好在身后再没了动静。
一直到放学铃声响起，贺加提着书包，来到他的桌旁。
“班长，今天也麻烦你了。”
丢下一句话，直接离开了教室。
他一走，卫昊的视线疑惑地在两人身上打转，胳膊撞了撞余峰：“你们俩是不是不对付啊？我看贺加怎么老招惹你？他要麻烦你什么？”
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余峰是他见过脾气最好的人，从来不会得罪人，就连路任明那样的刺头，都没有没有和他起过冲突，还是第一次看见今天这样的冲突。
“没什么。”余峰安抚地笑了一下，道：“你先回去吧，我写完作业再走。”
“你作业不是都写完了吗？”
“预习。”
卫昊啧了啧嘴。“你也太认真了，我这辈子都是追不上你的，先走了，你也别留太长时间，早点回家。”
等卫昊一走，教室里只剩下余峰一人。
他把预习到一半的课本收好，转身从贺加桌上拿过练习册，翻开继续写。
班主任认识他的字，余峰写的时候特意改变了下笔的习惯，写出来的字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至少认不出是他写的。
这些作业他晚自习的时候已经写过一遍，动笔极快，不一会儿就完成了大半。
正写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由远及近。
“你们先去那儿等我，我拿了东西就过去，已经到教室了，很快……”
教室后门被打开，路任明一边打电话一边走进来，看见余峰坐在里面也不惊讶。全校的人都知道余峰学习认真，晚自习结束后还会留下复习和看书，一直到关灯才走。
他打着电话径直朝座位走去，翻箱倒柜地从书桌里找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好几颗台球，提在手里往外走。
余峰的动作只在路任明进来时停顿了一下，继续奋笔疾书。
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他必须在关灯之前把这些作业完成。
笔尖唰唰在纸面上游走，根本没有注意拿了东西的路任明从他身边路过，过了两秒，又退回来，站在桌旁。
“这不是贺加的书吗？”
余峰倏地抬头，才发现路任明一直在打量习题册上的字，忙要把本子收起来，却被对方拦下。
路任明一只手压着本子，仔细观察上面的字迹。
又看了看余峰，惊道：“贺加的作业原来是你帮写的啊？”
“我就说，老何说贺加的字难看，我可是见过他写字的，原来是你。”
路任明笑起来，看见余峰脸色煞白，紧抿着嘴唇不说话，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班长，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平时装得正经，没想到还这么帮助同学。我跟你都同学一年多了，怎么也没见你帮我？”
余峰见他把习题册翻得哗啦作响，心中一片慌乱，勉强笑了笑。
“余峰刚转学过来，对学校不熟悉，我只是帮他整理一下作业。”
路任明嘲讽地笑了一下，把贺加的书放下，转身又从自己抽屉里找出几本书，都是今天各科老师布置过的作业，都在余峰面前。
“班长，反正你写一遍是写，两遍也是写，也帮我一起写了吧。”
余峰看着桌上的书，双手交握不动。
路任明甩动着手里的袋子，里面几颗台球碰撞发出砰砰的声音，他道：“班长，你可不能这么区别对待，班主任听了多心痛啊。”
闻言，余峰终于动了动，拿起桌上的习题册。
“写这些是吗？”
“明天早上我来拿啊。”
路任明终于满意地笑起来，拍了拍余峰的肩膀。“这才是班长该做的事。”
说完，把几个台球甩到肩上走了。
余峰看了看桌上又多出来的几本书，见快到关灯时间了，把练习册全部收进书包里离开。
路任明提着台球迅速下楼，正准备给几个朋友打电话，刚走出校门，一道远光灯突然扫过来，正正直直落在他身上。
“艹！谁啊？会不会骑车！”
他皱着眉骂了一声，眯着眼睛看去。
看见坐在机车上的身影，立即转怒为喜，迅速走过去。
“贺大爷，你怎么来了？这是你的车？太帅了吧。”
一边上下打量机车的样式。
像他们这个年纪，上学能骑个小电驴已经算拉风了，没想到贺加都骑上重型机车了，就连他看了都眼馋。
“他们说你回学校拿东西，送你一程。”
说着，贺加转头朝教学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看不见教室，问：“你下来的时候教室里还有人吗？”
“有啊，不就是余峰？他每天都在。”路任明三言两语带过，高兴地摸了摸机车的车身。“贺加，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玩两局？今儿凑了不少人呢，骑你这车过去，一定拉风。”
“下次吧。”
贺加招了招手。
路任明立即接过头盔，一边戴，一边道：“你不会是担心被人看见吧？放心，余峰那小子肯定不敢说，我告诉你，别看他平时正经，其实压根不怎么样，就是假正经！我最看不起这种人，私底下肯定是……”
话说到一半，贺加突然把准备上车的路任明推开。
“让让。”
“怎么了？”
路任明愣了一下。
校门口侧面没有灯，光线昏暗，看不出贺加的表情，更何况他还戴着头盔，只能听着嗡嗡的声音：“突然不想去了。”
“那我怎么办？”
“自己走过去。”
贺加迅速发动机车。
路任明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贺加的车离开。
过了一会儿，又在路口转了个大弯掉头，重新停在他身旁。
“头盔给我。”
“你什么意思啊？”
路任明一脸不悦，但还是被强行要走了头盔，自己打车前往红街。
黑色机车在路上疾驰，短短二十分钟，车就稳稳停下了老何家楼下。
今天晚上老师聚会，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贺加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打完两局无聊的手游，黑色手机在修长的手指中转了两圈，想了想，迅速起身走进老何书房翻找了一会儿，从架子上找出一张学生通讯录。
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作业写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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