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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试探成空 ...

  •   那为何让他像条快要搁浅的鱼一般难受?

      那股气息为何钻进他的身体里,为何强硬地占据他的每一寸筋脉,每一寸肌理,每一滴血液?

      为何让他哭不出叫不出,甚至连眼泪也被提前蒸发殆尽?

      “痛苦吗?难受吗?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这是你想要窥探秘密所应付出的代价之一,它只是其中的第一环,但是你放心,这样的痛苦只是暂时的,还不足以让你死。”

      耳边的声音淡漠无情,南麓不愧为见惯了杀伐的掌权者。

      不知怎么的,在混乱的疼痛中,云时倾忽然洞察自己身体里的某些玄机,比如,之前无论自己怎么修炼,都无法同其他人一般自观内脉,灵台也总不够清明,像是被什么力量蒙了一层雾,叠了一层霜,看不真切、辨不明晰。

      但现在,在这万分痛苦的现在,在见不到任何亮光的现在,他灵台中像是突然亮起了一盏明灯,在血肉交融的体内,看见了自己的筋骨情况——他的灵脉竟有一大半是断的!

      五雷轰顶也不足以描述他所受到的打击。

      对于人类来讲,灵脉是修炼之根本,筑武之基石,修炼之必不可少的关键环节。

      不说世家大族多年的武学沁润,即使是在寻常人家,也很少出现灵脉断裂的现象。

      灵脉断裂带来的结果是非常可怖的。

      断裂一根灵脉便说明他少了一道通往域灵力进阶的慧根,而云时倾他断裂了一大半,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完全无法修炼,永远不可能进阶,怪不得,怪不得在用仙师倾囊相授的办法时,竟毫无作用。
      怪不得每当斩魔训练时,他都感觉内力受阻,无法顺利通畅运行。
      怪不得自己在一线域已近两年,始终无法进阶。
      原来并不是因为不得其法,而是他的灵脉出了这样大的变故!

      那么他又该怎么以修炼出头登临神界?怎么可能以一己之力对抗魔族?他......他竟然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但灵脉为什么会全断?自己身体里的变化,是因为什么?

      再来便是,这到底是不是南麓想要他看到的?他说的代价,就是先让自己意识到身体里的异样?

      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震惊想明白,耳边南麓惊魂之声又响起,“万物皆有灵,天地间有浩然正气,就有源源不断的灵气。
      这崇渊域内所有的生灵都有一种共同的灵气,它们与你体内的灵气同出一宗,不知你有没有发现?”

      南麓的语调越来越凉,越来越固执,冷眼看着眉头抽搐、大口吸气的云时倾,丝毫不把他的颤抖放在眼里。他说的这些,已经不是猜测,玉滇石在云时倾身体里,那么他便有无可推卸的责任,他决不是清白的!

      云时倾闻言,心头冷然。

      共同的灵气?何意?

      云时倾现在什么也想不出,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不想管,他只觉得那道桃花灵气组成的气流在他身体里疯狂卷积,暴烈异常,带了十成十的横冲直撞的顽劣和威压,破坏狂魔似的左冲右撞,左突突右碰碰寻找着什么。

      在找什么?

      忽然,胸口一点凉意。

      那气息像是寻到了突破口,往那一点上狠狠撞去!它们找对了地方!

      所有的气息汇成一股,迫不及待冲入心口那一点奇异的地方!

      云时倾不堪重负,喷出一口血,眼前一黑,他什么话都没力气说了。

      他想到这血,就有些心疼衣服,自己的青衣那么淡、那么清,这血的颜色应是触目惊心,不由一声叹息。但叹息还没出口,唇上血忽地被一只微凉的手抹掉,云时倾头皮发麻。

      是南麓的手,不知怎么,他想起来那时候南麓以阿南身份待在他身边时,为他擦去嘴边汤汁的模样。

      他心口骤然绞痛难当,灵气袭击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他凝神细望,全力感受着那一道光点。

      忽然,他看清楚那一点光亮东西的全貌了——一块形状状似花瓣的白玉。花瓣才指甲盖大小,但开得精致妖异,中间的纹路看不分明,但隐隐透出一股凛冽的寒光。

      “这是......什么?”

      无人答他。

      气流完全卷入花瓣之中,而后,那玉光芒大盛,汇集入体的桃枝上的灵力竟然如有生命一般轰然乍泄,一切光芒刹那盛放。

      灵力从那花瓣中冲出,在体内胡作非为,轰流肆虐,云时倾嘴角溢出一丝血来,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爆体而亡,而南麓却完全没有反应……这样不行,不能再隐藏了。

      电光火石间,云时倾挣脱,手指翻飞如蝶翼,出手便去点南麓胸前两处大穴,南麓虽然压制着他,但没有防备,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得手,他不知道魔的大穴点后是否有作用,但论单打独斗,他不是南麓的对手,他只能全力一试。

      在云时倾迅猛的攻势下,一般人估计无法招架,但南麓偏偏更快、更猛,捂住他眼睛的手抽回身侧,提起身法瞬间后退,消失在云时倾眼前。

      云时倾忍痛将身体从桃树上撕下,泠泠然站在冷风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然。

      左边有异动!

      他飞身侧闪,眼睛死死盯着空中,见南麓忽然出现,擒着月牙锤一锤砸下,自己就地滚了好几下,躲开,但白嫩的耳垂还是遭殃了,多了一道裂口。

      右一锤,没砸到,但锤风烈烈,竟比天下最尖利的冷箭还要强劲,他被甩得向后飞了几步,吐出一口血,仍旧是站定。

      他没有趁手的兵器,也没有强横的域灵力,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南麓的对手。但为了自救,他别无他法,他可不想满足南麓变态的虐待欲,也不想配他玩什么角色扮演。

      怎么办?

      螭罄殿内四角天空皆是阴沉沉的,辨不清方向,他正思量着,忽觉一张无形的大网遮天蔽日地网住他,网中还有许多千奇百怪、眼花缭乱的小网,将他的移动范围控制在这间殿内。

      又是南麓搞的鬼。

      云时倾恨恨,南麓果然还是想将自己当成罗网中的猎物、鸟笼中的金丝雀来豢养。

      背后一阵凉风袭来!

      云时倾回身格挡,但身体被一股大力轰得滚倒在地,他想站起来,但刚才那一击竟让他七窍流血!他支持不住,跪坐在地,摇摇晃晃,最终却还是仰面瘫倒,雨丝冰凉倒灌在他的眼眶里。

      南麓负手站在半空,紫夜幽花长袍烈烈飘飞,临风静默,像是一只傲视下界的海东青,多年浸.淫权柄的尊贵让他不动声色。

      百岭单戟月牙锤不知何时已经出袖,变幻作数倍大,镶嵌着百块尖利云石,看着就让人发怵,南麓面无表情,紫光带着万钧之力砸向云时倾,只这一下,就是皮开肉绽,碾落成泥。

      那月牙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锤风已近云时倾眼睫,云时倾收起锐利的眸光,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并未躲避,而是闭上眼,嘴角虚虚扬起一抹笑。

      百岭月牙锤并没有砸下。

      ——他赌对了。

      南麓果然还是不能下手杀他。

      是因为他身体里的那枚花瓣形状的白玉?

      云时倾睁开眼,雨浇得眼眶通红,百岭单戟月牙锤早已消失不见,身边意料之中,只站着面色阴沉的南麓。

      云时倾想,南麓此刻一定非常生气吧,生气到想杀了他,刮他一千一万次,但因为那个他所谓的秘密不能杀他,再怎么折磨他,再怎么给他颜色,都不能杀了他。

      这个念头让他愉快起来,他慢慢笑了,脸上都是血,鼻端异常堵塞,这让他笑起来很困难,但他还是扬起了这个艰难的笑。

      南麓一把抓紧他的手腕,将人带着转了好几圈,揽入怀里,将手腕死死扣住,让他不能挣脱,盯着他鲜血淋漓的脸,冷笑道:“这柔弱装得很像,能骗过本尊的眼睛,实在让人不能不佩服。”

      云时倾点头,艰难笑出来,口中喷出血,脏污了南麓昂贵的衣襟,也脏污了那鎏金的暗纹,眼眶通红,但他的笑容反而明艳起来,张了几次口,却没能说出话。

      虽然南麓没有砸最后那一锤,但云时倾的身体俨然不能抵抗住之前那一击,禁地的病根没有除去,反而在此地被禁闭了好几日,早已不堪重负。

      南麓忽而想起玉滇石释魂夺魄的传闻,沉默不语良久。

      云时倾青衫上都是血,梅花朵朵娇艳,开在他身上却是朵朵凄艳,他歪着头,此时倒是很乖,道:“尊殿下......咳......你知道吗?人类的生命是很脆弱的,说不得你再拖上一会儿,我就真死翘翘了。到时候连同你的秘密都会被我带进棺材里,埋在土壤下,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不能再帮你了。”

      南麓嘴角抽搐,急了,一把捏住他的脖子,问:“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神界的奸细?玉滇石是为何会在你身上?”

      南麓早就怀疑云时倾体内玉滇石的来历,但他左思右想,都无法想通其中关窍,毕竟玉滇石后来是从神界流落的,他只能往神界的阴谋上想,域灵界的万脑中有无数的阴谋诡计,崇渊界遭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将云时倾带去桃林,原本就是想要将他体内玉滇石的力量激发出来,让云时倾原形毕露,再无法在他面前装蒜,进而坦白所有。

      这些年来玉滇石的踪迹、神界的阴谋细节、玉滇石是如何植入体内、如何能够取出,他都要听,他要把他逼得退无可退。

      谁知云时倾这才露出了然的目光,隔了不久,瞳孔涣散地盯着他,喃喃道:“玉......滇......石......?”

      毫无防备的苍白模样。

      然后他在南麓的手中闭上眼,头垂下。

      什么意思??他怎会不知道玉滇石?
      南麓的手忽然剧烈颤抖起来,慌乱抱起云时倾,他的那句疑问仿佛一锤重拳砸在自己心头。

      玉滇石在他体内,他还不能死。

      抱着这样的想法也许会让他轻松一点,但颤抖的手出卖了他,他脑海中一直在循环一个念头,人类的生命真的如此脆弱吗?

      南麓将云时倾的身体揽在怀里,试了试他的鼻息,一闪而过的轻松后,一边轻擦他脸上的血迹,一边疯狂输入灵力。

      云时倾内息微弱,果然是奄奄一息,若真的与神界有关系,那么怎么会如此身虚体弱?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了?

      心里的慌乱越演越烈,云时倾冰凉的脸颊越发苍白,青衫上的血迹都已凝固。

      “主人。”

      远处传来一道千娇百媚的声音,凝花的身形从对面屋檐瞬间移动到了这边的楼台中,飞身下地,落在一棵桃树下,没有带起一丝风的涟漪。

      凝花在看见主人怀中的人、发现主人在灌注灵力之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他从不敢窥探主人的机密,也没有胆子质疑主人的做法,只跪下,往远方深深往了一眼,如临大敌,眉头紧锁低眸恭敬道:

      “主人,孟阆快要到了,已从飞龙门入,到了前殿,我们的人都照着吩咐,没有拦他。”

      南麓恍然抬起头,神情又恢复冷肃,问:“鹤岗呢?”

      凝花恨恨道:“还在他手上,鹤岗虽勇猛,但一向不是他的对手,自然是被克制地死死的。”

      南麓见她如此说,竟遥遥望向城门的方向,抚摸着云时倾的头发,微笑道:“不管换成你们之中的谁,这么多年,难道不都是被他克制得死死的吗?”

      凝花闻言柳眉微蹙,不服气皆写在脸上。

      南麓小心抱起云时倾,在凝花古怪的目光中,道:“你找个医师,来......看看他,孟阆那里,本尊来料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下午写了8000 我可能要死了.......好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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