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星月交辉之时》不饮霜华

30、冲突

　　对角巷的阳光果然更加灿烂，连空气呼吸起来都更加清新。
　　德拉科总算没再感受到翻倒巷里那股阴冷的温度。
　　他们先去了趟古灵阁。马尔福家的收藏无比豪华，德拉科在自家的仓库里见到了无数堆到天花板的小山一般的钱币和各色宝石镶嵌的器物。
　　卢修斯进去，在小山之间转悠，呆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伸手递给德拉科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你这学期的零花钱。”
　　然后才把自己另一只手上的布包收起来。
　　德拉科打开钱袋，假装关心地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开始思索卢修斯就究竟带了什么，是不是那本书？
　　那本藏着伏地魔的日记本。
　　“……看看光轮2000，你们学院现在的魁地奇队长是谁？”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飞天扫帚的商店橱窗前，卢修斯眼也不眨，就买下了七把最新的光轮2000：“送货地址填霍格沃兹，嗯，对……”
　　“开学后你会成为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找球手。”
　　“现在，不要再跟我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了，德拉科。”
　　德拉科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卢修斯说他还有些事情，让德拉科先自己去逛，半个小时后他们在丽痕书店集合，给德拉科买教科书。
　　德拉科拔腿就走，急匆匆地在街上搜寻起哈利的踪迹。
　　对角巷里的巫师很多，时不时就会遇到拥挤的人流，德拉科的个头此时并不算高，他只能竭尽全力伸长脖子抬头张望。
　　“玩具店……没有！”
　　“魔杖店……没有！”
　　“长袍店……酒吧……水晶球……”
　　到处都找不到哈利的身影。
　　德拉科的鼻尖挂上汗珠，靠在一块干净的砖墙上喘息。
　　时间差不多了，他得去书店和父亲汇合。
　　他叹了口气，抬起沉重的脚步朝着来路走去。

　　到了书店门前，德拉科才发现，现在正好是书店举办的洛哈特签售会时间，到处都是排着长队的女巫师——完全找不到队的头尾在哪里。
　　卢修斯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大概还没来得及过来。
　　德拉科正准备转身离开，站远一点儿，却在书店的楼梯上看到了哈利和韦斯莱一家的身影，罗恩、赫敏……似乎半个格兰芬多学院的人都在这里了。
　　德拉科立刻往里挤，又突然想起来，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己根本不可能和哈利正常交流。
　　“让一下！”旁边的一个胖胖的女巫师尖声叫道。
　　德拉科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后，随着人流被推得左右摇摆。
　　好像有无数双手在他身上推搡，他东倒西歪，踉跄地随波逐流，或是潜意识里实在不想离开，最终还是走到了书店里面。
　　吉德罗·洛哈特刚好扯着嗓子在说些什么冠冕堂皇的致辞，粉丝群中不时爆发出欢呼声，哈利竟然也站在洛哈特旁边，一脸生无可恋。
　　德拉科有点想笑。
　　很快哈利就捧着一摞洛哈特热情馈赠的签名书走到了一边，德拉科准确地看到，韦斯莱兄弟和赫敏等人都还在台前凑热闹，哈利身边空无一人。
　　他正想走上前去，就看到一个红头发的个子小小的女孩冒了出来。
　　而哈利则慷慨地将自己怀里好不容易拿到的书全都塞给了她。
　　德拉科脑子一热，走近了几步。
　　“……金妮，没事的，你收下吧，我一会儿再买。”
　　原来是韦斯莱家的小丫头。
　　哈利正背对着德拉科，金妮脸上的表情被德拉科尽收眼底。
　　羞涩的笑容、挂在两颊上的红晕，还有亮闪闪的眼神，德拉科没有看到哈利的表情，但是他觉得，一定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于是，原本还在纠结究竟戴上面具与否的德拉科，顷刻间武装起了自己。

　　“你一定很喜欢这样吧，波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冷地、甚至有些尖酸的问道。
　　哈利的背影凝固住了一瞬，而后直起腰，转头与德拉科打了个照面。
　　哈利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很显然，他当然听出了德拉科·马尔福的语调，
　　“德拉科，借过。”他冷淡地回复马尔福。然后伸手拉起金妮的胳膊，准备掉头离开。
　　德拉科更生气了，脸上挂出他以前惯常的那种嘲讽人的笑容，将难听的话像利剑一样刺了出去：

　　“著名的哈利波特，”他继续说，以一种显而易见的阴阳怪气声调赞颂，“明天你就会和洛哈特一起登上报纸的头版头条，开心吗？哈利，你总是这么受欢迎。你看，什么都不用你做，不管是未来的老师还是韦斯莱家的女孩儿，都会自动喜欢上你。”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你心里很快乐吧？被这些人喜欢？”德拉科紧紧盯着对面那双眼睛，说话时后槽牙咬的紧紧的，显得他的下颌线条更加明显。

　　“别胡说，他不是那样的人!”金妮冲了上来，顶着德拉科冰冷的视线，对他怒目而视。
　　德拉科顿了一瞬，下意识看向哈利。
　　哈利·波特只是垂着眼似乎在想些别的什么，完全没有介入他们的意图。
　　他们之前在学校里的默契似乎都不见了。
　　那些曾经说好的、当众演过无数次的死对头戏码，此刻好像都成真了。
　　双方都从对面感受到了假戏真做的意味。
　　德拉科清了下嗓子，索性开始认真扮演以前的自己。
　　他冲着金妮邪气地笑了一声，在金妮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大声拖长了调子说道：
　　“波特，你找了个女朋友！”
　　金妮的脸腾的红了。
　　而哈利的目光终于直直的看了过来，盯住了德拉科的脸。
　　但是他依然什么都没说。
　　罗恩和赫敏挤过来，每人都抱着一摞洛哈特的书。
　　事态好像要再度升级了。

　　“德拉科！”赫敏忍不住先叫了一声，然后被罗恩拽了下胳膊，阻止她露出更多表情。
　　他们二人毫不知情方才的状况，不约而同开始进入剑拔弩张的夸张戏剧状态。
　　罗恩首先对着德拉科皱起了脸，仿佛看到了鞋底上什么恶心的东西，“马尔福？你在这儿看到哈利一定很吃惊吧，嗯? 是不是都要酸死了，为什么在台上合影的人不是你？”
　　赫敏小声地飞速接了一句：“没错，为什么不是我？”
　　罗恩大力地捅了她一下。
　　德拉科并不想用恶毒的话对罗恩他们反唇相讥，“我要走了，让开！”
　　金妮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你要向哈利道歉！”
　　德拉科停住步子，低头看了看她红色的脑袋：“你的父母有没有告诉过你，”
　　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金妮·韦斯莱，追求男孩的正确方式，是先把你脸上的雀斑擦干净？”
　　罗恩涨红了脸，眼神中隐含的一丝笑意也没了，他甩手把书丢进坩埚，就要朝德拉科冲去。
　　哈利和赫敏眼疾手快，从后面紧紧拽住他的衣服。
　　谁都能看出来，罗恩真的生气了，因为德拉科羞辱了他的妹妹金妮。

　　“罗恩!”韦斯莱先生带着弗雷德和乔治挤过来，“你在干什么?这里的人都疯了，我们出去吧。”
　　韦斯莱先生似乎没看到德拉科，亦或，他看到了，却并不想这场冲突再继续下去。
　　罗恩被韦斯莱先生夹住要往外带，德拉科也正准备转身离开，眼看着这场闹剧就要结束时，突然又有人开了腔：

　　“啊呀呀—— 亚瑟·韦斯莱。”

　　是卢修斯·马尔福。
　　他一只手搭在德拉科的肩上，按住了想要离开的德拉科，脸上挂着熟悉的冷笑。

　　“卢修斯。”韦斯莱先生不得不停下步子，冷冷地点头回应寒暄。

　　完了——德拉科心里这样想。
　　他太知道自己父亲面对韦斯莱这样的家族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如果说一开始热血上头时，自己冲动说出的话还有事后挽回的可能，那么自己父亲的开腔——则会把战火点燃到彻底烧光一切的程度。
　　德拉科攥紧了拳头，试图用眼神示意罗恩，让他拉着韦斯莱先生赶紧走。
　　但罗恩冷漠地看着他，并没有理会他的眼色。
　　赫敏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却根本插不了话。
　　因为卢修斯已经开始了。
　　“听说老兄公务繁忙得很哪，”他慢条斯理地说，“那么多的抄查……我想他们付给你加班费了吧?’”
　　他像是在逛什么高级商店，优雅地把手伸进金妮的坩埚，从崭新光亮的洛哈特著作中间抽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初学变形指南》。
　　那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在挑选什么珠宝。
　　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他把书高高的举起来。

　　“看来并没有。我的天，要是连个好报酬都捞不到，做个巫师中的败类又有什么好处呢?”。
　　卢修斯放声笑了起来。
　　德拉科感受着这笑声，却觉察出一丝不对来。
　　父亲平时虽然一贯居高临下，却不会这么有心思，去故意挑衅韦斯莱家，甚至说上这么多话。
　　可是他来不及细想。
　　因为韦斯莱先生的脸比罗恩和金妮红得还厉害，飞速回道：“我们对于什么是巫师中的败类看法截然不同，马尔福。”他似乎在拼命克制着不把自己的拳头招呼到卢修斯身上。
　　“当然，”卢修斯说，声音从德拉科头顶传来。
　　不知为什么，德拉科就是能感觉到，卢修斯似乎对这场面并不满意。
　　德拉科不安地抬起了头。
　　果然，卢修斯浅灰色的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了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们的格兰杰夫妇身上
　　“看看你交的朋友，韦斯莱……我本以为你们一家已经堕落到极限了呢。” 他的语调更加夸张了。
　　哐当一声！
　　金妮的坩埚飞了出去——
　　韦斯莱先生朝卢修斯扑了过去，把他撞到一个书架上，几十本厚厚的咒语书掉到他们头上。
　　德拉科被卢修斯迅速反手一推，扑倒在旁边的沙发卡座上。
　　他费劲的抬起头，环顾着周围的一切。
　　弗雷德和乔治正头碰头站在后面挥着胳膊大喊：“揍他，爸爸!”
　　韦斯莱夫人捂着胖胖的脸尖叫：“别这样，亚瑟，别这样!”
　　这动静太大，书店里的人群开始惊慌后退，但撞倒了更多的书架。
　　德拉科立刻又听到了哀叹。
　　“先生们，行行好—— 行行好。”是店员喊道。
　　然后，一个粗大的嗓门压过了所有的声音：“散开，先生们，散开—— ”
　　海格踏着满地的书大步走过来，一眨眼就把韦斯莱先生和马尔福先生拉开了。
　　德拉科远远站着，伸头焦急地看过去。
　　韦斯莱先生只有嘴唇破了，而他的爸爸卢修斯，一只眼睛被《毒菌大全》砸了一下，眼皮红肿，手里还捏着金妮那本破旧的变形术课本。
　　卢修斯此时把书往金妮手里一塞，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
　　“喏。小丫头—— 拿着你的书—— 这是你爸爸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 ” 他挣脱了海格的手臂，向德拉科一招手，“德拉科！走了！”
　　大踏步出了店门。
　　而德拉科站在原地，呆了一瞬，方才卢修斯把破旧的变形术课本塞回给金妮的表情在他脑海中再度转了一个来回。
　　在家里听到的声音，方才卢修斯的反常，上一世的记忆，一条线迅速穿了起来，德拉科猛地一个激灵，直勾勾看向金妮手里的那本书。
　　他意识到了，那里面究竟夹着什么。
　　他下意识向韦斯莱一家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然后罗恩越过金妮，跨了过来，用并不友善的眼神瞪着他。
　　德拉科转头看向哈利——哈利正在紧张地看着受伤的韦斯莱先生。
　　卢修斯反身推开书店门叫他：“德拉科？”
　　德拉科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