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煞缠身》九日殿

35、第三十五章 无题（三）

　　危险？章言卿扭头看了看还吊在车把上的秦擎，心道有秦先生在，自己应该很安全才对。

　　而且他这会儿正在小区里，周围很干净，身边哪有什么危险？

　　电话那头的张卯卯还挺担心他，见章言卿没有回答，紧张地追问道：“章叔叔，你身边真的很危险吗？你不要怕，我让大姑姑带我救你去。”

　　“不用，我没有什么危险。”怕小豆丁真的大老远跑来首都一趟，章言卿连忙安抚道，“我现在很安全，即使遇到危险我也能应付，我身边有秦——”他顿了顿，顾忌到秦先生的存在绝对不能泄露，就含糊了过去，“嗯，就是很厉害的那个……能保护我，所以不用担心，有他在，我不会有危险的。”

　　表面上佯装出一副正在四处张望模样的秦先生这会儿其实一直都抻着脖子偷摸听着章言卿讲电话，听到章言卿这么说的时候，身体霎时间就僵住了，然后只见一只黄色的橡胶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红色。

　　章言卿并没有注意到他，因为电话那头的传来了张鹤延的声音。

　　“小师叔，章道友身上肯定有他师父给他的护身符，你的卦象上虽然一直显示他有大凶之兆，但是你不也看到他不会遇到任何血光之灾吗？”正在张卯卯旁边的张鹤延很有耐心，温声劝着这个平时都又软又乖但是一钻进牛角尖就把自己绕进去出不来的小师叔，“也许是章道友身上有什么法器之类的东西干扰了你的卜卦呢？”

　　说到这，张鹤延又特意提高了音量，凑近手机问电话这头的章言卿：“章道友，你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大凶之物？”

　　大凶之物难道指的是秦先生吗？章言卿想起了秦擎是天生的邪煞，在其他天师眼里确实是讳莫如深的大凶之物，要不然不会连邢广智那样的老奸巨猾都有所忌讳，最后还栽了跟头。

　　当然，就算是邪煞，章言卿也不觉得秦擎会伤害自己，如果不是秦擎，他早就跟着秦家地下的邪阵一起灰飞烟灭了。相识以来秦先生究竟对自己如何，章言卿心里比谁都清楚。

　　但章言卿也并没有直接否认，现在这种情况，一味否认的话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况且还有现成的虎皮能让他扯，所以他索性含糊其辞道：“嗯，是有一样，是我师父留给我的。”

　　“那你可千万要保管好。”提到赵存真，张鹤延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反而还殷殷叮嘱章言卿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辜负赵老前辈的期望。

　　这回连张卯卯都不再执着于卦象上的凶兆上了，两只黑溜溜的圆眼睛闪闪发亮，小包子脸上露出了崇拜的表情，显然章言卿离开后，小豆丁也从张鹤延那里听到了赵存真这个传奇人物留下的传说。

　　“卯卯，还有什么事吗？”章言卿转移了话题，“没有的话我要去拿快递了。”

　　“对了，章道友，我还真有件事要顺便和你说。小师叔，来，手机先给我。”

　　章言卿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张卯卯乖乖应了一声，然后手机应该是被递到了张鹤延手里。张鹤延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沉声道：“幽灵大巴事件有眉目了，还有你说的那个叫肖一闵的人，孟处长的人也调查出了一些东西。”

　　“这么快就调查出来了？”章言卿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有效率，不过听张鹤延的语气，似乎是结果并不怎么乐观。

　　果然，张鹤延继续说道：“先说那辆幽灵大巴，林队长亲自带人去找过，在事故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痕迹，那辆大巴曾经行驶过的路线也都沿途搜索过了，还是一无所获。”

　　“不见了？”这件事倒并没有出乎章言卿意料之外，如果那辆幽灵大巴能够轻易被找到，肖一闵也不可能游荡了两年时间都没有被任何天师发现。

　　“对，完全找不到。而且都过去了两年时间，当初那辆被山体滑坡掩埋的大巴车残骸早已经找不到了。师姐去看过，没有什么收获，小师叔在事故现场起的卦象也都是模糊不清。”张鹤延说着，揉了揉身旁的张卯卯那头小卷毛儿，小豆丁正因为提起这件自己没能帮上忙的事情而沮丧得垂着小脑袋，被揉了头毛儿顿时又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瞪向张鹤延。

　　总是管不住自己手的张鹤延讪讪放下手，继续对电话那头的章言卿说道：“那条路上最近这两年里发生的事故林队长的人也都调了档案出来，我和师姐都研究过，确实有一些痕迹，不过还不敢肯定一定是那个怨灵做的。”

　　按照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来看，那段路虽然在这两年时间里事故频发，真正死的人却不多。大部分人都只是出了些不大不小的事故，受伤有轻有重，但都没有危及生命。那些人都是普通人，即使事后觉得诡异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甚至有些人根本还是糊里糊涂的就出事了。

　　值得注意的是，那几个在事故中直接死亡的人都有案底，林萧宵手底下的人一深入挖掘，竟然还挖出了一个杀人潜逃了十多年都没有被发现的凶手。

　　听张鹤延说完这些，章言卿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也不敢确定这些事究竟是不是肖一闵做的，毕竟他和肖一闵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还有关于肖一闵的调查资料，连同其他档案材料我都打包发到你的邮箱里了。”张鹤延说道，“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再给我打电话。”

　　章言卿应了一声，刚要挂电话，就听那头又传来了张卯卯小豆丁的小奶音：“章叔叔再见。”
　　“嗯，乖。”章言卿笑道，这才挂断电话，骑上自行车，对一直乖乖呆在车把上的秦擎道：“秦先生，我们走吧，先去把快递拿了。”

　　秦擎这会儿已经恢复正常了，美滋滋地继续跟着自行车前进的节奏摇来晃去，暗戳戳回味着先前章言卿说的那几句话。

　　快递是个大箱子，因为里面装的都是书，所以抱起来有些沉。门外大爷挺喜欢章言卿的，热心地要帮他搬回去，章言卿忙拒绝了他的好意，大爷年纪不小了，他可不好意思麻烦老人家。正好遇到住在楼下的徐正开车回来，就停下车要帮他把快递箱子用车子捎回去。

　　徐正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隐隐有些发青，双眼下的眼袋很重，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章言卿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一边搬箱子一边状似无意地随口寒暄道：“徐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今天刚从老家回来。”徐正叹了口气，有些无精打采地说着，“我爸妈还留在老家那边，爷爷有些后事还要他们安排一下。我请的假不长，就先回来上班了。”

　　难道跟去世的徐爷爷有关？章言卿能看到徐正脚底有一缕阴气缠绕，并不多，只有若有若无的淡淡一缕，要不是他刚刚特意仔细观察了下，还真发现不了。

　　正在章言卿琢磨着怎么委婉地开口问一下具体情况，就听徐正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抱怨道：“我说不回去，把爷爷火葬了多好，我爸非得坚持要回老家，说是让爷爷能落叶归根。老家那破地方有什么好？山沟子里又穷又落后，那些农村人还特别愚昧，山上都是坟不说，还要做什么法事……”

　　眼看着他越抱怨话越多，明显是对这些事怨念颇大，尤其是对老家那边迷信的做法深恶痛绝，章言卿不得不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车子很快停在了他们这一栋单元楼下，章言卿把箱子抱下车，斟酌着语言提醒道：“徐哥，我看你精神不太好，多休息休息。你最近多晒晒太阳，晚上尽量不要加班，早点回来吧。”

　　普通人自身的阳气除了天生的区别之外，不同情况下也会发生变化。当一个人阳气弱的时候，压不住阴气，阴气自然就会有机可乘。生病虚弱、过度劳累、精神疲惫之类的状态下，都可以算是人体内阳气比较弱的时候，这时候也是最容易被鬼怪趁虚而入的时候。

　　当然像章言卿这样天生体质极阴的特殊情况也要除外。还有些人天生阳气重，一般阴气都无法侵入，弱点的鬼是不敢近身的，比如说郝高，他就是阳气重的人，在章言卿老家小窝头村被厉鬼的黑色头发袭击的时候，能用鸡毛掸子把那些头发抽飞，要是换了眼前的徐正去，绝对不可能抡得动。

　　这些章言卿不能都告诉徐正，即使他说了，以徐正这么抵制的态度，肯定也不会愿意听，章言卿也只能尽量提醒一下，而且看徐正身上的一缕阴气那么淡，在小区里住一段时间估计自己就会被冲散了。

　　“你说什么？”徐正先是有些惊讶地看了眼章言卿，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不大礼貌，赶紧说道，“啊，我知道了，谢谢。”

　　其实他和章言卿也算不上太熟，章言卿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他爷爷就喜欢说“看看楼下章家的娃儿多优秀！”之类的话，所以小时候徐正还和小区里的其他孩子一起排斥过章言卿。

　　章言卿没再多说什么，道了谢后就搬着箱子上楼。徐正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帮忙，连忙叫道：“等等章言卿！我帮你一块搬上去啊！”

　　可惜章言卿并没有听到。

　　回到自己家里，章言卿把快递箱子放下，一摸兜，坏了，秦先生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