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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第二日一早,公主派了车驾来接,却走得是后门,人人只以为是小停片刻,便把二人接了上。
      两驾车行向宫门,到得宫门的时候,文琴心已然换好了装扮,与公主身旁的侍女无不相同。
      几乎是同时,公主的鸾车也到达宫门,她向文琴心一招手,文琴心心领神会,低下头,默默的过去扶着她的手臂,送公主上了小轿,这才退了回来,与希沐风跟在后面,
      希沐风偷偷瞥了她一眼,眼中不无古怪,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两人跟着队伍,缓缓的得往宫城走。
      希沐风方才的兴奋已经荡然无存,宫门森禁,城墙望去,三丈高墙,全是压迫之感,每走一步,就越觉得空旷,就越觉得自己渺小无力。
      不多时到了内宫,周倚晴也下了轿,身后一群公主的侍从,整齐的拍成两行队列,巍峨宫门大开,公主不知为何,回头看了一眼,似乎看不尽步道绵延,可有万世基业么?她冷笑了一声,昂首阔步,往宫中走去。
      公主熟稔的往里走去,穿过曲折的回廊,忽然停了脚步,轻轻笑了一声,一直感觉压抑,遂低了头的希沐风不知何故,忍不住悄悄抬头,正对上另一行人。
      为首的公子高挑的身材,穿了一袭青衫,青衫上华光闪动,似有流光溢彩,看来富贵逼人。
      那人不慌不忙的向周倚晴施礼,恰到好处的风度翩翩,再抬起头的时候,希沐风偷看他的脸,心里不禁赞叹,实在有些赏心悦目。
      那人生了一张桃李春风面,温润从容,举止大气优雅,端的是风姿卓绝,相较之下,希沐风摇摇头,是能压了他师兄柳墨意一头,唉,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京城果然卧虎藏龙,这样过人的风度的公子,还是头一次见。
      只听周倚晴和颜悦色的问他:“今日不是修沐,怎么有空过来?”
      那公子声色宽厚,笑吟吟的回道:“陛下召琴,便过来了。”
      周倚晴点了点头,道:“劳顿卿了,今日既来了,一会儿去点个卯,挂了牌子,明日再多修沐一日吧。”
      那公子躬身道:“冷川谢过公主。”
      周倚晴目光一撇,察觉到他身后站着的一人,奇道:“呦,我这是见了谁,怎么九言也来了,这是有几年没见了,身子可大好了?”
      那冷川公子身旁,抱着琴的小厮闻言,慌忙一躬身,音色清冷却有些底气不足,颇有些艰难道:“有劳公主挂念,已经大好了。”
      希沐风瞧了他一眼,是叫九言么?这人与冷川公子身高相差并不多,却要消瘦上许多,穿了一件白袍,一样是流光溢彩的料子,只是,人撑不住衣服,又或是抱着琴的缘故,显得更加畏缩,跟在气度十足的冷川公子身后,活脱脱一副畏首畏尾的跟班小厮模样,公主怎么会提到他?
      希沐风不怎么感兴趣的将眼神回到冷川身上,冷川似乎也察觉了这一道目光,礼貌的会看一眼,眼里带笑,不易察觉的与他点了个头,算是有理了。
      希沐风忍不住红了脸,觉得自己失礼,可回过神来,又觉得回味无穷,那一眼如温暖如春风,却又似乎在春光无尽之中,让人想多呆一会儿。
      周倚晴对那个什么九言似乎格外宽容,她微微点了个头,笑道:“我瞧着还是憔悴,这便不耽误你们了,等改日好了再续,快些回去歇着吧。”
      冷川公子带着九言,让开道路来,躬身相送。
      走出老远,希沐风才回过神儿来,就听周倚晴向文琴心低声道:“今个运气倒是好,你可知那是谁?”
      文琴心摇摇头,这上等人,自己如何识得?
      周倚晴一挑眉:“那是小靖武侯。”
      文琴心有些惊讶,梗了更,方才勉强道:“是个佳人。”
      周倚晴忍不住笑了。
      莫说是她,希沐风也是一样的,很难把“小靖武侯”那个传说中的败家纨绔和这一位翩翩公子联系到一起。
      靖武侯一系,说来话长了,也是今朝望族之一,高祖时还出过一位皇妃,到宏正朝初年,也就是小靖武侯的父辈时候,更是盛极一时,他文韬武略,一手平定了西南叛乱,一时风头无量。
      只是,传说,南疆有巫蛊之术,权侯爷在南疆攻城略地,遭遇一位被灭族的族长诅咒,从此家道随着国运一同由盛转衰,这故事传的没影没形的,只是从南疆回来,未及满岁,权侯爷英年早逝,膝下只有一根独苗。
      权侯爷这独苗,小字冷川,从小娇生惯养,张不得弓上不去马,勉强读了几年书,中过进士,还是第三榜压尾的进士,这本也没什么,麻烦就麻烦在,那年出了舞弊案。
      尽管最后证实,舞弊案并没有牵连到他,却抵不住坊间众口铄金,说他这个尴尬的三榜进士,不但参与了舞弊,还给人查了出来,最后不过是宏正帝看在权氏祖宗的面子上,硬生生压了下来。
      纵使天家威严,到底也讲究人情,宏正帝心软,就给了权冷川一个位置。
      要是权冷川争气一些,或许也还好,奈何权冷川其人,在仕途上确实没什么作为,最后,宏正帝在礼部给他安排了个小职位,也算有个事儿干。
      只是,每到科举之年,这故事,总会在坊间疯传一阵,连宏正帝是如何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都描述的活灵活现,就算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
      时人常以名落孙山说科举不第,以名落冷川,暗讽上头没人。
      周倚晴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道:“若说佳人,还得是他旁边那个。”
      文琴心想了想,试探道:“那是?权二爷?”
      周倚晴笑着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他。”
      这权氏兄弟,可能跟科举犯忌,他二人各有一个污名,栽在可科举上了。
      说来这权九言与权冷川,本不是亲兄弟,甚至堂的也不是,却又这同命相连,可能就是瞎了眼的权冷川凭着这一点倒霉的预判,选得弟弟。
      听闻权九言本是权冷川买的书童,自小伴读,权侯爷去后,权冷川孑然一身,便求了宏正帝,认了他做弟弟,宏正帝许是看他功臣遗孤,也就由着他几分,是以权冷川便有了这个弟弟。
      说来也巧,不知这权氏兄弟对科举有什么情节,好好的闲人也就是了,左右世家子弟没功名的不少,没见过他们这样执着的。
      权九言不但参加了科举,还是六年前戊戌年科的探花,金銮殿上宏正帝钦点,算是没落的权氏一块遮羞布。
      这本事光耀门楣的好事儿,就怕遇上烂泥扶不上墙的,放榜那日权九言乘着高头大马,与当科的状元榜眼一同游街之时,不知怎的,忽然从马上摔下来,人也昏了过去,后来就只遮掩说身体有恙,琼林宴也没参与,往后更是因病,一直没有入仕。
      时人笑这权氏兄弟马尾巴拴豆腐,便有了两句笑语,名落冷川,看杀九言。
      只是,这笑话中,似乎还有另一层暗讽,与权九言同科的进士们,都已然是一方父母,国之栋梁,唯有他耽误成了闲人一个,难免叫人不想,他是真不能入仕,还是不敢入仕,这探花,怕是也不干净,有其兄必有其弟嘛。
      戊戌科正是镇国公主的主事,公主凌厉,到底没翻出舞弊来,可到底是没有,还是没被抓到而已,谁也说不清,虽有真情,但也不过是日月可鉴,至于人心怎么想,到底是无能为力。
      周倚晴猜出她心中所想,笑道:“这一阵子科举,想来他们兄弟的典故你们是头听说了,他的是什么来着,看杀九言,是不是?”
      文琴心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是了,能用卫玠典故的,自然是美人。”周倚晴避重就轻道。
      走出几步,周倚晴见文琴心满脸的不信,不禁又转念头看了一眼希沐风,希沐风也是一般表情,周倚晴忍不住摇了摇头,又道:“权九言是个病美人儿,逢冬必要病一场,这想是刚能起来,满脸病气的,还站在冷川身边,什么美貌也就给掩了,你下次若见他,仔细了瞧瞧,那模样比冷川可俊俏多了。”
      希沐风想着,若是下次见了,定然要仔细看一看他,才知道,他有没有公主说的这般。
      文琴心倒是听出了话里有话,言下之意,坊间传闻解释捕风捉影,权九言不过真的是身体抱恙。
      如此说来,那权冷川呢?
      文琴心觉得自己真想太多了。
      周倚晴一边走一边闲话,叹道:“这些年冷川倒是越来越有风采了,被他煞了的,又岂止九言一个。”
      这话说完,文琴心还来不及想说什么,一拐弯就到了宏正帝寝殿门口,周倚晴严肃起来,低声叮嘱她道:“琴心,你今日只跟着我后面,千万别抬头。”
      文琴心看出公主的严肃来,慌忙收敛心神,正色点头道:“琴心明白。”
      周倚晴提起精神来,将众人留在门口,只带了琴心和另一个丫头,以及希沐风进了寝宫,文琴心跟在公主的另一个丫头身后,一边走,一边却还是忍不住悄眼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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