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奇缘之玉楼春》宋思服

21、玉抱肚【修】

　　将陈仪真接走的小黄门，自然是丁仙现的安排，他原本想将陈仪真放入御湖中央，再派几个水性好的人入水中，将竹筏弄沉，却不想赵顼乘船而来，将她救了回去，赵颢气得面色发青，呵斥道：

　　“宫里这么多耳目，你怎会蠢到在宫里动手？”

　　“宣德门事后，开封府对各类案件查得极严，若是在宫外动手，开封府那里很是难办，还不如宫内。”

　　丁仙现只道：“殿下，臣还要再继续么？”

　　赵颢不胜烦恼，摆手道：“一次不成，本王给你擦屁股都来不及，算了！”

　　赵浅予从躺椅上站起身来，急着为自己辩解道：“不知大哥遇见谁了，我没有为难陈乐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顼听得出她并未说谎，原本以为简单之事，不想竟成了疑团，再联想宋才人早产，赵顼心下忽而难安，面上却不表示出来，只对赵浅予道：“我也觉得不是你，想来是宫里人无聊恶作剧罢了。”

　　面对赵顼的质疑，赵浅予伤心而又气道：“在你心里，浅浅便是这样的人么？”

　　“是哥哥不好，惹你生气了。”

　　赵顼抚了抚其肩，温声道：“我知道你钟情景弼，也知道你伤心，哥哥是过来人了，劝你一句，凡事不要强求。”

　　赵浅予却一把将他推开，道：“你不强求，整日里变法做什么？陈乐师今日出现，倒是叫我想起来了，大哥先时诗词曲赋那样不爱，如今怎全都抛下了？是不是那个人在你心里，也挥之不去？大哥现在，可还是那个失意人么？”

　　“别说了。”

　　赵顼面色忽而一沉，叹了口气道：“我如今什么都不想，多少年前的事，再别提了。”

　　第二日一早，王安石便率领百官诣合门上表，贺皇三子出生，赵顼大赏朝堂之际，却不想好事成双，熙河边关之报传来，赵顼打开奏章，脸上喜意越发明显，抬眼对众人道：

　　“龙图阁待制王韶刚刚来报，数日之前，熙河将士渡过洮州，斩首七百级，平定南山之地，不仅筑成康乐城及刘家川、结河二堡，又通饷道，领兵破踏白城，斩首三千级。自此河州之地，便收归我大宋所有了！”

　　众臣自是欢欣鼓舞，纷纷向赵顼和王安石祝贺：“国朝有王待制这般将领，何愁西夏不平！臣等恭喜陛下！恭喜王相公！”

　　赵顼难掩激动，对王安石道：“若非卿举荐，朕哪里寻得王韶这样的将才！此番胜利，王卿功不可没！”

　　王韶原本便是王安石一手提拔的亲信之臣，这些年他开边熙河战功赫赫，王安石瞧在眼里，更是乐在心上，便揖道：

　　“所谓王者之兵，则于兵之义理能全之，能尽之，故无敌于天下。熙河战功初成，只因王韶治军旅有方，臣怎敢居功？”

　　赵顼这些年来，敬重和信赖之人，唯王安石一人，此次又逢边关大捷，辅臣皆称贺不已，他径直走到王安石身旁，解下所佩玉带，亲赐于王安石，道：

　　“此玉带阔十四稻，号玉抱肚，乃是西夏李元昊之父德明于真宗朝时所贡。非卿主谋于内，无以成此大计。国朝自熙宁二年推行新法，国库日益丰盈，就连边关也是捷报频频，新法果有神效！”

　　王安石对赵顼行礼道：“陛下祗畏修省，夙宵靡宁，此陛下圣德所感，臣不敢领功！”

　　赵顼一得皇子，二得捷报，自是喜不自胜，擢升龙图阁待制王韶为枢密直学士，国子监知制诰吕惠卿为知谏院翰林学士，判司农寺曾布为翰林学士、右正言，御史中丞邓绾为工部郎中、龙图阁待制。

　　不论王韶吕惠卿，还是曾布邓绾，皆是新党翘楚，赵顼摆明着对其人有大用之意，几人自是谢恩，旧党之人虽心有不甘，却是不敢言语。

　　王安石得赐天子玉带，乃是天大的荣宠，朝堂内外皆议论纷纷，王诜在清新别院中长吁短叹：

　　“真真，你可不知道，那日早朝之后，邓绾、吕惠卿和曾布有多么的得意，甚至连参知政事冯京和王珪正眼也不瞧一下！”

　　陈仪真心不在此，一边摆弄着园中盆景，一边道：“朝中不过是打了个小胜仗，至于如此吗？”

　　她扬首又道：“哥哥既然挂着利州防御使这样的武职，怎么不去学一学祖辈，也去边关开一开军功？”

　　王诜摇头，面色似有不甘，道：“卧云行归休，破贼见神速，我倒是想去熙河领兵，可就算我娘放我去，咱没有王韶那般得王安石器重，手中掌不了兵权去了也是白去，倒不如在汴梁城中快活。”

　　陈仪真心志高傲，道：“你不能总拿别人当幌子，真是若想为国为民成一番事业，便像苏先生那般沉下心来，以你的才华，在哪儿做不出一番业绩来！”

　　她说的认真，引得王诜轻轻一笑，道：“好好好，我听你的劝。昨日宴席上，两宫太后和长公主对向宗良是个什么态度，你也瞧见了，这向宗良定要当驸马的，你呀，该早早和他断了。”

　　陈仪真垂首不言，王诜摇摇头，又道：“眼下邓绾升了龙图阁待制，正是官家和王安石眼前的红人，你祖父的案子，该如何提起才好？要不，直接去找官家？”

　　“不可。”

　　陈仪真想了几日，心下已然有了盘算，便道：“官家如此偏心宰臣，只怕不会还我公道，我还是要问问向宗良。”

　　王诜见她打定了心思，直叹气道：“你认识他向景弼才有几天？他是何居心，你可清楚么？”

　　陈仪真却是道：“不管向宗良是何居心，他既是外戚，朝中之事知道的必然多些，我只不过借一借他的力，你别多心。”

　　她不由想起那日会仙楼与他初遇，只怕那时便已然对他生情，可赵浅予又实在是得罪不起，便道：

　　“四月初十是同天节，官家自己的生辰不大操大办，舒国长公主的生辰却费了恁地心。”

　　王诜瞪了她一眼：“这位公主乃是先帝唯一嫡女，太后娘娘的心尖肉！恩宠超岐、嘉二王，岂是他人可比？万不可得罪这位公主！”

　　陈仪真心下叹息，向宗良若是白身该多好，道：“我不与他见面便是。”

　　转眼间过了七日，四月初八佛生日，城中大相国寺有浴佛斋会，向宗良连着几日没有消息，陈仪真也终日独倚窗边，小月千般劝说，她才愿意出门。大相国寺人山人海，陈仪真和小月随着人群走着，来来往往的人太多，竟是将主仆二人挤了开来。

　　陈仪真瞧不见小月，只能继续往前走着，走到拐角之处，忽而有好些个戴着神鬼面具的人，拿着些假刀假斧，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素来胆量极小，瞬间被他们包围，自是吓得不轻，偏偏这些鬼神还要将她围住，陈仪真不由喊道：“快让开！让开！”

　　偏偏这些人却不走开，忽而有只鬼伸手将她捉住，陈仪真无比惊惶，吓得用手遮住眼睛，这人却摘下面具，柔声道：“真姐儿，是我！”

　　这人正是向宗良，他见她被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握住她手臂，道：“有我在，别怕！”

　　陈仪真想起那日生辰宴上，被张敏舒推到人前，被岐王暗指与向宗良私通，又被人扔在御湖中，被赵顼所救，心里好生委屈，伸手捶着向宗良的胸膛，落泪道：

　　“我最怕这些东西，偏偏是你，装神弄鬼的来吓我！”

　　向宗良原本为引她开心，见她哭便慌了神，忙道：“世上哪有什么鬼神？是我错了。”

　　陈仪真明白是他和小月联手骗她，心下甚是恼火，边走边恨恨地道： “你怎知我要来？怎会在人群里找到我？我的侍女，什么时候唯你命是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