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往事成烟】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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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成烟
没有人知道月狼族是什么时候诞生的。
也许就在盘古开天辟地时，也许实在女娲造万物时。当众神、魔、妖、人还朦朦胧胧的时候，月狼族早已圈出自己的一片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第一代神帝发现了他们，她与月狼族的族长相爱了，月狼族甘愿为神族坐骑，替他们打下了一片天，奠定了神族的地位。此后，月狼族世世代代为神族护城大将，地位之高，无人能撼动。
但是月狼族逐渐落寞了。
他们的繁衍很困难，母体要用尽自己半生修为才能稳住胎儿，待孩子出生后，母体也命不久矣。于是月狼族的子嗣渐渐变得稀少，也越来越低调，不怎么出没于外界。除了神族，其他各族都不晓得月狼族的存在。
再后来，月狼族得了一个诅咒，活不过八百岁的诅咒。血脉凋零，到最后只剩下段城最后一个。但这所谓的诅咒，所谓的难繁衍，不过是历代神帝，为了更好的控制月狼族而撒下的一个谎言。
莫栖迟牙齿打颤着，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的这一片骇人的景色。
这条小路通向的是一个冢，那是她和段城寻找了百年的，历年来月狼族族人的墓冢。
莫栖迟尝试了两遍，站了起来。她现在站在一个突出去的崖上，她往前走了几步，低头看了看无尽的深渊，是尸骨累累。靠她最近的两具尸体，看起来还很新。硕大的骷髅头耷拉在一旁，一双空洞的眼幽幽的望着莫栖迟。
她听说过月狼族可吞天食日的传说，但从没有见过他们本体真正的大小。这个种族实在是太过可怖了，但凡他们中的任意一员对着权力财富有丁点野心，那么这个世界必然要为他们准备一个宝座。然而他们的族人生来与世无争，却不料他们不争，也逃不了他人的算计。
底下这些尸骨，生前无一不是被活活殉葬而死。他们的尸骨带着无尽的森冷，莫栖迟抱着自己的双臂往后退，眼里蓄起一汪泪水。
“哥，嫂子。”
两具尸体目光幽幽，但是莫栖迟明白，这就是段城的父母。
莫栖迟，半生戎马声名显赫的魔族大将，双膝跪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眼里的泪水也终于震落在地，与灰尘融于一体。
茫茫一片阴暗的天空蔓延到地平线，路仁佳换下了自己平日里典型的一身白衣，反而换上了灰色粗布麻衣，背着粗藤编织的篓子，头戴斗笠，伪装成普通采药者的样子，轻巧的踩着一只黑色祥云软底靴，漫步在无尽平原之中。
莫栖迟不告诉她，段城也不告诉她，她可以理解。如果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对她而言是外人，对方不说，她不问，不帮。她不是圣人，也不是老好人。
但是那个人是莫栖迟，不是陌生人，不是外人，是莫栖迟，那个两百年前冒冒失失闯进她生活里的大傻子！
她可以理解，不代表她可以接受！
路仁佳气红了双颊，愤愤的跺了跺脚。他们怕是把自己当傻子耍，以为自己发现不了端倪吗？莫栖迟若是平安无事，怎么可能会用同心铃叫她来找段城，顶天了是拿那东西来调情！
正逢战乱，虽然白城内歌舞升天，但城外荒芜一片，渺无生机。路仁佳走了半个时辰，也没看见一个人。这样也好，在这个时候她在此处游荡被抓住，必然是要当成叛徒斩了。
此处当真是一片平原，路仁佳绕了半天也找不到莫栖迟口中所说的山洞。要么就是莫栖迟中了幻术，要么就是有人在此处布了阵法。不管是哪一种，对方的实力定然十分恐怖。也不知道莫栖迟究竟是惹上谁了。
而且一个魔族人，居然与神族大将关系密切？路仁佳眉头皱的更紧了，莫栖迟究竟瞒了自己多少事，等到自己抓到她，定要好好惩罚她一番。
路仁佳又绕了一圈，一无所获。她喘了口气，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抱着双腿，将脸埋在腿上。
她自飞仙以来头一次感觉到如此绝望与无力，这个地方没有一点气，路仁佳无论如何查探都无法追踪到半点不对。莫栖迟现在在不知名的地方被困着，她不知道莫栖迟想要做什么，但路仁佳总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好像再不快点找到莫栖迟，她就要失去她了。
太糟糕了，这种感觉，太糟糕了。修仙者寡情少欲，路仁佳几百年都没有太多情绪波动过。但她现在不仅被情绪操控了，甚至毫无反手之力。粗布摩擦着她的脸磨得生疼，刺痛感逼得她眼角泛起泪花。
“阿迟……”
路仁佳落寞的闭上眼，却没有察觉到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腾升起淡淡光晕。
阵法被触发了。
一瞬间爆发开来的气惊动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路仁佳，她立刻展开了一道屏障将自己包裹。刹那间，周围景色突变，高山平地拔起，路仁佳迅速换出一把剑，御剑而行。但她上升后发现空间诡异的被压缩了，不论她如何尝试都上不去，路仁佳干脆寻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落脚，静待异变结束。
她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在气力充沛的神界，怎么可能会存在一个地方感受不到气？那个地方的气都被吸取到另外一个空间了。而那个阵法就在刚刚不知为何被触发了，因此路仁佳现在也跟着进入了那个空间。
也就是说，她现在和莫栖迟所进入的空间，八成是一样的。
路仁佳瞬间打起了精神。她将软剑握在手里，闭上眼用神识仔细的探查着这一片的空间，试图寻找莫栖迟的位置。但她发现这个地方的神识被禁止了，仿佛有个屏障似的，路仁佳刚弹出十米，大脑就像被蛰了一下般剧烈疼痛，她只好将神识先收回。
异变只在瞬息间，很快就归于平静，方才阴沉的平原如今变成高山，唯一不变得是天空依旧灰暗。路仁佳仔细回想着莫栖迟跟她说过的，她现在置身于山谷之底，一片树林中，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无法御剑飞行，也用不了神识，路仁佳只能徒步前行。但修仙者徒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缩地成寸，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路仁佳寻人心切，步履匆匆，快速前行了半柱香的时间，猛然听见一声豹吼，在这片静寂之地格外显眼。路仁佳脚步顿了顿，转身往豹吼得方向赶了过去。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应该往那里去。
花未晞寒着脸，长发无风自动，树根婴儿臂粗的藤蔓从她背后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挥舞着奔向前面的修仙者。
那个修仙者已经狼狈不堪，脸上被划出好几道血痕。他挥舞着剑劈开藤蔓，那藤蔓也是异常诡异，居然轻易无法斩断。一旁的迅雷豹绕着修仙者转圈，随时准备冲上去来一口。
修仙者被打的节节败退，花未晞目的并非是杀了他，而是想要活捉，所以也没有下死手。那边迅雷豹瞅准机会，一口咬住了修仙者的跟腱，修仙者大吼了一声，抬手就要刺，一根藤蔓抽在他手腕处，修仙者吃痛，长剑落地，下一秒他就被藤蔓困成一卷，动弹不得。
花未晞松了口气，她没怎么动过手，与这个人打斗的时候心里也没底，怕自己制服不了对方。毕竟神帝身边的大红人，实力也定然不俗。
迅雷豹翘着尾巴退回到花未晞脚边，尾巴缠上花未晞的腿，头跟着蹭。花未晞无奈一笑，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道：“辛苦你了。”
迅雷豹轻声哼了一下，像是洋洋得意的样子。它蹲坐在花未晞脚边，铜陵大的双眼沉沉的望着前面的丛林，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
“出来吧，不要躲躲藏藏了。”
花未晞揉了揉迅雷豹的耳朵，淡淡道。
路仁佳从丛林中走出来，面上有些尴尬。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非常沉默。许久后，路仁佳轻咳一声，问道：“姑娘可知，此为何处？”
冷淡的目光与路仁佳对上，花未晞盯着路仁佳片刻，这个修仙者没有恶意，但花未晞对她还是十分警惕的。
“这句话我也想问你。”
她冷冷的说，路仁佳一怔。
气氛瞬间变得十分僵硬，两边都互相提防着，谁也不敢先松口。路仁佳方才观察过花未晞的实力，权衡利弊后不打算和花未晞动手，依着对方刚刚展现出的强横实力，路仁佳未必能打得过她。
“吼！”
迅雷豹呲牙冲路仁佳咆哮了一声，花未晞心下一沉，藤蔓旋即随心而动，“嗖”一下来到路仁佳面前，速度之快令路仁佳措手不及。她刚下意识后退一步，那藤蔓已然来到腰间，将她别在腰间的腰牌取了下来。
路仁佳定睛一看，那腰牌上刻着一个“段”字——是段城先前给她的牌子。
“这是阿城的。”花未晞脸色微变，又迅速恢复如常。她将腰牌展示给路仁佳看，“你从哪里弄到的？”
路仁佳愣了愣，看了眼那腰牌：“你说这个？这是段将军给我的……”她回想了一下方才花未晞亲昵的称呼，“你同段将军是旧识？”
花未晞没有正面回答，她手一翻将腰牌收起来，拍了拍迅雷豹硕大的脑袋，一声不吭的回头就走。路仁佳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一愣一愣的。谁知花未晞走出没几步远，就回头淡淡瞥她一眼道：“跟上。”
“……”
路仁佳到底还是跟了上去。她对这里不熟，而对方实力又强盛，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路仁佳决定赌一把。
花未晞一路上都在跟植物交流。她早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无法动用神识，也无法动用太多气。幸而她身为花灵，对世间植物都有一定的统帅作用。有了这些植物领路，倒也不至于迷失在此地。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路仁佳一路上一直在搭话，花未晞倒也没有故作高冷的忽视她，反倒一路上都有认真回答，只是说的话不多罢了。
“跟着方才那位修仙者来的。”
路仁佳心中呐喊，不免嘀咕道：“真是怪事。”
“怎么？”
花未晞挑眉，路仁佳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头叹道：“我是从白城哪儿来的，想来那里是通了阵法，所以咱们一块儿落到这里了。”
“白城？”
“是啊，我找一个……朋友，不小心掉到这儿来了。”
路仁佳说完，自己心里估摸着又不对味。她和莫栖迟的关系过于复杂，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段关系。不过花未晞一点也没在意她的纠结，淡淡应了一声，脚下步履不停。
“我们要去哪里？”路仁佳终于没忍住，问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为什么给人感觉对这边的路这么熟。
花未晞停下来，回头看了路仁佳一眼。路仁佳以为对方被自己问烦了，一时间被唬住了，缩了缩脖子。但是花未晞只是歪了歪头，侧过身，露出森林尽头的一座山脉，一个洞穴赫然在眼前。
“这些树告诉我，有一个魔族误入此处，已经在里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她顿了顿，“也许是你的朋友吧？”
一阵风吹过，群树起舞。几片叶子在阴沉的天空飘过，打着卷儿不知飞往何处。路仁佳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心脏在下一秒如坠冰窟。
“那个山洞里有个阵法，极少有活物能够出来，你朋友大概……凶多吉少了。”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往事成烟】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