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隔世》卿洛闻

168、第 168 章

　　萧飒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笑了，她没被面具遮住的嘴角微微上挑，似乎高傲，轻佻，又似乎是真的苦笑。
　　半晌她才道：“这鬼面之中，我虽然排在第四，却其实除了江鸿，谁也打不赢，可江鸿还是个飞檐走壁的高手，我又比不得，这高不成低不就的，接不得公主的差事。”
　　文琴心想了想，剖白道：“萧姑娘一介女流，能在鬼面之中占领一席，是我辈女子之楷模，文琴心佩服，只盼着姑娘念及我等不易，仗义相助一把。”
　　萧飒叹了口气道：“先公主也是一介女流，为她这一这骨气，萧飒能帮的不能帮的，都帮了她，为此闹得与兄弟们不和，而今萧飒也是真心有余力不足”她略作沉吟，道：“况且我前几日刚答应了一桩差事，的事情，江湖行走，始终讲究一个义气，收了钱的事情，萧飒也无论如何，也没有临阵变卦的道理。”
　　文琴心不甘心，道：“萧姑娘真得不肯出手相助么？”
　　萧飒道：“戏台上，我就是个皇城老君，要唱空城计，还得找诸葛亮。”
　　文琴心听出她的无奈，半晌叹了口气道：“姑娘这说，便是薄凉了。”
　　萧飒深深的出了口气，道：“先公主何许人也，不也落得一抔黄土，何况我辈呢？”
　　文琴心抿着嘴唇，问她：“人走茶凉，若是公主在时，也是这般么？”
　　萧飒道：“鬼面这破地方，说好听了是闲云野鹤，难听了就是一盘散沙，外面还没怎么样，自己先散了，只能说运数不好吧。”
　　文琴心垂头丧气，告别了萧飒，她人还没出去，就见了萧飒从窗户直接跳了出去，踩着房梁高来高走的去了，倒是与初时听说她的一般脾气秉性。
　　也不知是不是文琴心心静气浮，她总觉得好像公主一去，就像是抽干了这盛世繁华的最后一根繁华的脊梁，一切就倾覆下来了。
　　文琴心办砸了事情，心里五味杂陈的，拒绝了马车相送，自己茫然的演着街市，默默的往回走。
　　原来鬼面之所以襄助公主，是因为这位女杀手萧飒，与自己一样羡慕公主，所以才愿意供为驱策。
　　可惜，公主没了。
　　或许萧飒也有苦衷吧。
　　她走着走着，走到了乐芝堂门口。
　　白雅歌今日出诊，一抬头间，就看见了她，便招呼着药童说了什么。
　　转头药童过来，于文琴心说白姑娘请她等一会儿。
　　文琴心抬头，视线穿过门口，落在安娜静静坐在堂中的白雅歌身上，白雅歌正对着饿一个看很的病人细心的解释着什么，光影打在她平静的面庞上，似乎是一种能令人安静的力量。
　　文琴心被她的静所感染，索性进了屋，不远不近的坐在胖，安安静静的看她一个一个耐心的给病人把脉，开药方。
　　她总带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是在给岁月静好做注。
　　美人如斯，奈何命薄。
　　白雅歌妥当的送走最后一个看诊的人，这才不紧不慢的收拾诊包，一样一样，把东西妥当的摆会匣子中，盖好匣子，这才起身，稳稳得走到文琴心面前，轻声细语道：“文姑娘久等了。”
　　她的语气客气而疏离，文琴心回想那年二人同住，一同去看戏，好想一切都是缓慢流光里的一场恍若隔世。
　　文琴心学着她安稳的样子点了点头，道：“白姑娘叫我何事？”
　　白雅歌垂下眼去，叹气道：“想问问你，要穷途要现匕了么？”
　　文琴心心中一动，觉得她话里有话，问道：“姑娘什么意思？”
　　白雅歌哼了一声，抱怨道：“道貌岸然。”
　　文琴心微微一笑，接了一句：“虎狼心肝。”
　　白雅歌自知说不过她，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她起身，在另一个匣子里翻了翻，终于翻出一个小瓷瓶来，甩给文琴心道：“这是公主之前吩咐我配制的，之前的都取走了，还差这最后一瓶。”
　　文琴心问她：“这是做什么用的？”
　　白雅歌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情愿道：“一种树胶香料，起个催化作用，给圣上闻了便是。”
　　文琴心这才明白，应该是公主早就有别的安排没告诉自己，试探着问她：“你可知是怎么用的？”
　　白雅歌意兴阑珊的垂下头去，道：“我不知道，也从不问。”
　　文琴心抿了嘴唇，知她不愿意再说，便点点头道：“多谢白姑娘了。”
　　白雅歌摇摇头：“不必谢我。” 她认认真真的看着文琴心，一字一句道：“只是，过了今天，便不要再来找我了。”
　　文琴心抬头，第一次觉得她目光做人：“姑娘是何意？”
　　白雅歌浅浅笑了笑道：“字面意思罢了。”
　　文琴心抿了抿嘴，强笑道：“那当真是遗憾了。”
　　白雅歌微微抬头，目光穿过门廊，落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似乎还要飘到更远的地方去，她说：“我困在这京城太久，也该出去透透气，云游四方，看看人间疾苦。”她轻轻的哼了一声，微笑道：“这京城，勾心斗角的，没意思透了。”
　　文琴心叹了口气，道：“是白姑娘胸怀天下。”
　　白雅歌摇摇头，不再说那些，只道：“天要黑了，你快些回去吧。”
　　文琴心起身，与白雅歌辞别，似乎一切还是与上次一样。
　　白雅歌送她到门口，与她点头致意。
　　文琴心想，京洛风尘，本就配不上这陌上幽兰。
　　再往回走，不想又路过了醉仙楼，想起当日，希沐风柳墨意还有自己主住在醉仙楼的日子，不由得有些感慨，索性进去，叫了些小菜。
　　不然，一会儿回去看看沐风吧，顺便给他带上点儿醉仙楼的手艺，虽然物是人非了，但是这一点儿味道，若是能抓住，也算是一点可以聊以自娱的地方吧。
　　文琴心这样想着，发现小二还是迟迟上不来菜，这才觉得醉仙楼比之原来，似乎退步了许多。
　　文琴心皱眉，复等了许久，方才见菜品端上来。
　　冬瓜匹去得不干净，菜炒得太老。
　　文琴心一下子意兴阑珊，也不好意思再给沐风带了菜回去，这从前，醉仙楼如何敢这般？这公主才去了两天，就隐隐散发出颓势来，原来公主一个不在了，什么都不行了么？
　　文琴心想找人抱怨，却发现根本没地方抱怨。
　　公主啊公主，琴心可真是有些筋疲力尽了。
　　想来想去，文琴心到底还是没去看希沐风，还是回了公主府。
　　她心思忐忑的翻了翻匣子，又想起明天还要见那群老东西，应该怎么应付呢，这帮难缠的货色，想的十分心虚气短，简直想摔东西。
　　文琴心一抬眼，证瞧见门口一个面露难色的小丫头，许是畏着她心情不好，怯生生的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向里张望。
　　文琴心惊觉，自己也确实太不稳重了，这般自乱阵脚的样子，累得旁人也跟着担惊受怕，她不由得想，公主组也有担惊受怕的时候么？公主担惊受怕的时候，也会这样喜怒形于色么？自己虽然不如公主，去而不该连公主的皮毛都学不出来。
　　她吐了口气，压了压神色，对那小丫头招手，温和道：“怎么了？”
　　那小丫头见被问了，方才壮了壮胆子，小心翼翼道：“姑娘，成王派人来，问公主的药可备好了。”
　　公主的药？公主都没了，还要什么药？心下疑问，追问道：“什么药？”
　　那小丫头支支吾吾，半晌道：“公主在的时候，每次给一个白瓷瓶自，是什么药，女婢也不知。”
　　文琴心想了想，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摸出今天偶遇白雅歌给的瓶子，问那丫头：“可是这样的瓶子？”
　　那小丫头一见，慌忙点头道：“正是正是。”
　　文琴心想了想，将瓶子给了她，安抚道：“这就送去吧，没事的，早些休息吧。”
　　那小丫头如蒙大赦，拿了瓶子慌慌张张的就走了，连一句客套话也没有。
　　文琴心看着那小丫头远去的身影，默默的计较着，只好寄希望于公主早有打算。